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三夫人婉君

  “杨后生何故发问？这地过一刻便要被我扫完，乐我心意，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嘛！”
  这一番反问与我的提问对仗无差，甫一开口便显出深厚学问和极高的智慧，实在是令我佩服！
  我认真地一鞠躬，腆着脸笑道：“老师好，我刚才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您老吃好没？”我十分庆幸，这个世界还保留有“老师”一词（比如老公老婆什么的就没有），而眼前的郭先生就是一位值得大家发自内心去尊重的好老师！
  “哈哈，如今像你这么有趣的后生可不多见，来，进屋里坐坐，我请你们喝好东西！”郭先生说着，直接扔下了扫帚，兴致勃勃地领我们进了他的小木屋。
  建筑有时候就和人一样，外表朴实无华，其内却暗藏玄机，郭先生不同于有月村那些个乡野俗夫，他住的地方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奇特！
  屋子里陈设不多，做工细腻的书架上，除了常见的兽皮卷，还有少见的薄纱卷，而最稀奇的是每一卷书都有丝丝缕缕的白气萦绕着，或浅或浓，称得上有几分神妙！
  “坐吧。”郭先生先落座，摆弄起三只小木杯，黑的发亮的那种，我和胡杏儿双手接过，这时，便从里屋走出一只戴面具的猴子，直立行走且手中还捧着一碗水！
  面具猴看品种应该属于山魈，虽然带了个笑脸木面具，但是从面具的边缘还是能看出它原本鬼脸的纹路。
  “先生请品泉！”面具山魈走到郭先生跟前，竟口吐人言，我心想：“莫非是个兽人？可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它人的身体特征呢？”
  好奇间，面具山魈捧着的水碗里突然钻出一个深蓝色水团，飘浮在空中，慢悠悠地朝郭先生手中的木杯飞去，到达木杯的上空时落下一滴眼泪大小的蓝液，一声脆响入杯中，便化作满满一杯水，而那股湛蓝之意不减分毫！
  “两位也品泉！”面具山魈刚说完，方才神奇的场景再显，我们的杯中也有了蓝液。
  待到面具山魈退下，郭先生才习惯性地给学生科普一样说道：“那是我收养的山魈，智慧过人，善于模仿，而它手持之物却是罕见的气生灵，名曰水之精！”
  “天地有万气承载，金木水火土为根，这水之精便是一方水气炼化成精，实属天地灵物，是我前段时间入野，偶然觅得。”
  言毕，郭先生举杯，示意我们共饮水之精所化的甘泉，入口微凉，下肚却暖，无滋无味，却刺激得我头脑清明，精神振奋！
  “好饮！”我衷心地赞美，顺带问起郭先生：“老师，您背后的书架是怎么回事？上面的白气莫非是仙气！”
  “呵！你这滑头，即便我学识再多，也远不及那传说中的仙人！”郭先生自然听得出我话中的隐喻，“其实是书气化实外显，经我多少个日夜的手不释卷，总算是读出点成绩来。”
  “老师是天赐之人吧，敢孤身一人进山野，寻异宝，还能把书都给读活，想必等级绝对不低！”我仔细地感受，却依然探不出郭先生的深浅来，直觉告诉我他只是深藏不露。
  郭先生微微一笑，显得风轻云淡，中年之相，目光炯炯有神，“我一心追求天道足迹，崇尚自在逍遥，实力于我而言，更多的只是象征着自由，而非如你这般，要逆天改命，挣脱苦海！”
  这一席话，听起来轻细，可响在心中却好似洪钟敲响，胡杏儿直接脸色剧变，私底下扯起我的衣袖，我尴尬地回过神，放下木杯起身施礼道：“老师，学生又受教了，就不打扰您的清修了，学生先行告退！”
  “去吧，日后行事前多三思，路，才会走的稳当些。”郭先生既不留也不送，只意味深长地赠言。
  出了院门，我忽然发觉这冬日的寒冷似乎少了些许，想来应该是那水之精泉的功效，又再朝已经紧闭门户的小屋弯腰致谢，一旁的胡杏儿有样学样。
