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的陨落（一） 第六章 红雾龙吟

  “吼。”
  古老的巨龙吼声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沧桑的威严夹杂着无法形容的暴怒迫使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乏力跪下。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整座山林，这一刻，一些低级的灵智生物直接匍匐倒下，失去知觉，而其他异兽无不是挣扎着保持身形的稳定，惊恐的瞳孔中互相传递着恐惧。
  “故事白热化了哦，哈哈。”黑袍男人紧紧盯着山洞上方的天空中，满足的大笑着。
  金狐紧紧的盯着前方，差点刺穿她眉心的黑色小蛇此刻却戛然而止，小蛇拼命的挣扎着想向再往前飞去，却被突然飘来的红色火焰硬生生的束缚着。
  它痛苦的嘶嘶作响，在诡异的红光中逐渐化为黑色的烟雾。在它充满不甘的眼神中，酒红色的胚胎散发着剧烈的火光，生生盖过了太阳的光芒，如同红日一般在天空的舞台中傲然鼎立。
  高昂的龙吟声就是从红日中传来，隐约可以看见，一双巨大的翅翼缓缓展开，一团团红色的小火球如同庆祝般在周围不断跃动。那一刻，在人类狭隘的视线中，红色的龙翼，遮天蔽日，如同洪荒古兽破世诞生的末日。
  “区区虚像不足畏惧，”黑袍男人平淡的安慰着周围早已吓破胆的村民。
  “红日……龙吟，”老头的烟斗生生的滑落下去，慌张的跪了下去，“求仙人救我族人一命。”
  在他的带头下，周围的人都回过神，颤抖着跟着跪下。
  “求仙人救命！”
  金狐紧紧注视着红色的胚胎，美丽的紫眸仔细望去竟已被泪水填满。她蓦然转过身，飘落的泪水被红色光束覆盖，转瞬即逝。她颤抖地吠叫着，在满是灰尘的山洞中翻刨着。你在哪？红衣。
  “这是？”男孩挣扎着抬起头，望着熟悉的房间思绪乱飞，“回来了？”他摆了摆有些沉重的手臂，立刻有酸痛感传了过来。回过神来，一个窈窕的女子趴在床边，安静的侧躺着，美丽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他的手不自主的伸了过去，缓缓的触碰着女子白皙红润的脸颊。
  “啊，你醒了。”金穗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半步，俏丽的脸上一片绯红映了上来，望着他停在半空中的手。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而后将手缩了回去。
  “穗，我怎么回来了？”他这才想到刚刚的疑惑，寻声问道。淡淡的檀香在房间中蔓延，令他有些沉醉。
  “哦，也没什么，就是洞塌了，不过你刚好在缝隙里，不然就真的没命了，”金穗不慌不慢的说道，“你？来这之前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他无奈的摇摇头。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下次别再冒险了。”金穗有些失望的晃了晃头，随意取了件木藤上的衣裙转身向外走去。
  “穗？你背上的……伤口？”他这才注意到金穗残破的蓝色的长裙里的抓伤，惊讶的问道。
  “一点小伤，无妨，”她紧紧的咬了咬牙，故作平淡的挥了挥手，虽然当时的金光让她暂时止住了血，但毕竟地狼的爪牙锋利，如今仍然隐隐作痛。
  “你的，手……，”他不经意上望向金穗挥动的手臂，如同寒玉般的细手却有着大大小小的创伤。窈窕的背影此刻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懊恼的叹了口气，望着门外思绪万千。
  昏黄的光芒无声的向人们宣告着黑夜的即将来临，它毫无保留的将夕阳余晖展示给这个小村庄。炊烟袅袅升起，之前还算热闹的后山此刻却如同陷入熟睡一样寂静哑然。
  “他还没回来。”小女孩又一次从后山口附近走过，遗憾的自言自语道，稚嫩的脸庞竟然展露出类似成年人的忧伤，无声无息却毫无保留。
  “走吧，咱们回去，”中年妇女拉了拉女孩的小手，安慰道，“放心，会回来的，谁不想和我们家素锦做朋友呢？”
  女孩缓缓加快步伐，还是好奇的问道，“我听到先生说他是很坏的怪物，这是真的吗？”
  “孩子，所有人都可能是怪物，而怪物不一定是坏人。”
  母女俩的背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直到彻底消失在转角处。
  “我挺喜欢这里了，”狐躺在草地上，任夕阳余晖覆盖在他稚嫩的面庞。还是之前的那个山坡，依稀记得，上次他和金穗就是在这里相见的。
