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尽的恶意
吐死鬼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些人还真是奇怪，你说罪犯都抓到了，他们互相之间有什么好吵的，你没和他们说么？”
这句话是对着小刘说的，小刘重重的叹口气，说道：“你和我想得一样啊，要是不说这句话还好，就是这句话给惹了大麻烦了……”
我们来到了会议室外，就看到会议室里面是乱成一片了。十来个警察正拦着这些冲动的父母，好让骂战没有升级成斗殴。但这还是阻挡不了这些父母心中的怒意，袜子鞋子在空中飞舞着，也不知道是谁扔出来的，最后也不知道落在了谁的头上。
“就是你儿子害的，你儿子是毒瘤，你儿子早就该死了。”
“我儿子做出了什么，都是你们这些家长没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
“凭什么我们的儿子都死了，就你家的孩子还活着！”
“凶手为什么没有把他也杀了，为什么，老天不公平，不公平啊！”
会议室里足足有二十多人，我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父母了，在我看来，这些人的表情和嘴脸没有什么区别，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的表情狰狞而扭曲，他们的动作夸张而僵硬，不像是人类，倒像是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丧尸。
闫知著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手铐来，不停的砸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咔咔”的声音从桌子上传来，甚至将办公桌都磕掉了油漆。
“这里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不是你们喧哗吵闹的地方。”闫知著大声喊道：“听我的命令，谁要是胡搅蛮缠，就直接关进拘留室里面去，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随着闫知著的话，吵闹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闫知著。
“让我数数，九个人。”闫知著伸出了手指头来，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李纹龙，赵虎，唐鑫，张勇军，向天和的父母都到了。”
闫知著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盒香烟来，他抽出了一根来，却发现烟盒里面的香烟早就被雨浸泡过，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点燃了。
“几个小时之前，你们明明都知道凶手是谁，你们都知道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可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闫知著将那盒香烟捏成了一团：“可几个小时之后，凶手抓到了，你们这群人又大打出手，我很想问一句，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都站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像满屋子都是仇人一样，互相斜着眼睛看着别人。
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其实我猜出了这些人的想法，只是这过于残酷和冰冷，但事实如此，毋庸置疑。
“为什么向天和没有死。”一个母亲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们的孩子都死了，为什么独独向天和没有死。”
“他也该死的。”另一名父亲也说道：“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不等得就是这么一刻，为什么唯独他活了下来。”
“是啊，他该死的。”另一人开口说道。
“放屁！”一个女人说道：“我儿子福大命大，我儿子不会死的，你们儿子命短，我儿子以后还要结婚生孩子，还要活一百岁。可你们的儿子，十六岁就死了，死了！”
看得出来，她就是向天和的母亲了，她拉着身旁的男人，身子前倾，像是一个准备吃人的怪物，她一字一句说出了这些话，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笑容，世界上最开心的笑容。
闫知著叹口气，说道：“凶手已经抓到了，你们不要动歪脑筋，否则后果你们应该知道的。我最后说一遍，你们必须要离开了。过几天，会有人通知你们来将尸体领回去，回家准备好处理白事吧。”
听到了闫知著的话，这些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死心了，他们一个个互相搀扶着，捡起了地上的鞋袜，默默的穿戴整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会议室。
“他们会不会对我儿子不利。”向天和的父亲突然开口说道：“刚才他们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要把我儿子也杀了似得。”
“不。”闫知著看着这些人离开的背影，轻声说道：“他们不会的。这些自私的人，即便是有这个想法，也不会自己动手的。他们或许在等着对方动手，等着对方杀死向天和。所有人都这样想，所有人都不会动手。”