  “杨名，郭先生真是高人！竟一眼就看出你的路数，你说他是不是开了天眼？”胡杏儿有些恍惚地问我。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哪有什么玄乎的天眼，不过是某种密法罢了，这郭先生不简单，也不知道在这有月村里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是真清高，还是假正经呢？”亲身经历了许乖的翻天转变之后，我对眼前的任何人或事物都抱有三分怀疑，不肯全信。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历峰家，途经昨夜生死一线的破房子时，我发现里面有明显的搜寻痕迹。
  好在这个世界没有养狗的习惯，除了特殊情况，人和野兽一般是不做朋友，只会彼此之间相互吞噬，不然凭气味可以追踪到我，而职业为追踪者的老五也死了，如此说来他们应该是追查不到我头上的。
  门卫认识我二人，但能让我们进去还是靠着胡杏儿的面子，她说来拜访好友，通报等待片刻后便出来一个女仆接引，毕竟里头住了二十九位夫人之多，即便是客人也是不能乱闯的。
  见了胡杏儿的闺蜜十九夫人，姿容还是不错的，脖子上有条吊坠，泛着淡淡的的灵光，只是面色有些憔悴。
  由于没有那么多的封建俗礼，连我都可以进入十九夫人的香闺，路上还碰到过其他几位夫人，十九夫人同她们简单交流几句便匆匆分离，我注意到她们的神情都不太对劲，似乎带着某种胆怯。
  “这位就是你的男人，我原以为你就算不兑现当初拒绝阿友时所立下的豪誓，也会嫁到一个天赐之家（拥有天赐之人的家庭）去，没想到你竟然喜欢上一个被赦免不久的奴隶，莫非他有着什么独特之处嘛？”说到独特之处时，十九夫人两眼放精光，瞧得我浑身不自在！
  “安雨，你就别打趣我了！”十九夫人安雨明显没有什么讽刺的意味，胡杏儿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脱下厚厚的外套一齐坐在了床上。
  房间里有一块地热石，能够吸收地热再传导到空气之中，这是有月村富人的基本标配，类似于地球的暖气。
  “杨名他是个特别的男人，非常地疼爱伴侣，他还说男女之间是平等的，理应相互尊重！”
  “哇，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子！”安雨惊奇地看了我几眼，然后以极为羡慕的口吻对胡杏儿说：“这种好男人，就算拿天赐男人也是不换，杏儿你福气真好，不像我，唉！”
  提及自身，语气复转低落道：“久旱无甘露，秃鹫傍在身，连头发都快悔青了！”
  “久旱无甘露是指得不到历峰的宠幸，那秃鹫傍在身指的又是什么？”我在旁边听的仔细，认真揣摩。
  胡杏儿见好友郁闷，忙问出了何事，安雨貌似不敢讲出来，只是拉着胡杏儿窃窃耳语，我只模模糊糊听见“婉君”这个名字。
  还不等两人话完，外头突然吵闹起来，咒骂之间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嚎哭，安雨一听这动静吓得身体猛地一颤，急步下床走到窗前，打开一条缝窥看，不明所以的我和胡杏儿也跟着她张望起了外面。
  我眼力好，只见远处走廊，两个悍妇正抓着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扇耳光，边下狠手边辱骂道：“不长脑子的贱货！还敢在背后嚼婉君大人的舌根头，真是活腻歪了！今个就把你的嘴给打烂，也好让这院里的其他狐狸妖精们都开开眼，得罪婉君大人会是什么下场！”
  被打的女人满嘴是血，哭的声嘶力竭，我对她还有几分印象，就是刚才和安雨打过招呼的一位夫人！
  “安雨，这婉君是何人？历峰老娘嘛？”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婆婆以外，还有什么人敢对历峰的老婆下此毒手。
  “不是！”安雨合上窗户，躲到被子里小声哭了起来，她这是被吓坏了，哽咽道：“那个人就是个魔鬼，怎么可能是老太太！”
  胡杏儿拍着安雨的背，回答道：“婉君就是那位天赐夫人，村长娶的第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