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灌水
郡主打算起身离开厢房，只是蟒服男子第二句言语响起后，这位被自己爷爷赐名为符小宝的小姑娘，又坦然坐在了那里。
抓起手旁锦盘中被丫鬟反复清洗不下十遍的青梨，符小宝瞥了眼古羽，边嚼边说道：“来，说说看。”
古羽唇口微张，神色有些迟疑。
始终站在符小宝身旁的蟒袍男子笑了笑，负手而立道：“在郡主面前支支吾吾做什么，直言直语便是。”
古羽神色稍缓，点了点头，抱拳道：“回禀楚大人，符郡主，在下奉命…”
还未等他继续进言，一声魁梧男子的暴喝戛然响起，“跪下！”
站在符小宝身后，叶姓统领目光如炬，直视早已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古羽，“三礼六仪，楚渊就没教你这狗腿子见到皇亲国戚，要跪着说话吗？”
古羽当即弯曲双膝，面呈惶恐道：“在下无意冒犯郡主礼数，还请郡主恕罪。”
说罢，男子匐首点地，长跪不起。
叶青有意无意瞥了眼楚渊，后者依旧保持着负手姿态，面色和悦道：“方才那句首谓就错了，既见郡主如见帝王，先称郡主再唤我才是对的。”
想了想，男子唤了声一直站在门屏的乌纱老人，“曹学士。”
乌纱老人屏气凝神，揖礼待命。
楚渊离开符小宝身旁，走到匐首跪地的古羽身旁，亲自将其搀扶起身，笑道：“古羽仙师来回奔波劳累，快去为古羽仙师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坐在椅子上整理思绪后，再好好的说。”
曹学士点了点头，后退两步离开厢房。
被扶起身，古羽急忙抱拳行礼，不过这次礼数明显先对向侧位上的少女。
符小宝拎着梨把儿，腾出一只手掏了掏耳朵，三礼六仪她没有想那么多，倒是身后叶青那声突兀喝喊，着实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曹学士领进来一位下人，下人手中抱着一张圆形凳椅。
楚渊转身，走到符小宝所坐之位的旁侧坐下，举目打量着正襟危坐的古羽。
此次折返竟不是张禾亲自登门禀报，那么这次前去青云县问罪青云宗的事，他觉得，十有八九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端坐在椅子上，古羽深吸一口冷气，尽量保证自己的吐词清楚，“回禀符郡主，楚大人，属下本是前些日奉南莱州府调令随南紫府张禾长老前去协助青云县，可中途出了一些变故，现属下特奉张禾长老先遣，回南莱州府向楚大人禀报。”
楚渊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古羽没敢去看那位符姓女子的面庞，垂头视地道：“我等刚到青云县不久，遂要前去侯府获取罪证时，不幸遭遇了一位上仙前辈，而且我们同行中的一位仙师，凑巧，无意冒犯了这位上仙前辈，导致…导致我这位师弟腿脚被废除。”
楚渊眨了眨眼，心神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缓了缓语气，开口道：“不知古羽仙师所说的这位上仙前辈，可有名讳？”
能在青云县遭遇一位大乘上仙，这点楚渊是未曾料到的，但择听挑语，都未能从古羽嘴里听出这上仙与青云宗有直接瓜葛，换言之，他所禀报的事，好似没那么多的情报在里面。
大乘上仙的踪迹堪比凤毛麟角，这点确实不假，但说一些无用功的话语来搪塞南莱州府，这一点，楚渊多少有点不舒服。
好似读懂楚大人的面色神情，古羽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回楚大人，那位女子上仙未曾透露名讳，不过，我们前去取证的侯府里，其中有一位侯姓家人是这位上仙的徒弟，南紫府仙师被废除双腿，其大几率，是因为我师弟班门弄斧，故意挑衅侯家，惹得那位仙师徒弟不快。”
扔掉手中被啃的只剩梨核的青梨，符小宝甩了甩指间水渍，取笑道：“咎由自取。”
楚渊也笑了笑，“既如此，你那位受伤的师弟呢？”
古羽认真思考片刻，回答道：“我那位师弟，在回来的路上，被另一位上仙前辈给击杀了。”
坐在椅子上，楚渊身体微微前倾，咬字极其清晰，“你说什么？！另一位上仙？”
古羽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被两位统领护在身前的少女面呈惊状，嘴巴张得老大，“青云县里面既然有两位大乘上仙，我咋不知道？”
说罢，少女扭头看向身后。
两位统领面面相觑，一并摇头表示不知。
楚渊压下心中震惊，缓声道：“应该是这两位上仙凑巧游历到了青云县…”
