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你死或他死
“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徐徐回答：“因为我是警察，你是杀人犯。我抓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还需要解释什么？”
“法律就是用来保护这些畜生的么？”凶手的手臂将我死死的环在他的身前，他死死的贴着墙壁，不让自己的身子露出来，雨水不停的灌进我的脖子里，在炎炎夏日也感觉十分冰凉，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衣服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粘乎乎的，让人十分难受。
凶手的话还在我的耳边说着，声音不高，只能我一个人听到：“我很后悔上一次没有直接杀了你。”
“你心软了。”我也轻轻回答。
凶手恶狠狠的说道：“我早就该杀死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阻止我了。我原本以为我能下得去手，那个时候我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可我没有做到。记得杀李纹龙的时候，我做足了准备，可当我把他绑在床上的时候，我却迟迟下不了手。”
“我原本以为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却想不到那么难。”凶手说道：“他就在床上挣扎，嘶吼，可是雷声完全掩盖了他的喊叫声。你知道么，那个时候我就突然敢动手了，因为我能想象到，这几个畜生在糟蹋我闺女的时候，我闺女也一定是这样挣扎求救的吧。”
背对着凶手过后，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与悲伤。
“可不论我女儿怎么哀求，他们还是动手了。”凶手的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
“所以你接连捅了他二十刀！”我说道：“你先是折磨他，随后结果了他。”
“杀了他之后，天还没亮，我就坐在地上，看着血液一滴滴从床上滴落，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解脱。我女儿从小就学习好，她懂很多知识，她说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没有什么刑事还是什么责任，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很可能什么惩罚都不会得到。”
“我说的对么？”凶手问我。
“可以这么说。”我对凶手说道：“但或许他们会进少管所。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没有报警是么？否则即便是未成年人，他们的档案里也永远会跟着这样的记录。”
凶手忽然笑了起来：“没有，我的确没有报警，因为报警了也没有什么用。况且，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如果一个女孩子被人强~奸了，事情一旦传出去，受害的不是那几个畜生，而是我的女儿。”
“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戳着我的脊梁骨指点？”凶手的语气阴沉：“我知道，这世界从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村子里重男轻女，可我不一样，我女儿同样是我一点点养大的，她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我的心肝肉。”
我说道：“所以在不久之后，你们就达成了和解，之后便一家家的搬离了村子，准备从此永远忘记这件事情。”
“是。”凶手说道：“说来可笑，那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竟然说我女儿管不好自己，勾引他们孩子。你知道么，从那天开始，我就计划着要杀了他们。那些人没有一丝悔意，没有一丝愧疚。”
“五千。”凶手低沉笑着：“他们商量好了一家出五千元作为对我女儿的补偿，五个人，也就是两万五千元。”
我记得李纹龙的父母为了能够让劣迹斑斑的李纹龙进入重点高中读书，足足给学校塞了十万元才进入了学校。可也是李纹龙的父母，在对于被害人罗丹的赔偿上，只愿意出五千元。
“你答应了是么？”我问道。
凶手的刀子在我的脖子上滑动，挤压使我的血液流了出来：“我当然答应了，难道我还要还价么？不，那样就好像是在贩卖我女儿的贞~操一般，那像是买卖。”
“其实你已经计划好了不是么？”我很冷静的对凶手说道：“他们五家人从小村子搬到了榆州市，榆州市这么大，或许你一辈子都未必能遇上他们的其中一个。但是很显然，你知道那些孩子的活动轨迹，你知道他们每天会做什么，去什么地方。”
“只是你一直没有动手，就好像是你说的那样。”我继续说道：“杀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计划了两年，终于在王月娥告诉你女儿失踪的那一刻爆发了。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你要他们还回来。”
我可以想象到这两年凶手到底是如何度过的，他在一个个的寻找这些人，他跟在这些孩子的身后，看着他们打架，上网，看着他们吃饭，甚至看着他们上厕所。像是黑夜的游魂一般，将那几个孩子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在这些人早就遗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一双死神的眼睛时刻都在盯着他们，终于，死神来索命了。
