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虚假的口供
安画微将手上的口供递给了闫知著：“我们四个都审完了，我简略的看了一边我们这个四个人的口供，发现这四个人一致都把矛头指到了张跃言的身上，不过在黑网吧的小巷子里，我们也的确看的出来，张跃言是他们这帮小混混里的老大。”
闫知著伸手接过了档案：“不在场证明有没有。其实不论是杀人还是纵火，以我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凶手往往是一个人，很少有帮凶。即便凶手在他们五个人中，但这五个人也不可能一起纵火，用排除法，先排除那些不可能出现在现场的人。”
“我看了口供，余杭行在家里被父亲批评，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他们可以作证。”安画微也不看口供，她像是已经把所以口供都记在了脑子里一样：“王玉波说他晚上那个时候在家里和自己的网友视频聊天。李宇说他妈把他送到了姑姑家，那个时候他正在他姑姑家，没出过门。”
“至于最后一个人胡聪。”吐死鬼开口说道：“那个时候他说自己刚下楼拿了一份宵夜回去，送外卖的小哥还问他第二天不上学啊，十二点了还吃炸鸡。”
“这么说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了啊。”闫知著扭头看向关着张跃言的审讯室：“这小子说自己在那个黑网吧通了一天的宵，直到早上五点多才睡了一会儿，然后七点多的时候这群小孩就又聚一起玩游戏了。”
“这个倒是真的。”安画微说道：“刚才我看所有人的口供，都提到了七点多八点的时候来那个黑网吧上网。不过大家也都提到了，九月二号晚上这五个人被遣送回家的时候，当天晚上张跃言的父亲狠狠揍了他，第二天张跃言就相当于是离家出走了，并且在QQ上和其他人说，自己还要报复马舟舟。”
闫知著点了点头：“枪打出头鸟，谁让张跃言是大哥呢，别人当然把矛头都指向他了。不过既然他们都说有不在场的证明，按照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去查，谁说谎，谁就一定有问题了。”
闫知著将任务安排了下去，让那些刑警们调去各地的监控录像，走访能证明他们没有作案时间的证人。
我见小刘没有踪影，问道：“小刘今天没来上班？怎么不见人？”
闫知著说道：“小刘带人去控制那个黑网吧了，顺便也把监控取回来，看看这五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
刑警们去工作的时候，闫知著却是让我们几个留了下来。原来是这五名同学的家长赶到了，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着急呢。闫知著带着我们走进办公室，这十几个人就围住了我们，从服装和形态上看，这些人有穷有富，做什么的都有。
“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进公安局了，是不是搞错了？”
“我可认识你们公安局的人啊，你们怎么能抓小孩子呢？”
“求求你警察同志，让我看看我儿子，我儿子可不是坏人啊。”
一时间我的耳边嗡嗡嗡的，也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了。
闫知著伸出了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坐下：“我知道你们一定很着急，想要知道自己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先冷静一下，之前我让学校的副校长联系了你们，本来想一家家上门去谈，但是你们孩子都不在家，结果被我们在一家黑网吧揪出来了。”
“是找小学生要钱和侮辱老师的事情嘛，我们家长已经写过保证书了，我们家长也都教育过他们了。”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
闫知著率先坐了下来：“要钱的事情算是翻篇了，我们现在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我想你们家长都应该知道导致你们孩子被遣送回家反省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是一名叫做马舟舟的幼师。昨天晚上九月三日，马舟舟怀疑自己被人跟踪。今天凌晨，也就是九月四日凌晨一点钟，有人在马舟舟家外纵火。”
“到目前为止，大火已经造成了四人死亡，五人重伤，几十人轻伤，造成了不知道多少经济损失。”闫知著环视着这些人：“马舟舟的丈夫和警方讲诉，除了你们五家人的孩子和马舟舟有仇之外，他们想不到任何仇人。我看过你们孩子的资料，除了余杭行和李宇之外，其余人都满了十四岁，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那西装男站了起来：“那是怀疑，你怀疑我们孩子是纵火犯？”
闫知著点了点头：“专业一点来讲，他们五个都是嫌疑人。”
“不可能，我们孩子是调皮了一点，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的孩子心眼不坏的，他就是调皮一些。”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那都是打闹，都是闹着玩，怎么可能因为这就纵火呢？”
