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袄刑
拥挤、阴冷、潮湿、充斥着刺鼻气味,这是苏堇漫对慎刑司的第一印象。宫奴们被紫芝亲自带到了间阴暗的屋子里,早有一名方脸妇人等候在此。
“是紫芝姑娘来了,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妇人也是着了一身宫女装扮,对紫芝的态度看上去倒是十分恭敬。说话时脸皮做出一副笑模样,看着却让人觉不出丝毫喜态。
紫芝说了一段文绉绉的话,意思便是要让妇人遵照皇后的旨意好好审一审自己带过来的这群宫奴们,其中重点要审的人便是方姑姑,不拘着用什么手段。虽然皇后如今已被禁足,但皇帝并未撤销她统御后宫的权利,因而这道旨意,作为后宫众部门之一的慎刑司是没有理由抗拒的。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奴婢自然不敢有误。姑娘放心,我审人的手段那可不是吹的,一定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妇人恭敬的送走了紫芝。
看着面前体型丰腴的妇人,苏堇漫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虽然是第一次来慎刑司,但却早就对这个地方有所耳闻。第一次是在毓秀宫,曾听柳昭容说过慎刑司的黄嬷嬷是她的旧相识,第二次便是阿秀之事。旁的她不清楚,那阿秀可是把命搭在了慎刑司啊!
她早就听说过,古代的刑罚极为残酷,极尽折磨人之能事!自己这次进来了,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命出去。苏堇漫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乱麻,环顾四周,却见方姑姑始终是一脸成竹在胸的神情,仿佛没有一丁点担忧。
“姐姐姐姐,这可怎么办,咱们会不会死在这?慧儿好怕。”
从身旁传来带了哭腔的女声,立刻拉回了苏堇漫的注意。
此时此刻,苏堇漫倒真是不知该怎么劝慰慧儿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半点底气。可是看着慧儿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她又觉得有些愧疚,这事同慧儿以及其他的宫奴原本是没有半点干系的,可她们却也不得不到这慎刑司来承受这一场飞来的横祸。
妇人下了吩咐,立刻便有一群宫女打扮的女子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走到了端正跪在地上的宫奴们面前。
“我是如今慎刑司的管事宫女,你们也可称我一句黄嬷嬷。今日既然是遵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各位姑娘也就休要怪我无情了。既然娘娘把你送到我这,想来说废话是没有什么用处了,就请姑娘们先尝一尝我这慎刑司的袄刑罚再作考量。”妇人嘴角上扬,面上却只有渗人的冷意。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苏堇漫也终于见到了木箱中的物件。是一卷一卷编织好的竹板,类似古时候的竹片书,只不过尺寸却是大了许多。
宫奴们大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比之刀枪剑戟,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吓人。因为她们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不似最初进入慎刑司时那般恐惧。
可是苏堇漫的面上却已是白得难见血色了,她对这个东西可不陌生!穿越之前她曾就在某影视剧中见到过,剧中的女子胸腹上绑了这东西,还有人转动这东西两侧的绳索。当时那女子受刑过后,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可谓是痛苦万分。她当时还笑叹过那女子演技有些夸张,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中招的这一天!
黄嬷嬷让宫奴们一个个的按着顺序来受刑,苏堇漫并没有排在第一个。
“啊!”
慎刑司的宫女麻利的将竹板绑在宫奴的胸腹位置,竹板两端的粗壮绳索互相缠绕,在两名宫女的转动下,竹板不断收缩碾压着那宫奴的身体,她因吃痛而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却又立刻被人用布条堵了嘴。
竹板还在不断收缩,受刑的宫奴头上也汗也越落越凶!哪怕是被堵了嘴,她痛苦的叫喊也依然一声声的传出,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这其中,唯独方姑姑始终面不改色。
受刑的宫奴最终因为受不住痛昏了过去,却又生生被痛醒。不过她倒是没有因为疼痛就昏了头脑,认下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那宫奴早就被折磨得双眼上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宫奴们见了这阵仗哪里有不害怕的,胆量稍小些的已经捂住嘴颤着身子哭了起来。
“都瞧见了吧,这袄刑,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身子疼了些,但却不会留下一丁点伤痕,对于你们这些爱美的小姑娘来说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也有那身子弱些的,生生疼死了,倒也是可惜。”黄嬷嬷言语中带了几分唏嘘。
很快,又有几名宫奴受了刑。虽然没有断气,但却也有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在这期间,方姑姑却一直没有受到处罚,这不禁让苏堇漫困惑起来。
紫芝明明已经交代过,要重点审问方姑姑,为什么黄嬷嬷却并没有依言行事?难不成是因为她俩关系好?
“快起来,到你了!”恶声恶气的女声在苏堇漫耳侧响起,惊得她忍不出低呼出身。
苏堇漫忙向方姑姑投去一个惊恐的眼神,却发现方姑姑压根没看自己。
已经被好几位宫奴身上的汗水浸湿的竹板绑到了苏堇漫身上,苏堇漫咬着牙,心中暗下决心。她就是死也不会认罪的,不认罪至少还有活的希望!
苏堇漫很快感受竹板的力道,那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身子,不断的用力、不断的挤压,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摩擦、断裂的声响。一种极致痛意从与竹板接触的地方传到头顶,又传向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处都在痛,身体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好痛!这是此时的苏堇漫脑子里唯一存在的念头。
“我,我才不会死在这。”苏堇漫咬着牙,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破碎不堪的话语。
额头冒出的汗水浸湿了苏堇漫的乌发,流进了她的眼中。苏堇漫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但在短暂的模糊之后,她仿佛又看到了熟悉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