还没等蟒袍男子开始自我心里安慰，另一旁，古羽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这位击杀我们南紫府仙师的大乘上仙，乃是青云县陈留佳陈大人的朋友。”
蟒袍男子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此消息可靠吗？”
古羽点了点头，正声道：“在下曾亲眼在青云县官府见过这位上仙男子，起初这位上仙还刻意掩饰修为，让我等不知。”
楚渊皱想了想，没有急着出言。
自己探查青云县并且言荐陈留佳上任青云县县官一职，其中的意思，陈留佳不会不知道，但这陈留佳既然有一位大乘上仙做朋友，为何还要执意请求南莱州府派遣仙师去协助他？
难道自己的心思被洞察摸清了？
蟒袍男子皱起眉头，脸上开始阴晴不定。
厢房内，陷入短暂的气氛停滞。
那位丝毫不显老态的曹学士沉声道：“古仙师，若有其他情报消息，还请悉数告知。”
古羽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在陈大人府邸内，除去那位上仙男子作为宾客外，还有两位仙师，也一并下榻了陈府，而且这两位仙师，还是青云宗的人。”
听到青云宗三字，符小宝挪了挪身子，来了些许兴致。
见蟒袍男子没有吭声，古羽说出了一个自己觉得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两位上仙前辈的名字在下不得知，但那两位青云宗仙师的名字，在下还是知晓一二。”
符小宝望向古羽，“来，说来听听。”
古羽点了点头，回答道：“回郡主，那两位青云宗仙师分一大一小，大的那位名为方傲天，小的名为方呈。”
“方呈？！”少女当即站起身。
古羽仓促站起，抱拳道：“回郡主，小的那位确实是叫方呈。”
符小宝流露出深思熟虑的神色，但与身旁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言的楚渊相比，少女所想的，要稍微简单一点。
凝视着眼前男子，她说道：“那位小仙师身上可有伤患？”
古羽回想了一下，“那几日在陈府里，在下未曾见到那位小仙师有伤在身。”
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回到了椅子上，“那你知不知道这位方呈小仙师为何来青云县，继而又是为何住进了官府里？”
古羽摇了摇头，“在下与那位小仙师交往甚少，未能知晓这么多关于那位小仙师的消息。”
少女撇了撇嘴，嘟囔道：“一问三不知，你这修的什么仙师？”
古羽目瞪口呆，有些手足无措。
他现在有些纳闷，这郡主怎么对一位小仙师如此上心，难道郡主也知道那位方傲天公子是一条神兽？可是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话于那位俏面男子，而是一直去打听那少年仙师。古羽不觉得眼前少女此番言语是避嫌之举，整个符华版图都是少女家的，在自己家里打听耳目还需要遮遮掩掩，不像是皇亲国戚的作风。
“楚渊…”少女扭头，看向身旁。
闻声，蟒袍男子缓了缓脸色，笑道：“郡主唤我何事？”
符小宝笑道：“你让我留下来听，就为了听这些？”
楚渊微笑道：“郡主稍安勿躁，下官本想着让郡主旁听些关于南莱州府协调青云县问罪青云宗的事情，奈何这位古仙师口舌耳目，你看，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说罢，蟒袍男子瞥了眼古羽，后者当即垂下脑袋，缄口结舌。
“诶不，我听得还是挺受用的”符小宝嘿嘿一笑。
也确实，能听到方呈还有闲心蹦跶出宗的消息，她还是挺开心的。
蟒袍男子不以为意，说道：“郡主悯心系民，是为大福报啊。”
符小宝撇了撇嘴，“行了行了，马屁就不要拍了，要说正事赶紧让他说。”
楚渊笑了笑，转头看向古羽，“郡主发话了，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如赦在地，古羽面色窘迫，直言道：“回郡主，楚大人，在下未曾与张禾长老登上青云山，问罪青云宗，所以关于青云宗的一些直白消息，在下也是未曾得知啊！”
符小宝挥了挥手，“总听你说问罪青云宗问罪青云宗的，青云宗犯什么事了？我在青云宗那会儿，怎么不知道？”
不等古羽回答，坐在少女身旁的楚渊当即开口道：“这点郡主就有所不知了，那青云宗所犯之事，极其隐晦，如非宗内机要人员，一般都不会知晓。”
符小宝有些疑惑，随即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合着在这里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