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炼心(3)

  “城南?城南哪处?还请小翠姐告知。”
  墨绝继续追问,小翠冷笑了一声,说道:“城外乱葬岗啊,没事就滚远点,别耽误我时间。”
  闻言,墨绝呆住了,任由着小翠一把将他推开,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城南,乱葬岗!
  一股不安在墨绝心中升起,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
  “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文轩去做。不会的,对,不会的……”
  墨绝口中呢喃着,突然扔下手中长棍往城南跑去。
  城南外,地面上铺着一层银霜。
  墨绝从远方狂奔而来,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
  前方,几座孤坟遥遥在望,墨绝停了下来,半蹲着身子大口喘息着。
  雪地上,一抹鲜红的血迹映入墨绝眼帘,顺着血迹看去,范文轩躺在一棵树下,脸色苍白。
  墨绝瞳孔紧缩,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他踉跄着跑过去,扶起范文轩的身体,入手间一片冰凉。
  墨绝赶忙探了探范文轩的鼻息:“没有……”
  紧接着又是测脉搏,又是听心跳的,无一例外,都没有。
  范文轩,死了?
  墨绝张着嘴,跌坐在雪地上,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明明昨天晚上还给自己送包子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过了好一会,墨绝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他颤抖着手抱起范文轩的身体,欲往雪地深处走去。
  此时好像有什么从范文轩怀里滑落,掉在积雪上砸出一个坑来。
  墨绝小心翼翼地将范文轩轻放在地,扒开积雪。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钱袋静静地躺在雪地中,小的钱袋干干瘪瘪的,还有些破损,上面还绣着一个‘酒’字,想来是范文轩平日里买酒用的。
  另一个大钱袋崭新无比,因该是近日才买来的,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上面歪歪扭扭地绣写一行小字,但看不真切。
  墨绝将钱袋拿起,凑上前去想看清楚上面绣着什么。
  这一看,墨绝却呆在原地,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雪上。
  依墨绝看来,上面应该是绣着‘娶媳妇用’之类的话语,然而上面却是绣着:
  给墨绝小子买包子用。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墨绝可以想象出:范文轩笨拙地拿着针线,在一个崭新的钱袋上,一针一针地绣。
  墨绝郑重地把钱袋塞回范文轩怀里,抱着他往前走去。
  某处山上,墨绝跪坐着,在一块木板上刻着什么。
  在他眼前,是一座简陋的坟,范文轩就沉睡在里面。
  墨绝将手中木板插在坟前,一块简陋又粗糙的墓碑就这么形成了。
  兄,范文轩之墓,墨绝立。
  看着自己亲手刻画上去的字,墨绝沉着脸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文轩……哥,你放心,秦荡他会来陪你的。”
  墨绝狠狠地说道,小翠的话让他确信,范文轩的死和秦荡脱不了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仇恨的滋味。
  秦府外的一条小巷里。
  墨绝缓缓走来,腰间挂着一把在路上买的长剑,双眼紧紧地盯着秦府大门。
  不久后,一名家丁推开大门,从中走出,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墨绝眼神波动了一下,他认得此人。
  此人名为毕福,是秦荡较为信任的几名家丁之一。
  将毕福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墨绝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左手,缓步跟上。
  等到毕福走到僻静处时,墨绝才拔出长剑逼近对方。
  将剑架在毕福脖子处,墨绝淡漠地开口说道:“别动,进去!”
  说着,用剑指了一下左边的一条死胡同,
  毕福的身体抖了一下:“大……大侠,到底是别动……还是进去啊?”
  墨绝抬起腿就是一脚,口中重复道:“进去。”
  胡同并不长,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尽头。
  墨绝收起长剑,说道:“转过身来。”
  闻言,毕福缓缓转身,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呼喊:
  “大侠饶命,小人上有老母待我赡养,下有小儿嗷嗷待哺,一没伤天害理,二没作奸犯科…………是你?”
  毕福磕头间,看到了墨绝的样貌,随后便尴尬地咳了两下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说道:
  “原来是墨绝啊,找我有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
  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剑又架在他脖子上,墨绝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范文轩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毕福双目一凝,犹豫了片刻:“不……知道知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毕福刚想推脱说不知道,脖子上的长剑就逼近一分,散发着寒气的剑刃让他的肌肤隐隐作痛,于是连忙改口。
  “说具体点。”
  听到墨绝的话,毕福犹豫地指了指脖子旁的剑:“能不能稍稍移开一点,我害怕……”
  见对方毫无反应,毕福只能继续说道:
  “清早时分,公……秦荡本想如前几日那般,让你过去陪他练拳。这哪是练拳啊,分明就是挨打……”
  毕福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墨绝的神情,本来想说公子的,敏锐地察觉到墨绝神色变幻,赶忙改口:
  “可那秦荡还没让小翠找你,范文轩就来了,还说……还说今天他来陪秦荡练练,那秦荡可是蛮不讲理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毕福看似说了一大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墨绝手中长剑再进一分,在毕福脖子上留下一天血痕,不耐地打断他道:“说重点。”
  “是!”
  毕福看到了墨绝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强忍心中惧意,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后来秦荡非要你去,范文轩气不过就顶撞了他几句,那秦荡就恼羞成怒,叫我们几人按住他……”
  听到此处,墨绝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
  “哪几人?后来又怎么,说!”
  墨绝说到后半句,情绪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吓得毕福缩了缩脖子,然后继续说道:
  “我,铁柱,温良,二狗。就我们四个,后来后来秦荡就拿范文轩撒气,最后觉得不尽兴,就就一剑结果了他让我们丢到城南,就走了”
  说着,毕福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能别杀我吗?求你了”
  墨绝往回收着长剑,微微一笑:“放心吧”
  毕福还没来得及放松,墨绝就一剑从他的胸口穿透而过,
  看着毕福缓缓倒下,墨绝才说完后半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伤口的位置,与范文轩身上的分毫不差。
  墨绝已经不在乎到底哪边才是梦了,他现在只想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出去。
  草草遮盖了一下毕福的尸体,墨绝转身朝秦府走去,却不料被恰巧路过的小翠看见了。
  小翠站在胡同口,睁大双眼,一脸惊恐地看着墨绝。
  墨绝撇了撇嘴,归鞘的长剑再次拔出:“想来,你也有份吧?”
  小翠连连后退,作势欲跑,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墨绝说道:“你是要找秦荡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墨绝低沉着脸,并未回答小翠的话,继续朝着她走去。
  小翠有些急了:“我真的可以帮你!”
  说着,拿出一个钱袋展示给墨绝看。
  “那是”
  墨绝有点疑惑,那钱袋和范文轩身上是同一个款式,上面也一样绣着一个‘酒’字。
  见墨绝停了下来,小翠松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本来过了今年,你就该叫我嫂子了我见他钱袋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就帮他做了一个新的,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