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57 确定

  两人在灌木丛旁你侬我侬直到天黑,然后顾念着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考试,只能遗憾地手拉手回到城堡。若问他们在遗憾些什么——克莱曼汀前襟上的褶皱就是答案。吻深了会动欲,这是人之常情。
  在斯内普的目光再一次往她胸前落时,克莱曼汀毫不客气地送给他一枚白眼:“西弗勒斯,你在耍流氓!”
  “我没有!”斯内普红着脸否认。
  “你我非亲非故,你老往这里看,不是耍流氓是干什么?”
  “什么非亲非故,你是我……”
  “卡壳了吧”克莱曼汀叹了口气:“我刚刚还真以为你开窍了,哦,现在也不能说你没有,但显然开的地方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她都有些好奇他之前是怎么和伊万斯确定恋爱关系的。
  斯内普半晌憋出一句话:“我们都这样子了,还不算男女朋友?”
  克莱曼汀挑眉:“这世上还真有种和男女朋友似像而非的关系——叫‘情人’,而且情人关系,解释难听点,其实就是在耍流氓,欢好时你情我愿,完事了一拍两散。”
  “我是这样的人吗?”斯内普愤怒地喷了喷鼻息:“暑假我带你见我母亲!”
  这回轮到克莱曼汀尴尬了:“不大好吧?”这就要给家长报备了?她得表示进度太快了。
  “不好吗?”斯内普轻轻哼了一声:“那是谁那天闯进校长办公室里,当着她的面对我又抱又哭的?”
  “好吧,是我。”克莱曼汀举手投降
  “克莱曼汀。”斯内普的神情忽然郑重许多:“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吧?”
  “你知道?”
  “我知道——最早一回,那时我们刚认识不久,你趁我睡觉偷偷亲我!”
  想起他指的是他们因为对练筋疲力尽而同床共枕那一次,克莱曼汀颇是无语地问:“你既然知道,那就没睡觉。”
  “睡了,然后刚醒。”斯内普比划了一下:“你要理解,在不熟悉的地方过夜,人总要比平时更警觉。”
  “哦?那是谁抱我抱那么紧的?”
  “咳,你睡觉太过老实了,我把你当成了抱枕。”
  这个解释,其实克莱曼汀上辈子就听过一次了,甚至因为那时她刚挺身自荐入住蜘蛛尾巷,和斯内普还保持着初步接触的友好与和睦,她还亲眼见到了那个老旧的长方形棉花抱枕。这是斯内普极少的难以对外启齿的坏习惯之一,根源于三岁的孩童不得不独睡一屋的恐惧。说起来有些好笑,但想想却更心酸。
  于是眼下她不再追问,而是有意地套他的话:“你既然这么早就知道我对你居心不良,那你怎么还敢和我继续接触并且登堂入室?”
  “怎么不敢?”斯内普古怪地瞥她:“你一个女孩子,还能对我怎样?”
  “好吧,我是不敢对你怎么样。”克莱曼汀再次投降:“不过,你这态度纵容了我。起码它能让我明白,你并不讨厌我。”
  “你有什么值得讨厌的?”斯内普的脸色暗了暗:“在别人眼中,反而是我更该被讨厌。”
  克莱曼汀赶紧保证:“谁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中最好就够了!”
  斯内普机敏地顺杆爬:“在你眼中最好的人还能不是你的男朋友了?”
  “西弗勒斯。”克莱曼汀抱臂看向他:“你要敢在天文塔上喊出我们的关系我就不否认了。”
  “好。”斯内普拽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喂!等等!”提议的克莱曼汀自个儿迟疑了:“你还真去啊?”
  “真去,但在喊出声前,我会给自己加个噤声咒。”
  “……所以喊了也没声音是吧?”
  “重点是只要我喊,你就不能否认了。”
  “不对啊,西弗勒斯。”这会儿克莱曼汀可算发觉异常了:“你忽然变得不大像你了!就算能用噤声咒,你也不应该答应啊。”
  斯内普可疑地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刚刚喝了勇气药水。”
  “……承认得真爽快,这也是拜药水所赐吧。”克莱曼汀一脸复杂地叹了口气:“算了,勇气药水没什么,只要你不是给自己下了迷情剂就行。”
  “克莱曼汀。”斯内普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她:“我喝了勇气药水不假,但你不能……当我是懦夫!”
  “怎么会。”克莱曼汀在他的怀里闭上眼,回答的声音轻飘飘犹如梦呓:“你只是不够勇敢。我也是。我们的勇敢——大概只够……一生一次,又或者,只为一人。”
  太阳照旧西落东升,考试继续如常进行。第一周要考的五门都是必修课,没有人能偷懒放松,不过等到了第二周,前两天的魔法史和魔药学一过去,余下对应四门选修课的四天就有人忙碌有人清闲。很不巧的周三就轮到古代魔文学,只有斯内普一个人需要紧张备考。
  考前一天晚上在公共休息室里,斯内普第十次斜眼去看克莱曼汀,还有她手里和考试无关的闲书,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你当初为什么不选古代魔文?”
