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观看正片之前，程夜澜下意识地翻到评论区去看网友的评论，自然是褒贬不一，但有一点让他格外有感触，他从前也会偶尔上网去看自己的电影，也记住了不少粉丝的名字，他们都是会经常出现并客观评论的，遗憾的是，在这部片子的评论区内，他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没看到。
程夜澜曾想用另一个身份献给粉丝更好的作品的，上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这怎不令人伤痛？
电影播出三天后，程夜澜接到了姜赫的短信。
其实这让他很意外，这个时候，程夜澜的其他片子也基本拍摄完毕，在此过程中还和姜赫闹了点别扭，两人至今都没有好好交流过，他没有想到姜赫竟会在这时候主动联系他。
心里有种内疚，程夜澜想，之所以姜赫选择的联系方式是短信而不是电话，是因为还并没有对自己释怀吧。
轻叹一声，程夜澜打开了短信。
姜赫说，程夜澜在片子中的表现非常不错，连自己也很惊讶他会突然有如此显著的进步，还说观众的反响十分热烈，是他几年来收获赞声最多的一次，这对他的未来十分有利。
程夜澜的每部片子播出之后，姜赫都会给他几句评价，姜赫是很务实的人，从不虚浮夸大，有问题时会严肃批评，表现好的时候也会真心赞美，所以程夜澜十分高兴他给自己的评价。
不过对于自己和他的关系，出于某种原因，程夜澜并未想过要主动和解。
这部电影的票房可谓盛况空前，一星期内超过排行第二近一倍，甚至持续几个星期都居高不落。
那天下午，办公室内，乔禹放下手上的文件，若有所思地看着姜赫。
“我真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表现，简直不可思议。”乔禹微微有些失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孩在电影中的样子，当真是从出现的第一秒就可以完全吸引人的心神。
他竟会有这样的演技。
“我也没有想到，”坐在沙发上的姜赫抬起头，表情自然得多，“不过，也并不出我们的意料，不是么？”他意有所指。
乔禹别开眼，眉间的褶皱又加深几分，他想到了那个少年获得金鹤奖后第一天上班时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说的不要出国的话语，心里还会有一丝不忍，可这点情绪很快便被另一个想法取代。
“可他偏偏要在米彩的片子中这样表现，到现在还压过了我们的票房，他这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应该去骂他一顿？”
在乔禹心中，公司的利益当然重要得多，由其这次的失利原因还出在自己公司的人身上，这简直让他无法忍受，在这样的时候，他早已不会去考虑其他，比如说，那个孩子会有如此表现的真实原因。
姜赫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叹，他想到了几个月前，那个男孩给他的那个眼神，心头还是有一种微微的酸涩。
姜赫站起身走到他办公桌前，有些担心地道“你也别去骂他，我们也有自己的片子，大不了下一部的票房超过去就是了，如果他在这部中又变成了原来的水平，到时再说他不迟。”
其实姜赫心里还在想，可能那个孩子进步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想表现给眼前这个人看，可惜他当然不会去体会那种心情。
乔禹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程夜澜在《迟来》中出场的戏份并不算多，一天的时间基本上也全部拍完了。那天晚上，derbidge来接程夜澜，并邀请剧组所有成员一起吃饭。
席间，程夜澜和陆导坐在一起，并向陆导敬酒，感谢他这一天以来的照顾。
程夜澜对陆导很尊敬。看得出来，陆导在这部电影中绝对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从灯光、到背景，用了很大的心力去表现演员的美感，并且镜头定位得十分到位，可以吊起观众的胃口又不会让他们太过焦急。这部电影完全是在靠演员们本身的能力去表演，没有加上任何特技的效果。
陆导不愧是一位出色的导演。
程夜澜请陆导和演员们吃饭，也算是为他们这一天的交流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饭后，众人三三两两结伴离开。程夜澜也正要和derbidge一起回去，却没想到接到了莫子恒发来的一条短信，邀请他三天后去市中心的“天籁ktv”。
程夜澜有些意外，莫子恒是单邀请他一个，还是也同时邀请了其他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和他结识一下也不错。
三天后的晚上九点，程夜澜依约在天籁ktv和莫子恒见面。
此时的两人衣着都比较休闲，莫子恒的年纪比程夜澜稍小一些，穿着白色的外套和黑色的背心。程夜澜呢，是一件酒红色的衬衫。
莫子恒来的稍早一些，在门外等了片刻才看见程夜澜。不过，看着那人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如果说白衣会使程夜澜显得出尘，那么红衣却是更突显他的魅力。程夜澜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尽管看过很多遍，莫子恒还是不得不说那个笑容依旧那么迷人。
现在的两个人还不算很熟，莫子恒之所以会请程夜澜来ktv，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硬要说的话，就是很想和这个人多接触接触。
两人见了面，互相招呼一声，莫子恒就带程夜澜走进ktv，并来到一间包房。
其实这家ktv程夜澜曾经来过，或者说，程夜澜曾经来过，有几次闲来无事和宋启光一起来这里唱歌，说起来最近也还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想到宋启光，程夜澜有点失落，已经很久没有那人的消息，不知道他在国外好不好。
天籁的装潢不错，ic-30的音响，sennheiser的麦克，在这个地段也是数一数二，莫子恒进包间前特意要了一瓶凯兰红酒。
包间并没有其他人，程夜澜于是默认了莫子恒只邀请他一个人。
