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阁

  “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们两个败类!”就听着一声爆喝从紫荆阁里间传出来。
  紧接着就看到莱梧和宸朱两个就从木檐下飞了出来。凯巴和艾尔文对视一眼,立马护在莱梧和宸朱身前。这四人在萨留希虽然不是什么知名恶霸,但也是在酒馆街头斗殴惯了的。
  只见从里间走出来一位褐发碧瞳的年轻人,年纪比“四少”大不了多少。只见他一脸的怒容,手里握着一柄墨色长剑,在路灯的映照下炽着黑焰,剑里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哟,狐朋自然是有狗友的,今个将你们一并解决了。”碧瞳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狗友”自然说的是后来的艾尔文和凯巴。
  与此同时莱梧和宸朱早已经爬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艾尔文瞥了一眼身后,见到两个兄弟已经起身了,往旁边挪了几步,眼看着对面这货是个修炼武技的,自然是先交给莱梧他们几个上去对付,他在后面施以援手就行。
  碧瞳暴起发难,一剑直刺莱梧面门,看来他对莱梧恨意最深。莱梧也不慌张,双拳交叉,御力防御。
  墨剑剑气宛如黑色游龙,直直碰上莱梧闪着金色的拳套,莱梧登时被剑气炸开,连退数步,但是身形不乱。碧瞳倒是一步未退,一个轻巧地低头躲过宸朱扫过来的细剑,再横起一肘挡住凯巴手里的斧柄,竟一瞬间打退一人接着两人的攻击。
  艾尔文见到碧瞳被三人缠住,背后有空档,拿起才买的法杖一阵瞬发魔法就朝着碧瞳的背后招呼过去。
  从酒吧里出来了些看热闹的人,见到四个打一个,还手段如此卑鄙,都心生鄙夷。然而脸厚如“四少”,哪会在意这些。
  然而艾尔文的法术还没打到碧瞳身上,从酒馆里间就飞出一个法术护盾挡在了碧瞳的背后。
  艾尔文不禁往酒馆里间望去,想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妨碍他背后偷袭。
  只见里间款款走出一位赤发女子,身姿婀娜,眉目如画,步履之间可谓是十步覆州郡,百步倾山河。那发梢的浪卷如同一朵朵向上翻腾的焰火,如瀑长发骄傲地闪着睥睨众生的光泽。和先前那男子如出一辙的碧色眸子,透出丝丝寒意,似是北境那化不开的万里冰山,一冻千年,又像是斑斓沧海里的吟啸狂涛,怒意正盛。娇艳欲滴的双唇掩不住嘴角弧度里的那三分调侃,两分轻蔑,余下尽是风情万种。
  然而如艾尔文这样色胆包天的人物,还在细细品着这个女子的妖娆身段。只见她的纯白羊毛披风松松系着,一袭茜色连身裙。纤腰被丝带收紧,诱人的腰线向上完美的展开,把精致丰挺的酥胸惬意地衬托了出来。V领半露的风景里,仿佛是会笑的羊脂玉,又像是落了雪的伦德诺双子山。
  艾尔文再一次要佩服赤发女子身上这条裙子的裁剪,将玉,臀舒适的包裹住,然后就此打住,狠心地把两条白嫩如玉的长腿露在外面。这样的裁剪,真是让人直咽口水。
  在艾尔文色迷心窍的同时,红发女子一个犀利眼神也射了过来,紧着而来的是一阵魔法的狂轰乱炸,这些都不是瞬发魔法,而是高阶魔法,这个红发女子已经把高阶魔法用的快像是瞬发魔法了。
  艾尔文根本来不及反应,幻象项链直接触发,所幸第一轮攻势都打在幻象上。
  “呵”红发女子嗤笑一声,似是根本看不上艾尔文这种雕虫小技,从背后抽出一根顶端冒着幽蓝光芒的长法杖,在凄迷的夜色里这一丝幽蓝仿佛带来了无尽的寒意。原来方才那些狂轰滥炸都是徒手放的?
  艾尔文暗下冷汗,这个红发女子也强的过分了,实力感觉上已经是魔导师级别了,而且瞧她的意思是打算盯着自己打了?