  金穗安静的坐在他的旁边，昏黄色的光下，她依旧是那么迷人。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人类了吧，”金穗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没有人会那么傻的。”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了金穗秀美的长发，在阳光下格外美好。
  “嗯，你之前讲的故事我总觉得没有讲完，是错觉吗？”不知为何，如今的男孩似乎比之前成熟了许多，“还有，你是金狐吧。”
  金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金狐，是故事都总会结局的。为什么突然关心这？”
  “我好像很久之前听过，”狐认真了起来，他突然坐了起来。
  “你怕吗？”金穗水灵灵的双眼紧紧的望着他，仿佛想将他看透一般。
  “有什么好怕的？我也是啊。”狐无奈的苦笑道，“从我脚上的锁链我就知道了，其实，我觉得已经想起了某些事情了，我之前认识过你，虽然现在只觉得熟悉。”
  话音刚落，狐缓缓的侧过头，刚好正对于金穗柔情似水的双眸。四目相对，心跳声在彼此的耳中逐渐清晰，空气逐渐焦灼。
  她闪着温柔的目光扫过狐的心尖，让他心里狠狠的颤悠了一下，下一刻，金穗的俏丽的脸庞在狐的瞳孔中逐渐放大清晰，他失神的杵在原地。猝不及防间，一阵柔软的触感莫名传来，她的吻异常莹润香甜，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林间的风总是让人沉醉，它拂过树叶，像是优雅的弹奏着动听的夜半小曲。
  “可是你要知道，怪物会被人类排斥的，所以我们生来就是强大的孤独的。”
  “或许吧。”山坡上彻底寂静了下来，他们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草地上，望着落日的余晖若有所思却又仿佛百思不得其解。
  夕阳逐渐退出舞台，漆黑的夜宣告着自己的统治，今晚的月光依旧皎洁明亮。
  月光下，男孩的背影逐渐远去，尽管有很多次她都想将他留下来，但是，她做不到，有些事情只有靠他自己想起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们追过来，那些埋伏在幕后的黑手更是一大隐患。想到这里，她无奈的摇摇头。红衣，我等你，就像之前一样。
  今晚似乎村民们都早早睡去，就连寻常频繁的打更声都不曾听见过。茅亭依旧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凭借着透过来的灯笼火光，他缓缓的走了过去，貌似昆虫爬过，周围一阵窸窸窣窣。
  刚跨到亭口，一阵剧烈的锣鼓声突兀的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随既，周围凭空出现了一大群拿着火把的村民，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硬生生的将他带到在地。
  “打！”
  众人拳打脚踢，更有甚者直接挥舞着棍棒，结实的敲打在狐单薄柔弱的身体上。他忍不住的轻哼出声，痛苦的抱住头，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那些村民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无数的拳头硬生生的捶打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持续不断的撕裂感如同饿狼一般死死的将他束缚住。
  黑色的锁链突兀的散发着红光，他挣扎着吼出声，如同那日龙吟般令人心惊。却不料，又一棍活生生的敲击在他的头部，渐渐的，黑色的光蔓延在他的眼眸和脑海中。
  金穗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天空，仔细聆听了许久却再没有什么发现。
  一切又都归于平静，黑暗真正的笼罩住这里。就连刚刚血腥暴力的画面也都很快被忘记在夜色中，有些疲惫的村民全都回到家酣然入睡，丝毫不顾网下遍体鳞伤的男孩，望着自己的家人，这一刻，原本暴力的参与者却又都变成了家庭美满的好亲人，善良和善的好邻居。
  狐仿佛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将他层层包裹，他尝试着吼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一刻，他感觉到真正的死亡，如同卑微的蝼蚁在炽热的阳光下无可遁行。
  而后山中，金穗正认真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弓，在晃动的火光中，她秀美的面容却总感觉显得有些模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