两人坐了下来。莫子恒看了程夜澜一眼，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只请你一个人？”
程夜澜点点头，“是啊。”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借机勾引你呢？”
“随你啊。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不会接受你的。”
这时，服务生已经将两人的酒拿了过来，还有两个杯子。
莫子恒将两个杯子都倒上酒。
红酒的颜色在玻璃杯的映衬下，犹如流动的宝石，在幽暗灯光的映衬下，那色彩繁复交错，似乎没有办法全部形容。
妖冶的红色，倒和程夜澜的衣服很般配。
莫子恒将一支杯子递给程夜澜，两人酒杯相碰，一同饮下。
很熟悉的味道。程夜澜想起那次和宣一起来点的也是这种酒。它的味道很纯粹，混合了水果和酒共同的芬芳，让人齿间留香、回味无穷。当时宣还开玩笑说红酒如美人，美人如程夜澜。
程夜澜的微笑中不由得染上一层落寞。
这点变化却落在莫子恒眼中。
如果说，程夜澜演戏时的表情可以称得上变化多端的话，那么生活中的他的表情至少要比演戏时丰富十倍。可能有一些他常做的小动作，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比如说，他会经常地微微嘟起唇，注意，只是微微一下，而后就很快变回原状。可为什么那个样子就那么让人想将自己的唇覆过去呢？
还有，他会经常垂眸，这可能证明的他有些内敛，还有不明所以的落寞。在他垂眸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视线一定移不开，因为那种表情就让人怜爱，也让人想伸手过去将他的头抬起来。那时的他，眼中一定在弥漫着如丝如缕的温柔吧。
此时，他又垂下了眸。莫子恒却没有伸出手，只是看着他，心中却渐渐起了一丝柔软。
等到他终于抬起头，莫子恒轻笑一声移开视线，像是从未间断似的继续刚刚的对话“我觉得吧，我这么年轻，有这么帅气，没准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啊。”
程夜澜也是一笑，“我才不要考虑。在我心中，他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也无法代替。”
他这样说，莫子恒觉得可能是真的，心中真有些想知道他喜欢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轻咳一声，“好吧。其实呢，这次我主要是想感谢一下你对我片子的大力支持，还有，表达一下我对你的崇敬，你的演技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莫子恒不会承认那时他也是真的哭了，还是趴在程夜澜的身上哭，当时他的身体是温热的，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还能听到他微微不规律的心跳。那时的他一定也有些窘迫吧。
程夜澜玩味地看着他，“不是说，同行应该是冤家么？你怎么还夸我？你不怕我在戏中抢了你这个男主的风头？”
莫子恒微微一叹，“老实说，不怕。我当初找你是因为我感觉你和我水平差不多，谁知道你居然发挥那么超常，我总不能在这时候把你赶走吧。至于说你抢我风头，那一定是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他们喜欢你也是给我的片子增加人气和票房嘛，连带着我的人气可能也会增加点，这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哦。”
程夜澜白他一眼，“还真会自我安慰。”
莫子恒心想这个眼神可真勾人。
清清嗓子，莫子恒问他要不要唱歌，自己给他点。
程夜澜说不要，他唱歌的技术比起演戏可是差的太多了。
这是真的，程夜澜也好，程夜澜也罢，唱歌这方面都是十分差劲，连宋启光都强过他们不少。
程夜澜说莫子恒可以唱啊，他也想听听。
莫子恒道了声献丑，就真的点了首歌开始唱。
而程夜澜，却在听到他歌声的一瞬，就震撼非常。
莫子恒的歌声居然如此惑人，清亮华美，犹如海底的妖般直冲云霄，听他的歌声竟会有一种心灵的震颤，如同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
这是真正用心和灵魂在演唱吧。程夜澜将视线移向莫子恒，只见他微闭着双眼，似乎完全沉溺到自己的音乐中。
程夜澜一笑，也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首情歌，缠绵忧伤，如泣如诉，而那悠扬的声音却可以将那感情尽显无余。他的感情那么纯粹，如大海般的包容和宠溺，为什么，此刻会感觉，他的爱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呢？
“现在你的另一半呢，是否会更深刻；现在的我却是孤单着，一个人……”
宣……
……
最后一个音节缓缓落下，程夜澜却依然没有从刚刚的感动中回过神来，知道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才惶然睁眼，只见莫子恒近在咫尺的食指上，染了一滴水，晶莹剔透。那，是泪么？
“没想到啊，”莫子恒揩掉手上的水滴，看向程夜澜，“我的歌声居然会让你流泪，你想到你的爱人了么？”
程夜澜没有答话——
是啊，爱人。我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想那些我们在一起的美景，还有互相的甜言蜜语，它们该如醇酒般的醉人，却也，如毒药般的令人伤痛。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么？
程夜澜叹息一声，看向莫子恒，那双水洗过的眸子如此明媚璀璨，房间内幽暗的光融进他眼中，转动着令人不可思议的色彩，莫子恒几乎要沉醉在那双眸子中。
“你的歌声那么美，如果去当一个歌手，一定会比现在有成就吧。”
莫子恒移开视线，“或许吧，可我想先争取这次的金鹤奖，然后再考虑你说的那个。”
程夜澜低下头，心底却有一缕忧伤蔓延开来——
金鹤奖啊，程夜澜一生追求，却失之交臂的东西……
莫子恒有一双深蓝色的眸子，黑色与蓝色的交替中，那美景如梦如幻，没人会忍心，让那样的眸子染上悲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