我冷哼一声：“就这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还心眼不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闫知著也瞪了我一眼，说道：“之所以叫嫌疑人，就是嫌疑还没有洗脱的人，只要证明了当天他们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纵火，那么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我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等在这里，把没有嫌疑的孩子带回家。”
闫知著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还有，‘回家反省’的重点在‘反省’，不在‘回家’。如果你们就这样放纵孩子们继续出来玩的话，我想你们孩子以后还会找人要钱，再过一年，那五个人可都够判刑的了。”
“警官……”
“同志……”
闫知著话音未落，家长们又“叽叽喳喳”了起来。闫知著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安静，这地方不准喧哗。如果你相信你们家孩子没纵火，就安静在这里等着自己孩子出来，不要再和我求什么情。”
话音落下，这些家长也不说话了。
闫知著让我和吐死鬼看着点办公室，别让这些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直到三个小时之后，天色擦黑的时候，派出去的刑警才陆续赶回了公安局，带回来了他们不在场证明的真伪。经过对比监控以及走访附近的邻居，在九月四日凌晨一点，除了张跃言之外，剩余的四个人的确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余杭行的确被父亲骂到了凌晨，周围两家邻居八口人都能证明。通过网络后台，警方确认了王玉波当时的IP地址，也证实了他正在和一个初中小女孩视频聊天。李宇姑姑所在的小区摄像头清晰的拍到了李宇晚上八点钟回姑姑家的镜头，并且他再也没出来过。外卖小哥也证实了今天凌晨，是胡聪亲自下楼取的炸鸡和饮料。
小刘还没有回来，目前张跃言说自己一晚上都在网吧的不在场证据尚未证明或者证伪。
闫知著点了点头：“虽然时间上不能完全对应，但是算上从这四个地方到英雄小区的路程，这四个小孩的确没有作案的时间。吐死鬼，去放人，确认要把孩子交到家长手里。说到底也是十三四的小孩，有父母在总是安心一点，别出了什么心里问题。”
吐死鬼点了点头，拉了我一把，让我跟着他一块去。
每带出一个孩子来，吐死鬼就在旁边冷冷的说一句：“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同学，我他妈的还让你进来，懂不懂？”
那些小孩早就被吓破了胆了，只知道唯唯诺诺的点头。
见到了父母，余杭行首先忍不住哭了起来，余杭行的母亲似乎泪点不高，也跟着哭了起来。悲伤气氛感染了众人，不一会儿，其他小孩也憋不住了，哇的哭了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准备欺负人的豪气，像是一个个还没断奶的小婴儿，母亲们眼里也噙着眼泪，父亲们沉默不语。
“行了。”我拍了拍桌子，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入选了感动中国呢，一个个还煽起情来了。回家之后好好反省，要是继续问别人要钱，那你们还能有幸回来这里住住。”
“说什么呢，没素质。”余杭行的母亲拉着余杭行就往外走：“不哭，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妈妈出去给你买，可心疼死我了。”
“就是，看那样儿就吊儿郎当的。走，儿子回家了。”另一人说道。
片刻之后，之前还在办公室哭泣的家长孩子们，就从我身边走过，不一会就消失在公安局外面了。此刻办公室里就剩下一位了，正是之前喊的最高的那个西装男。
西装男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门口：“怎么？我儿子呢？为什么别人都走了，我儿子不能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吐死鬼看着西装男说道：“能证明你儿子不是纵火犯的证据还没有找到，恐怕你得再等一会儿了。放心，如果你儿子没干这些事情，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我儿子就是好人！”西装男有些激动：“你们这是故意的，你们这是虐待一个孩子。我儿子今年才十四岁，你们就这样对他，这会造成他的心里问题。我劝你们赶紧放了他，我可认识你们公安局里的人，到时候可不知道是谁求谁了。”
“别喊了，张跃言的口供是假的。”闫知著出现在了门口：“我看你家儿子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小刘，你看好他，别让他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不过他要找什么人就随便他找，我倒是想看看他公安局里有什么人，能阻止我调查一件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