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星云气合

  立昆都的郭记菜铺内，沫川将体内隐石召出，悬于手掌，散着隐隐黑色雾气。
  野菟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看着他，问道，“沫哥哥，你盯着它半天了，在想什么呢？”
  沫川还是老样子，多一个字都不舍得说，简洁回道，“念间。”
  野菟立刻直起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和兰哥哥的隐石都被同一片尸灵侵染，或许可以通念？”
  “嗯，或许。”
  “那你还不快试试!”
  沫川犹豫道，“容我”
  “容你想什么呀！还不快试试！”
  沫川依旧摇摇头，“还没”
  “还没想好？这还用想什么！若是两国隐士之间可以通念，你便能知道兰哥哥那边的进展。毕竟咱们才是昆国的隐士，总不能老是赖着兰哥哥帮咱们呀！”
  沫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野菟自上次服用了凌光居士的血屠子，已有些日子了。虽然她每天看着生龙活虎，但泉水石的灵力还在消散。沫川因为尸灵入体的原因，受泉水石灵力消散的影响很小。可野菟便不是了，用不了多久，她依旧会变得虚弱。
  如今沫川的隐石，黑蓝参半，夜里聚气，周围空气中各种灵力都易被他吸纳，但仍以他自身所属的水性灵力居多。沫川是所有隐士中最喜钻研天地古籍的人之一，对灵力和念力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道理颇有些自己的领悟。起初，他也曾试着将这些被体内尸灵吸纳而来的灵力用于提升念力，可很快，他就感受到这些灵力与他平日修炼太过不同。那些与他身体属性不符的灵力，一旦被用于提升念力，不但没有助益，反而令他精神难以集中，思想混乱，时常被尸灵之地那片柏族骨骸的景象所干扰。即使是与他身体相符的水性灵力，也因注入的太快太极，常引起胸口的烧痛之感。
  所以，沫川这几日再没有贸然纳灵。反而白天的时候，他会靠着一种名为‘星云气合’的心法，试着将体内灵力打散分解。
  他的师父星弈兽神曾说过，这四方之外，还有这更广袤的世界，由无数‘星云’组成。星弈手中常端拿的‘谭星盘’上，光斑闪耀，称为座座星云。每座属性不同，却能共存于同一空间。
  星弈称其为宇宙纳万物，容世间。他以此为心得，创下了‘星云气合’心法，“修炼之道，气密而聚灵，灵生念。灵缓提念，灵剧而念碎，反噬。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星云，分于无垠之道，却合于宇宙之始。人体内，血、脉、肺、腑为宇，气、灵、念、心为宙，体内四宙可入体内四宇，似分而合”
  知沫川喜欢钻研天界的偏门古籍，星弈便将自己所创却不为天界道的这套心法传给了他。只是星云气合于沫川平日所习心法大为不同，且它的主旨是要将灵力打碎打散，所以沫川一直不敢贸然修炼。
  可如今，因为被尸灵侵体的影响，沫川想起了这套心法。体内气、灵被他强行分散注入五脏六腑，加之他第二道隐法‘幻体’，是化四肢任一为水雾，正好可以将多余灵力卸出，缓解了他近日来的灼烧感。
  但‘念’、‘心’破碎之道，沫川并未领会。念为‘术念’，心为‘心念’。沫川不知术念如何打散，更不知心念为何物，可他相信他的师父，只要他从一而终，就算他的念碎了，也定然不会影响修为。
  沫川决定，夜间聚灵提念，白天以这心法化解反噬，定要悟出碎念之道。唯有这样，或许这身体如今快速吸灵的能力，才能助他也快速提升念力。立昆都的形势每况日下，野菟的身体不容乐观，古山被凌光居士带走下落不明，也只能他才能帮助兰陵。
  想起兰陵，沫川不免担心。他一定也遇到了跟自己同样的状况，且他属性为‘无’，加之四古黑蛟的灵力若是他再急于聚灵提念，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沫川近日琢磨借助尸灵创造新的‘念间’与兰陵通念，正是因为这份忧虑。
  可他只从天族一本残破古刻中见过寥寥数笔，两国隐士若是灵力融合，似乎真的可以创造共同念间，可对自己同源同国的隐士会有什么影响，却没有说明。
  沫川看看野菟。
  那姑娘还在催促。
  那可是‘尸灵念间’！他犹豫，不过是因为眼前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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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密室内，黑袍人说道，“律楠威，你可以回去了。留在这，你也再做不了什么。”
  “哼，不用你说，我也要回去了。这昆国眼看天翻地覆，留下岂不是危险。”
  黑袍人听他如此贪生怕死，一脸不屑。但律楠威却不是如他想的这样，他是真的要退出立昆都了。
  此行目的，表明上是为了与昆国商议新官贸的事情，可这背后的文章却复杂极了。
  律楠威想着，徒湖那个小子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促成了石、羽两国的新官贸。若是待他坐稳这羽贸属的职位，必定会再图昆国。律楠威嗤之以鼻地笑笑，心想徒湖不愧是徒央教导出来的弟弟，一腔热血，想的都是富民强国。纵使满腹才华，在律楠威看来，也是傻的可怜。
  新官贸当然会促进石国经济，却也会促进羽昆两国经济。坤达明贵怎会甘心看着两座邻国日渐强大！
  律楠威自认不会猜错国主心思，所以趁着徒湖大婚，徒、占两府都无暇顾及朝堂之事，自荐请命来立昆都撮合新官贸。坤达明贵毫不犹豫应下，便说明律楠威又一次堵对了国主心思。
  而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借着新官贸带来的利益，让昆国朝堂大乱，最好是引发公良光和居立的直接冲突。当然，捎带着，他要帮别人搞垮君启林和立昆都里的君族人。虽然两个属下被行刺的事情打乱了他的步伐，但如今的结果却已经是他想要。
  所以，他可以离开立昆都了。
  但他当然不会走的太远，他打算好好欣赏昆国这场戏要怎么演下去。
  黑袍人告诉律楠威，五族派人提前巡铺，且还带了凌光居士指定的人。律楠威将此事告诉了居立，那位昆国不可一世的大将军也收下了他这份人情，派人奔赴各城。
  昆国这场争斗是在所难免了，原本律楠威以为居立会轻而易举得胜。可当他将来到立昆都后的所有事情推演一番，那行刺之举的作局人也就不难猜测了。
  竟是他小看了昆国这位国主。但律楠威反倒更开心了，势均力敌的戏码才会耐看。任何一方取胜，都会元气大伤，而若是两败俱伤则更是他所愿见到的。且君族，也一定是要折在这里了。律楠威已然知道，别说战事起来，就算如今这个表面和气的景象持续下去，艺石城里另外四族也打算坐视不管了
  所以，他不能走得太远。他要等一个结果，还要替国主看着离石城的动静。
  想到这里将会翻天覆地血流成河，律楠威就忍不住兴奋。到时侯，那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人里，会不会有那位女族首呢！
  想起苗尔，律楠威斜眼看去黑袍人。他向自己借了人手去调查一个什么‘郭记菜铺’，律楠威猜，定是为了那位漂亮的女族首。
  那样的女人只能属于他律楠威。
  他背过身去，沉重的鼻息灌入一道极具力量的呼吸。这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玩物和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