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那么,来场真正的告别吧!

  又到深夜里,又是别离时。
  花梨棠再次来到楼前,望了望卢雷的小楼,没有再说话,也没再望下去,转身便走。
  所有的深情,已经望尽,昨夜,也已丢尽于此。
  星辉,于路间留下一道长长的身影,从山路的那头,投射到小楼的这头!
  ““不出去送送?””鱼裳将瞥了一眼的目光转向卢雷,问道。
  卢雷知道鱼裳说的是花梨棠,昨夜的事情,他也知道,所以选择了修炼。
  “有什么好送?不过是上了山去。”卢雷淡淡说道。
  确实,花梨棠只是上了山去,距离不远,不过比那时一起走的山间嶙峋路远上一些罢了。
  但卢雷知道,他们也将距离的越来越远,现实的距离是如此,心里的距离更是如此,即便没有多么的近。
  因为现实的距离,已经决定了心里的距离。
  “你看不出来嘛?人家女孩子喜欢你!”鱼裳说道。
  作为过来人,这种年少轻易便会流露出来的情感,鱼裳还是知道的,也有些懂。
  “喜欢是什么?什么又是喜欢?”卢雷有些茫然问答。
  鱼裳知道卢雷可能是真的不懂,因为从卢雷此刻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端疑。
  只好随口骂了句“榆木脑袋!”
  于是,卢雷开始回忆起这个词汇的意思,而后确认了一下。
  出奇的问道“如果她那般算是喜欢我,那么,以此推及,您喜欢我?”
  卢雷此刻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就自己对于‘喜欢’二字的理解,然后推出了这一结论。
  “你疯了?”鱼裳淡淡说道。
  这种行为,确实是疯了,哪怕只是说说,但是,这种话,还是不应该去说。
  说破不看破,这是一个错误。
  卢雷没有回答鱼裳,而是起身走到了烛台边,轻轻点亮了烛台。
  烛火,瞬间自小楼里,穿过山间和湖泊,抵达了某些不该去的地方。
  花梨棠于山间顿时驻足,看了眼脚下的灯火之明,回头看去。
  “你疯了?”鱼裳再次说道。
  卢雷知道这是不一样的意思,更是有些指责自己不该如此。
  自那夜金光起,瞎了眼睛,这烛台便没再亮起,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卢雷已经离开。
  可是,如今此刻,又突然亮起的烛台,会让人想到什么?
  但所有人怎样都无关紧要,如今此刻亮起的烛台,本唯独不该被那个人见到。
  花梨棠望见那小楼里再次亮起的烛台,有些怅然。
  原来,他一直都没走,只是静静的,想着同时,不禁的往那里迈了一步,而后又快速的收回。
  卢雷确实还没走,可是,此刻要走的,却是自己了。
  长久不曾亮起的烛台,此刻正当自己离开之际,突然亮起。
  花梨棠读出了很多种意思,有些欣然,又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为何要如此?”鱼裳继续问道。
  “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么,这才是最好的做法。斩不断,理还乱。”卢雷淡淡说道。
  “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这种感觉,很不好,你更不懂。”鱼裳说道,因为她真心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既然不好,为何要懂,为何要留在心头,不如直接斩断了便是。”卢雷回道。
  “真狠!”鱼裳念道。
  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卢雷这样做并没有错。
  卢雷笑了笑,说道“岁月会让她懂得无情。”
  说着,又突然想起些事情,补充道“这,还不是您教的嘛?”
  鱼裳顿时感觉到有一丝微凉的寒意,与这话无关,而是关乎以后。
  于是,犹豫再三,还是问道“若是我,也当如此?”
  小楼里,由此,归于平静。
  花梨棠心中同样平静,也有着内心的跌宕起伏。
  她明白了这烛台亮起的意思,但也因为明白这其中意思,更是跌宕起伏。
  确认自己没做错,但又做错了,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一粒泪滴,于眸里滑出,映衬出眼前的一切,小楼的烛火,在这里,分外鲜明。
  少女的时代,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滴也总没那么值得。
  人间真不值得。
  梨花映海棠?原来世间再大,再美的梨花,也映不出最美的海棠。
  又望了很久,直到夜将明,那烛火都不曾停下,更没有任何的摇曳,任何的遮掩。
  花梨棠知道,这是特地为她点上的,只是,这点上的时间,有些不好,又恰到极致。
  她知道她真的该走了,想起自己山上那位师傅,这样实在是有些怠慢了,又不是是否他应该睡下,留待明夜将起?
  亦或者,这般怠慢了,他是否也便不会再收自己?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花梨棠感受不到一丝的不好,除了愧意,她竟然甚至觉得有些不错。
  该走时就该走,花梨棠没有再逗留的意思,挥了挥衣袖。
  烛台,这时归于熄灭。
  花梨棠走出了几步,回头看去,不出意外的,果然如此。
  “你疯了!”鱼裳又一次说道。
  卢雷知道,这是另一层意思,觉得是时候也该解释一下了。
  于是,说道“我这是在帮她,斩断了某些不该有的念想,可以让她更专注于修炼。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应该做的。”
  “你这是,在害她。逼她去走她不想走的路。”鱼裳说道。
  “自己真不想走的路,没人能逼得了。”卢雷淡淡说道。
  “你不懂。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就比如现在。”鱼裳说道。
  “您是说,我错了?”卢雷问道。
  “常言大道无情,我们修大道,也当无情,但你有没有想过,正因大道无情,所以我们才更要修有情?”鱼裳说道。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卢雷回道,又突然想起些什么,补充道“我还不过只是一转而已,更不懂得你所说的什么大道!”
  鱼裳知道这只是逃避的一种方式,但又讲的十分有理,也只能哑口无言。
  卢雷自然知道什么是大道无情,因为他前世便是践行着这一原则,修的无情大道。
  那么,大道无情,究竟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它本身就是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