  其实战斗的另外一边,也的确用不到她出手了。莱梧、凯巴、宸朱三人围剿一个碧瞳,竟然丝毫占不到上风。
  莱梧所幸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招招冲着对方要害去的,刺眼,撩裆这种都用上了。当然这些招式都是日积月累的打架斗殴中学来的,可没有哪个学院教这种技术动作的。周围人看着莱梧的眼神不禁一阵厌弃。
  然而艾尔文根本没有心思担心莱梧他们,因为要应付这位实力恐怖的女魔导师已快命丧黄泉了。
  女魔导师倒是作战经验老道的很,出了酒馆就是一记浮空术,率先占领制空,对着还在海文大街上的艾尔文又是一阵烈炎雨,饶是着海文大街还算宽阔,不然街道两侧的房舍店铺都要被烧着了。
  艾尔文哪敢大意,顶着炎雨反手各种瞬发法术朝着空中的女魔导师招呼过去,所有的法术皆呈暗紫色,有了法术追踪的戒指,即便对手在空中也能轻易的锁定。
  艾尔文一阵施法的同时已经被炎雨击中好几下,脸颊至耳廓已经被一大道烈焰灼伤,身上墨色的长袍已经多处冒着火星,显然身上好几处也受了伤。
  本来艾尔文的几个瞬发魔法是可以靠着灵活的身形躲过去的,奈何加持了法术追踪,空中的女魔导师也只得施法顶起一个魔法盾。她看到几个暗紫色的法术球焰在魔法盾上炸开,有的冒着灼烧的火焰,有的冒着麻痹的闪电,看来这些法术看似是暗属性的伤害,但是附着着不同属性的魔法负面状态。
  “咦~”女魔导师惊叹了一声,仔细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艾尔文,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法杖,不禁嗤笑道“稀奇古怪的装备倒是挺多。”
  待最后一阵火雨刮过,艾尔文略瞥了眼身上,皮甲多处被烧焦了,他感觉整个左脸火辣生疼的很,还闻到了耳后头发烧焦的味道。他恨恨地望着空中,狠狠地盯着女魔导师的裙底看了几眼。
  空中的女魔导师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寒冰风暴从天而降。
  方才在火雨外与碧瞳对战的三少,都刻意把战场与艾尔文拉开,他们也没多的精力来管艾尔文这边,毕竟莱梧和宸朱身上已经被碧瞳的墨剑刺开了十几个口子了,凯巴还好倒是还好,毕竟他一直以防御见长。本来是单莱梧一个刷些阴招的,后来三个人都顾不得脸面了,招招冲着碧瞳的要害去了。然而碧瞳一脸的不屑,根本没把三人的招式当回事。
  当三人此时瞥见艾尔文头顶又是一片寒冰风暴降下,心里俱是一阵恶寒,希望艾尔文福大命大。艾尔文仿佛能感受到伙伴在说“自求多福”。
  艾尔文望着这个黑夜间闪着青芒色的疾冰暴雪转瞬及至,一个裂空穿透了整片风雪,直接破空而来出现在女魔导师面前。他给自己加了一个浮空术以后,一阵阵疾风骤雨般的瞬发魔法就直冲女魔导师而去。
  红发魔导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秀目圆瞪,一脸惊疑。她可从未见过魔法师有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
  艾尔文近距离观察着对方碧蓝色的眸子,精致的睫毛舒适的翻着卷,澄澈的眼眸里还是带着扼不住的怒意,嘴角不为人知的牵动着一丝冷漠。
  如先前所说,女魔导师战斗经验很是丰富,震惊过后,左手连弹几道瞬发法术迎上艾尔文的暗系魔法,且战且退,右手持着法杖口颂咒语,身后光芒大盛。
  艾尔文暗道不好,对方这种法术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肯定伤害惊人,只见对方身后闪起一道道精光,竟是一把魔法长剑,再接着迸出几道光芒,长剑竟然盛开成了一朵莲花形状。细细看去,那莲花竟是有无数柄长剑绽开而成。
  趁着方才女魔导师施放寒冰风暴时就给自己加持过了迅捷术,所以艾尔文现在的身形快的犹如同一个武道。他根本不给女魔导师吟诵完剑阵的机会,紧贴着对方,一系列的中阶吟唱法术盯着对方胸前打去,不让对方有丝毫的机会拉开距离。由于暗系法杖的特性,这些中阶法术都释放的很顺畅,反观女魔导师这边由于是单手释放的瞬发法术,明显在正面落于下风。
  艾尔文双手持杖,他清晰的感受到全身的魔力以最快的速度在集聚,一团团紫色的焰火从法杖的顶端直扑女魔导师的胸口。
  “砰”地一声,所有的暗系魔法在女魔导师胸口炸开来,然而仔细看去她好像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艾尔文离得最近,他瞪大了双眼,暗叹一声不好,原来这“砰”地一声是什么物件碎裂的声音,想来是这女魔导师带了什么法术防御的项链,用装备硬生生吃下了艾尔文的致命一击。
  “怎的,就允许你带装备吗?”女魔导师冷笑道,碧蓝色的眼眸泛起精光,缘是她身后的剑阵已成。
  “破!”红发女子大喝一声,身后的莲花剑阵绽开,无数飞剑朝着各个方向四散开来。
  “不是吧,这阵仗是要杀人吗?”艾尔文一脸的惊恐,一个裂空拉开了女魔导师的距离,然而那些魔法剑都是带着强力法术追踪的,好几柄剑已经迫近艾尔文周身。
  艾尔文见状立马施起一个魔法盾,然而让他更为诧异的事出现了,有的魔法剑被魔法盾挡住了,有的却直接穿透了魔法盾,竟然像是未受到任何的抵挡一样直接插进艾尔文身体里。有的魔法剑居然不是魔法属性的,是物理属性的?