“于是你终于动手杀人，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说道。
凶手缓缓说道：“是啊，可惜你实在是太碍事了。那天在工地上，我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我的脸，但是我知道，你还会出来阻止我，我必须要加快速度。五个人，把他们全部杀了也至少需要五天时间。”
“你已经给罗丹报仇了，还不收手么？”我说道。
“不。”凶手摇了摇头，说道：“那不是还差一个人么，向天和还没有死，只差一个人了，只要我杀了向天和，我就和你们走，到时候不论是坐监狱，还是枪毙我，我绝对心甘情愿。”
“你觉得有可能么？”我对着凶手说道。
凶手说道：“我不管有没有可能，总之，如果你们不满足我这个愿望，如果他死不了，那么我就杀了你。”
“你不是已经杀了我一次了么？”我继续说道。
“这次我绝对会割断你的脖子。”凶手的脑袋几乎贴在我的后脖子上。
他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论是哪个方位，尤其是在这种暴雨的天气，任何一个狙击手都没有把握能将他一枪毙命，我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更掌握在他的手里。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凶手见到闫知著与吐死鬼往前走来，连忙喊道。
闫知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罗伟，你已经被包围了，你还想做什么？放下武器，不要再杀人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人，但是你身前的这个警官，从没有伤害过你的女儿，你放了他。”
顿了顿，闫知著又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个小警察和一个刑警队队长来说，哪一个份量更重一些，这样，我换他如何？他的脖子上有伤，还是你上一次弄得，别总折腾一个人了，你看怎么样？”
凶手稍稍露出了自己的头来，对着闫知著喊道：“我知道你是这里的头，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用向天和换这个警察。”
说话间，一道白链闪过，将整个街道都照亮了起来。
我看到站在安画微身边的向天和一瞬间变了颜色，那脸色几乎比闪电还要惨白。
“不，不要换我，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在屋子里的时候，他就想要杀了我，别换我。”
向天和死死的抓着安画微的胳膊，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看样子，向天和似乎已经被吓坏了。
凶手又喊道：“警察同志们，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熟悉这里。这是一条小巷，左右两边都是商铺的后壁，晚上他们都回去睡觉了，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说什么，除了我们，没有人会知道。还有，这小巷子里面没有摄像头，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会知道。”
我眉头皱了起来，大概知道凶手想要做些什么了。
果然，就听到凶手说道：“所以这件事情很简单，你们用向天和交换我手上的这个年轻警察，我亲自动手杀掉向天和，你们再开枪打死我，这样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与其要保护那个禽兽，不如保护这个正义的警察，这笔买卖很值得。”
听到了凶手的话，向天和把安画微抓的更紧了，他一边摇头一边重复着：“不要答应他，不要答应他。”
“你觉得他们会答应你么？”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够听到。
“我不觉得他们会答应，但是如果他们不答应，那么死的就是你。”凶手说道。
闫知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雨水从他的眼皮上滑落，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罗伟，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谈好不好，先不要冲动。”
罗伟说道：“不，我看过电视，我拖得越久，你们就越能够准备好。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们之间距离不过三米，十秒钟时间，足够你把向天和带来了。十秒钟之后，如果向天和不死，死的就是我手上的这个警察。”
“十。”
罗伟喊了起来。
“九。”
“八。”
“不，我不过去，我不会过去的。”向天和也喊着。
“七。”
“六。”
闫知著走到了向天和的身边。
“不，我绝对不会过去的。”向天和喊道。
闫知著背对着我们，我不知道他在和向天和嘀咕什么，但是我大概能够猜出来。就好像之前我们救被毕洋文控制的女孩一样，只有凶手松懈的那一瞬间，我们才有可能制服凶手，而这，需要向天和的配合。
“五。”
“四。”
向天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过去。”
看样子闫知著和向天和的谈判失败了。
“三。”
“二。”
“你看到我脖子上的贴纸了么？你女儿属虎的是么？”
我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