  克莱曼汀抬头眨了眨眼,在心里回答说:因为她学够了。
  古代魔文,或者说古代如尼文,本是她上辈子最喜欢的学科没有之一,无论是在德姆斯特朗还是在霍格沃茨。她尽力搜索所有的如尼文遗卷进行翻译和分析,后来又反过来尝试将现代语言译成如尼文。而且本来她学习这种语言就得天独厚,如尼文是最接近精灵语的人类语言,她对每一个字符都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若是找到适合的载体,把字符分别刻于其上,再置于特制的囊中,她甚至能用此占卜,充当大半个预言师。
  后来她也确实为自己成功算成过一卦。那几乎是黑魔王第一次消失前两个月,因为七月男孩的预言似是而非地流传开,食死徒内部的士气略受影响,连残害麻瓜教训麻种都提不起劲,于是有人从罗马尼亚偷渡了一头龙,在黑魔王的首肯下举办了一场屠龙宴,以更大规模的血腥和虐/杀鼓舞众人斗志。克莱曼汀没有资格参加,但斯内普凭借身份之便,宴后带回家了极多龙身上的部件,比如表皮、血液、骨头、内脏。她趁机讨了一根心脏附近的肋骨,砍成二十五段打磨成块儿,按传统刻上二十四个字符,并留下一块空白无字,又硝制了一块龙皮缝成口袋,把所有骨牌放入其中。
  不管是占卜还是预言,和自己关系越近的事情越难预测,可那时她也没其他好关心的,索性变着法子编问题反复尝试,终于在摸了无数次白字后,得到了一个带字符的骨牌。她清楚地记得,她那个问题是,此时房间里两人的关系——她窝在阳台上晒太阳,斯内普在地窖熬魔药。骨牌显示的字符意味着礼物,是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卜算成功了,但解译不通。后来直到自杀,她也没弄明白出这个一字预言。
  最喜爱信任的东西,穷极一生也无可解,这对人的兴趣可谓是巨大的打击。她怀疑起自己的先天能力,更怀疑字符是否依然有效,是不是在传播过程中失去了最初沟通神明的魔力。怀疑这怀疑那到最后,曾经的热情彻底熄灭。也许等七年级,她会投机取巧地报考古代魔文,但在此之前是没耐心上课了。
  不过回答斯内普,说法还是得换换:“因为没必要,课上要学的我都掌握了。”
  “真的?”斯内普将信将疑,把课本推了过去:“那你随便挑一段说说看。”
  忽略他笔记中的零星错误,克莱曼汀意味深长地一笑,选中一段逐字逐句地翻译出来,听得斯内普一脸诧异:“德姆斯特朗的魔文课水准很高吗?也对,你说过,它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附近……”
  “你应该知道,巫师有一半血统来源于魔法生物。”克莱曼汀不打算因为他自问自答了就糊弄过去:“猜猜我的是什么?”
  “猜不到。”斯内普直接摇头:“很多古代的魔法生物到现在都消失了,有些甚至连文字记录都没留下来。而且作为巫师魔法提供者的一方,魔法生物要先变成人形才能和人类结合,这样表现出的特性就和原型有所出入,不能靠简单逆推就得出真相。”
  他说完才皱了眉头:“你怎么转移话题了?”
  “没有转移哦!”克莱曼汀附到他耳边轻轻说:“我的魔法血统源自于灰精灵,并且有幸时隔千年返祖觉醒。”
  “原来如此。”斯内普表达着明悟,眉间褶皱却没展开。
  克莱曼汀伸手在上面揉了揉:“你这又是愁什么?”
  “精灵的话……”斯内普犹豫地开口:“能活很久吧。”
  “嗯,就我目前所知,至少有五百年。”也许该感谢一下黑魔王的慷慨解惑。
  “五百年……”斯内普茫然地看向虚空:“我……嗯,巫师活不了那么久……”
  “你在担心先我而去?”
  “嗯,不止……如果活得久的话,衰老得也会慢吧?”
  “你是怕我们从同龄人变成老少配?”
  “克莱曼汀!”斯内普忍不住低吼:“我很认真!”
  克莱曼汀笑着趴上他的肩膀:“我也没开玩笑。西弗勒斯,你别忘了,我们是巫师,返老还童虽不易,增龄变老却简单。”
  “可那还是不一样……”
  “西弗勒斯,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大雁,在它的伴侣死后,它也不能独活多久。”
  听出她话中象征寓意的斯内普一惊:“你……”
  “我觉得我活这一辈子已经很赚了,有些事总该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克莱曼汀在他的侧脸亲了亲:“就由你来决定我生命的长度,好不好?”
  “你别这样……”斯内普登时变得坐立难安。
  克莱曼汀却选择坚持:“让我做你一道枷锁——从此,你珍惜自我,就是珍惜我,你爱护自我,也是爱护我。”
  斯内普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捧住她的脸颊同她额头相抵:“甜蜜的枷锁,我甘之如饴。”
  这样类似于同生共死的誓言,其实是克莱曼汀有感而发,特别是在她想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后。不过,它似乎对斯内普产生了些立竿见影的影响——他开始在餐桌上主动进食水果蔬菜,一旦久坐就会主动邀请她去散步。克莱曼汀在他看不见地地方笑靥如花。他对自己健康状况的上心,几乎能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第二周的周六举行了最后一门考试——麻瓜研究学,这一门他们两人都没选,就一起过了轻松的周末。鉴于他们年纪的期末考试尚未进行,五七年级的学生既可以周一乘车离校,也能留到学期结束,和全校师生一起放假。大多学生都选择了前者,包括伊万斯和劫盗者四人——或许伊万斯的离开正是波特几人不愿多留的原因——而克莱曼汀和斯内普选择了后者。
  某个晴朗的午后,两人野餐近尾声,克莱曼汀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布丁,斯内普已经酒足饭饱地放下餐具,舒服地往草坡上一靠,望着远处的黑湖感慨:“没有劫盗者的霍格沃茨……对我而言……真是清净。”
  克莱曼汀不满地用小勺在玻璃盏上“叮”地敲了一下。
  “当然。”斯内普目不斜视,却也微笑着补充:“有你在的话,就更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