  艾尔文看着身上几个血窟窿,不停往外冒着血,两只手已经快堵不过来了,整个人呆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要死了。
  “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啊,我都不知道这个红发碧瞳的女子是谁。关键是,这他娘不是莱梧和宸朱惹的事吗,怎么是我要死了?”艾尔文心里暗骂着。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都给我住手!”许是看到夜空中一会炎雨一会冰雪的,城防卫队终于来人了。卫队长封悠带了一整个小队过来,把半条街都围了起来。
  “你们都不要命了吗,胆敢在萨留希城里打架斗殴,连范围魔法都用出来,怎得,嫌太平日子过的太舒服是不是?”封悠看着是在责骂众人,其实倒是没把莱梧几个如何,但是叫了几个人先看住了胆大妄为的一男一女。毕竟他和莱梧他们算是老相识了,这几年也没少从“四少”那捞油水。
  莱梧三人一看是封悠带着城防卫队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人一看艾尔文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赶紧跑上去看情况如何。三人一看艾尔文已经没了神志,仅有些微弱的鼻息,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势如何,没人敢动弹他。
  “他们先动的手,而且你来看看,他们这哪里是打架斗殴,简直是痛下杀手”莱梧站起来阴着脸说道。
  封悠闻言走到艾尔文身边一看,确如莱梧所言,艾尔文身前几个窟窿冒着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封悠立马蹙起了眉,他原以为几名恶少只是被人教训了,现在要是闹出人命来,问题就大了。毕竟这是伯爵家的独子,要是在自己的辖域死了,自己怎么样也逃脱不了这责任。
  “快来人,快来人,速速抬回伯爵府去医治”看着艾尔文这个样子,封悠冷汗都掉下来了。要是在伯爵府里伤重不治,至少自己可以脱掉一半的责任。
  “你们最好别动他,他中了我的魔法剑气,动作越大死的越快”红发女子冷冷说着。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在萨留希当众谋害贵族什么罪名吗?”封悠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女子怒道。
  “不就是区区一个伯爵吗,我当是多大的事呢”红发女子不屑道。在旁一言不发的碧瞳忽地给红发女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再下去了。看来红发女子倒是很听这个碧瞳的话。
  封悠一听红发女子这话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那敢问姑娘,府上哪里?”封悠口气缓和了下来。
  “雷萨亲王府,在下迦弗·雷萨,这是家妹岚姻。”碧瞳站到红发女子身前,对着封悠说道,声音刚好在场几个恶少都能听到。
  雷萨亲王?缅因省的总督,爵至亲王,可以说是雅菲帝国一人之下的人物。如源康总督这种,虽然官至高位,爵位也不过是伯爵。如莱梧的父亲,南顿公爵这种,军中职位也不过是军团长。整个雅菲帝国,除了国王陛下,就属雷萨亲王爵位官位都已至顶峰。他所辖的缅因省北临绵延千里的,山脉里居住着大量远古生物,如穴居的荒原巨人,成群结队的双足飞龙,若不是雷萨亲王苦心经营,整个缅因早就不属于帝国的版图了。
  听到雷萨亲王,莱梧等人也是警觉了起来。
  “怎的?你爹是雷萨亲王就可以目无法纪,就可以当众谋害贵族了,这件事说破天你们也不占理把?”宸朱语气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群众都听到。
  “是你们两个言语调戏家妹在先,怎么,动手教育你们倒是我们错了?”伽弗争辩道。
  “酒馆里喝多了失言也是正常,你要怎么教训也无非拳脚上争个高低,动不动就狠下杀手,算怎么一回事?要是人人都和你这般,萨留希城里不得横尸遍野了?”莱梧也是朗着声音说道。
  其实按酒馆的常规来说,为了姑娘们打架实属正常,尤其是贵族之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稀松平常,然而打架归打架,不可能真的下辣手把人给弄死的。一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来谁也不想闹出了人命被国王削爵撤职什么的。