我倚靠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这些人消失于走廊。一位母亲忽然扭过了头来，看向了会议室。走廊昏暗，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远远的，我能够感受到一股没来由的愤怒和悲伤射来。
“我想见见我儿子，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回家？”向天和的母亲开口说道。
“等我们问完了。”闫知著将自己的手铐重新别回了腰上，开口说道：“我想你们要明白，向天和也是罪犯。两年前的事情，不是假装遗忘就真的没有发生过的。”
“等等！”向天和的父亲却是拦住了闫知著，说道：“我多少也懂一点法律，不是说十四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没有刑事责任能力嘛，况且都过去两年了，对方的父母也没有报案，从这一点来说，我儿子不会有事情的。”
我看向了向天和的父亲，说道：“我多少也是懂点法律的，你这些和我们说没有用。警察负责破案和抓人，不负责判刑。况且你儿子当时强~奸的也是未成年人，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从这一点来说，你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
“你怎么说话？”向天和的父亲看着我。
“我一向说话这么直接。”我开口说道：“况且我已经很克制了。”
向天和的父亲说得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看不到别人的女儿。
闫知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来审讯室吧。小刘，带人去医院换班，看好罗伟，别出差错。”
“明白。”小刘点了点头。
透过审讯室的单层玻璃，能够看到一个少年正坐在里面的椅子上。他披着一个深蓝色的毯子，面前还有一杯咖啡。但很显然，他此刻一点水都喝不下了。他东张西望，显得很是慌张。
“进来吧。”闫知著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想见见我爸妈。”向天和第一句话说道。
闫知著将枪支和手铐都卸了下来，开口说道：“我们要问你一些问题，等你说完了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两年前，你上初中的时候，在转学之前，在学校的厕所附近，我不需要说得再详细了吧？”
“你要问的，是罗丹，罗丹的事情么？”向天和问道。
“说罢。”闫知著看了看吐死鬼：“做好笔录，一个字也不要漏。”
接着，向天和这才给我们讲述了，在两年前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年前。
当李纹龙提出了要找刺激之后，他们几个便动了心眼。他们约定好了，每天下学之后，就躲在女厕所里，等待猎物的到来。之前他们只是在网上看过小~电影而已，却从没有试验过，他们每天都躲在厕所里，紧张而又忐忑。
“我记得很清楚。”向天和看着闫知著的眼睛：“两年前，那是月考后的四天，星期五，因为那天晚上才出来了月考的总成绩，我们都没有上课，而是在发卷子改卷子。下学之后，我们就来到了女厕所。”
向天和挤着自己的眼睛，似乎很难受：“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真的会等到一个女孩。因为厕所和教学楼离着有距离，下学后所有人宁愿回家去上厕所，也绝对不会来这里上厕所，除非是特别急迫的那种……”
“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我们都傻了。”向天和说道：“当时谁也没动，那个女孩子也吓傻了，站在厕所里一动不动。随后，李纹龙先反应了过来，他一把将女孩拉了过来。”
“别他~妈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向天和吞咽着自己的口水：“李纹龙的这句话我深深记得。然后他就扯开了那女孩子的衣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的胸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听李纹龙喊道，给老子按住她，你们这群窝囊废。”
向天和低着头，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我们四个人，每个人负责她的一根胳膊或是大腿。李纹龙撕烂了她的衣服，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喊都喊不出来。我当时又害怕又兴奋，我死死的按着她的大腿，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的那种东西。”
“李纹龙是第一个上的。”向天和继续吞咽着口水：“李纹龙告诉我们，要比电视上看到的好多了……我没有试过，反正即便我不做，我已经参与了这件事情。李纹龙爽完了之后，我就上了，我承认，那是我之前从没有的体验。”
“我们五个人弄完之后，李纹龙又弄了一次，我们也跟着……好像一共三次。”向天和摇着头：“我记不清楚了。之后，李纹龙告诉那个女孩，如果她敢说出去，就杀了她全家。唐鑫，唐鑫告诉我们，这个女孩是他们班的，叫做罗丹，经常考第一名的那种……”
“那时候我不满十四岁！”向天和忽然开口说道：“我查过好长时间的文献，我没有事情的，不犯法。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很后悔。”
说着，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原来他刚才挤眼睛，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