004 郊外的尸体

  三天前,榆州市和临西市交界。
  张太保是临西市最普通的一名农民,而对于他来说,春播夏收夏播秋收占据了他生命的三分之二。从张太保十八岁开始,他就继承了这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从此他生命的每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这片田地,甚至连田地里的每一道沟壑,他几乎都如数家珍。
  张太保最喜欢种的就是玉米,春天播种夏天收获,夏天播种之后秋天又可以收获。
  如今又到了秋收时节,即便是齐人高的玉米秆遮天蔽日,使得田里几乎像是一个迷宫,但张太保依旧轻车熟路,仿佛闭着眼睛都能从玉米田中穿过。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张太保一样,当张太保照例给玉米驱虫的时候,他看到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村里人报了警。
  由于处在榆州市和临西市交界处,为了确定辖区,榆州市刑警队以及临西市刑警队的成员几乎一前一后赶到了案发现场。
  小刘留守在公路上接应后来的临西市刑警,而闫知著已经带着宿罪,吐死鬼,安画微以及温雅穿过层层的结着饱满玉米的玉米秆,来到了尸体旁边。
  一具男性尸体出现在了玉米田里,从外表上看,这具尸体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孩子。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衬衫,并没有系上扣子,衬衫袖子向上卷曲。衬衫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恤,也尽是长条破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似得。而他的T恤也没有穿好,向上卷曲直到脖颈处,像是有人要将他的衣服脱下来似得。他的脚上没有袜子,只是穿着一双拖鞋。在他的脚趾甲里,满是泥土。
  尸体四仰八叉的展开,呈现一个“大”字。
  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的右手死死攥着拳头,却伸出了一根食指来,似乎在遥指着天空。
  往他的头上看去,这个人留着平头,左眼有明显的淤青。但诡异的事情是,这具尸体的眼睛并未闭着,而是睁大了看着远处,像是死不瞑目。而那浑浊的晶体告诉众人,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个神秘的弧度,从正面看去,这个人像是在微笑。
  确切的说,他的确是在笑着。
  “这具尸体,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啊。”吐死鬼站在尸体旁边。
  “很高兴你看到尸体再也不会吐出来了。”安画微带着手套,已经在接触着尸体:“你说的不错,这具尸体的确是恐怖了一些。”
  安画微首先指着尸体的眼睛说道:“看到左眼的那一圈淤青了么?很明显是打击伤。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有人用拳头或者是手肘之类快速打击造成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指着尸体胸口的一处红肿说道:“看到这块红肿了没有?从胸口斜下到第二根肋骨伤情逐渐由重到轻,长度大概八厘米,宽度大概三厘米。伤口处伴随着轻微的挫伤,这是很典型的钝器伤。而从这痕迹上也很容易看出来,这应该是棍棒一类的武器自上而下打击造成的。”
  “与此同时。”安画微说道:“你们仔细看,在他的身上,尤其是正面,不论是躯干上还是四肢上,都有不少的锐器伤。这些伤口小而浅,具体分布虽然不规则,但是可以看出,全部都分布在正面。”
  安画微微微抬起尸体的一侧:“而尸体的背部虽然有大块状的钝器伤,但是一点锐器伤都没有。我粗略推测,应该是类似于铁丝一类的细小金属划出来的伤口,连着他的裤子一并被划破了。”
  “注意看这里。”安画微指着尸体的大腿:“右腿正侧裤子破裂处可以看到有大量的挫裂伤,挫伤和擦伤混杂在一起。”
  安画微站起了身子:“具体从他的身上能直观看到的,就是这些伤痕。你说这里周围尽是农田,放眼望去也没有一户人家。离着这里最近的就是张家村,这个人浑身是伤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蹊跷。而我刚才说的这些伤,全部都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这是生前留下来的。”
  “张伯伯,这个人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么?”温雅拿着笔迹本,正在询问着第一目击者张太保。
  “不认得。”张太保明显惊魂未定:“我们村子里人不多,家家户户都认得,但是这个娃儿我们从没有见过。问了谁,都说不认识。”
  闫知著探头往玉米田外面看去,放眼之处皆是玉米,什么都看不清。
  “先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再说。”闫知著看了眼一直在沉默着的宿罪,轻轻开口问道:“花花公子,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宿罪的注意力并不在尸体上,他的注意力反而在一旁的田垄上。
  “看到这些脚印没有。”宿罪顺着脚望远看,一直到脚印消失的尽头:“我刚才观察过了尸体的鞋子,和这里的脚印花纹一样,可以确定这脚印是死者留下的。而从脚印和脚印之间的距离和左右脚印的深度看,这个人是慌慌张张跑过来的。”
  “细节是不会说谎的。”宿罪斩钉截铁:“他的脚印告诉我,他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恐怖的东西是什么?”闫知著追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宿罪如实回答。
  闫知著似乎很欣慰:“短短时间,花花公子你进步的速度让人咂舌。”
  宿罪并没有将闫知著的表扬放在心上,他只是说道:“远处有什么?”
  “蓝天白云?”吐死鬼也往远处看到:“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
  “临西市网瘾戒治中心。”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众人扭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穿便服的短发女人,一脸英气,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
  “你是?”闫知著上下打量着她。
  “临西市刑警支队第二大队重案六组组长李佩佩。”女人回答道。
  “没想到带队的是个女人啊。”闫知著挠着头。
  “看不起女人?”李佩佩皱眉反问。
  闫知著连连摆手:“那可不是,我是榆州市刑警支队第一大队大队长闫知著,看样子我们要合作了。”
  闫知著一一介绍着队员。
  “很好,客套委蛇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李佩佩说道:“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