  伽弗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他要真的想打趴下莱梧三个早就可以结束战斗了,不过是想多教训他们几个一下,所以给他们划了十几道伤口,但都不致命。然而岚姻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自小大小姐脾气惯了,任性的很,不过即便如此,伽弗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个妹妹忽然痛下杀手。
  “你们有时间在这里理论,理论还不如先抬他回去医治吧……”封悠急着开口道,他可没兴趣听这些“小祖宗们”讨论谁对谁错。
  凯巴也给莱梧、宸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治伤要紧。
  “还是本姑娘来吧,用我的魔药,几滴下去这种魔法剑刃的伤口就愈合了,剩下调理几日气血就行了”岚姻淡淡说着,仿佛这个蜷缩在地上的人不是自己打伤的,看着莱梧等人不放心的样子她又冷笑道:“你们且放心吧,我要弄死他的话,他早就死了。”
  莱梧等人见她这么说,也没横加阻拦了,心想着这女子纵使再放肆也不至于再横加伤害了。
  只见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雕花小魔药瓶,原来是贴身放置的,走到艾尔文身前,对着伤口抖落了几滴水蓝色的药剂,魔法气刃撑着的伤口就开始神奇的愈合了。
  而后她又袅袅蹲下,托着艾尔文的头拿着药水瓶子给他嗅了嗅,这时看着又温软如玉的姑娘,方才为何会如此的暴戾,莱梧等人心想着?
  唐突的秋风沿着海文大街一路袭来,把岚姻的羊毛袍子吹的一开一合的,凝脂般的长腿和酥胸时不时的出来透透气,又惹得在场的众人一阵心神摇曳,莱梧等人自然不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封悠也是忍不住漂了两眼。
  “咳”伽弗板着脸咳了两声,众人才回过神来,假装东张西望。
  艾尔文闻到药瓶里的气息,呛了一下,便幽幽醒过来,一看到眼前这个红发女子不经瞪大了双眼,一把推开她的手,支起身子往后退。
  “切,不识好歹。”岚姻骂了一句,见他醒了,便把药水瓶子收了起来。
  众人一看艾尔文醒过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莱梧立马招呼自家的马车过来,宸朱和凯巴一人搀着艾尔文一只胳膊往马车上抬,走到一半,艾尔文忽地转过头来,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岚姻,而后便由众人扶上了车。
  只见岚姻苍白着脸,她清楚得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意思──这事没完。特拉勒底山脉里的那些凶悍魔物她也是见得多了,从来没见过方才这样的眼神,那一瞬间的凶恶决绝,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事,只怕你们得随我回城防司做个备案,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记录一下”封悠看了一眼伽弗,又看了一眼莱梧。
  封悠的意思很简单,人虽然看着是能动弹了,要日后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不负这个责任。
  “要的”莱梧点了点头。
  伽弗默然,点了一下头。他走到岚姻身旁交代了几句。
  “一会我去趟城防司,你就别去了,先回去吧。”伽弗望了她一眼,笑着安慰道“就像你说的,不就是个伯爵府吗,别太在意了。”
  “嗯”岚姻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郁郁。
  “怎么了?你是怕回去父亲责罚吗?没事的,我去解释就行了。”伽弗笑着说,转而脸色又沉了下来“不过你今日行事也太过任性了,再怎么想教训对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真是想杀了他。”岚姻抬头看了看伽弗,又低下头去。
  伽弗闻言,不禁皱起眉来“为何?我仔细看过了,他不过就是个中阶魔法师”
  岚姻摇了摇,她也想不明白。
  “好了,你先回家。”伽弗拍了拍岚姻的双肩,便去找封悠了。
  岚姻蹙起眉,望了一眼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