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疯狂的老龟

  “行了，我要这个还有这个。”
  九生一死丸那种宝物只能看看，我问胡达要就算这傻小子答应他老爹也不会答应的，听他的赘述那可真是费了不少心血，还不如赶紧讨来一粒五脏丸，这玩意专治内伤。
  “喂，给你。”除了五脏丸，我还多要了一包止血散，直接塞到正闭目养神的阿仲手中。阿仲呆呆地看了看药，嘴唇翕动，眼神挣扎，仿佛用了好大力气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要谢就谢胡公子，趁早上药，小心炎症！”我不再看阿仲，本来也就是听到止血散的名称一时兴起，随手而为，没必要指望别人如何对你感恩戴德，心悦诚服的。
  倒是胡达摸着脑袋问了我一句：“胡公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服下五脏丸，草药味极重，苦比黄连，捏鼻子都掩不下这味，“我们继续讲那人脸鱼，那真是骇人，一口就咬中了倒霉的阿仲。”这个梗惹得两人都轻笑出声。
  “人脸鱼刚被穆叔收拾，我低头一看，妈耶，竟然是一只磨盘大的水蝎子，幸好我在认出人脸鱼时细想起它们有和水蝎子搭伴过日子的习性，千钧一发之际拼死……”
  不等我吹完虎躯一震退大蝎，穆白忽然走到我们身边，准确来说是来找胡达的。
  “胡达。”“穆师傅。”胡达对穆白的态度很是恭敬，那是因为穆白反叛前当过全村适龄孩童的武术师傅，“我”也是他的徒弟之一。
  “要是白龟上岸，你可得注意保护自己，我巅峰时期曾全力与它交手，也只是将它打出轻伤，反倒是我自己险些落下个残废，当时还多亏了你爹妙手回春才把我给治好。”
  穆白就像一位慈父，用他的大手摸了摸胡达的脑袋，只是手指甲缝没洗干净，似乎还残留着人脸鱼的血渍并且蹭了那么一点到胡达的头发上。
  胡达听着往日尊敬的老师，全村人的英雄不忘旧情对自己的暖心关怀，感动得眼睛扑闪扑闪，一个劲地点头，足见小孩子心性。
  “那老龟居然这么强，连穆哥都不是对手吗！”作为忠实穆粉的阿仲感慨不已。
  说完这么一段话，穆白转身离去准备第二次下湖，可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目光从转身的那一刻开始便无心岸上，而是在偷偷地警惕着湖面，湖面有什么值得他警惕的，难道那老龟还会自己主动跳上岸来不成。
  念头方一落，一声动人心魄，直让人热血往头上涌的兽吼声突兀响起，气息悠长明显实力不可小觑！
  紧接着湖面炸起一团水花，虎九狼狈不堪的身影把岸上的人都吓了一跳，此时我的目光还停留在穆白身上，只有他，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都他妈躲开，老龟发疯了！老四老五注意保护胡达，穆白和我一起挡住它！”
  虎九刚站稳，便面朝湖水严阵以待，穆白也与他配合站位，扎下腰马，异种当前，没人再去计较些人族内部之间的芥蒂！
  弱小的奴隶四下躲避，却不敢远遁，只是在灌木掩映之后偷偷观望着这边。
  而托胡达的福，我和阿仲被一起拉到五十米开外的小土坑旁，那个土坑像是个用过了的陷阱，里面半是荆棘半是稀泥。
  “待在这里等我们取来龟涎。”被虎九叫做老四的男人瓮声瓮气道，随即和老五对视一眼，然后两人掏出绳索类道具，互为犄角包抄湖岸，他们就是那两名三级天赐之人，即便在与老龟的战斗中也能起到不弱的助攻作用。
  “好可怕！杨名你怕不怕？”脸上沾了点泥土的胡达问我，青涩的面庞泛着激动的潮红，我却是没心思和他闲聊，不仅脑海中思绪万千，还要全神贯注地观察一个人，穆白！
  “哞！”在像是某种蛮荒之牛的叫声之中，一张带弯钩生巨齿的龟嘴最先浮出水面，地球上的乌龟是不会叫的，地球上的乌龟也不配这狰狞的巨齿，可惜这里不是地球。
  难怪虎九会大喊老龟疯了，它的确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而发起狂来，平日里连动都很少动弹的它这次居然主动冲上岸来，并向我们发起了猛烈攻击，血红的龟目里充满了人性化的仇恨！
  穆白可能艺高人胆大，弹跳到巨龟的头顶便借下坠之势打出勇猛的一拳，直接砸中了那老龟的鼻子要害。只可惜老龟皮糙肉厚，还生着鳞甲，再加上穆白仅余一半实力，这气势惊人的一击注定无法建功。
  非但如此，抓狂的老龟还不管不顾，直接仰头一顶，在那肉身的巨力反震之下，穆白的手臂竟然直接歪折，痛得他眉肉直跳却没有发出一点叫声！
  虎九在一旁看得脸都黑了，显然是没想到这才刚接触，实力最强的穆白便受此重创，战力削减大半，他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了，硬着头皮挺剑向龟。
  “烂王八！吃老子一剑！”面对老龟这种钝器克星，虎九的寒光剑总算是显出厉害，刺进两片厚鳞之间只略带涩阻便入肉七分。
  吃痛的老龟巨嘴一张，蓝芒绽放，一团古怪的蓝色火焰便飞向虎九，虎九这也是十八少女刚上轿，头一回见识乌龟吐火，但凭借直觉他知道那火焰的威力，是万万沾染不得，急退间，却还是被火焰擦了肩，顷刻半条膀子被冰封住，他伸手一摸，竟然如同脆弱的冰雕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啊！”凄厉的惨叫久久回荡在林子的上空，虎九废了，哪怕是有月村史上最厉害的药师也不能做到断肢重生，除非，除非他有生之年能够到达十级去到外面的世界，那就还有一线希望，否者这辈子，他就只能当独臂大侠了。
  “大哥！”老四老五是虎九的拜把子兄弟，见他们的大哥一条胳膊没了也是悲愤不已，却没有失去理智和那连废两大高手的凶残老龟硬拼找死，而是远远地投掷绳索勾取龟涎，争取完成这次任务，拿到胡药师许下的好处！
  老龟不补那半废的虎九的刀，也不去理那两个远程偷它口水的家伙，而是如同一辆火力全开的装甲车，直愣愣地冲向趴在远处连个屁都没敢放的我们！
  我靠，你知道一只一点五米高，眼角带血，像是背着一座小山坡的恐怖巨龟朝你狂袭而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嘛！
  “啊啊！”胡达直接吓哭了，吓呆了，身子动不起来，只是抖如筛糠。
  我在放出无眼梦魇的一瞬间拽起胡达就往旧陷阱土坑里跳，老龟嘴里的腥风刮的后脑勺拔凉！无眼梦魇才一级，等级上被老龟压的死死的，却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而是竭力地想要钻进老龟的双目，没成功，只能漂浮在它眼前制幻干扰。
  所幸无眼梦魇的天赋特殊，就连老龟这么高等级的异兽也无法完全豁免，竟然摸瞎一样挥舞着长蹼带利爪的前肢，嘴巴还一张一合咬空气咬的起劲，比起刚才的假疯，现在看上去更像是真疯！
  我趁着这宝贵的机会连滚带爬，再把被泥巴染成泥猴子的胡达给拖走，谁知胡达一从稀泥里脱身，那老龟的龟脑袋便像定位导弹连上了卫星一样，对着我们张口就是那种教虎九做残疾人的一炮。
  那抹蓝芒，如同死亡之光，充斥着我的眼眶，驱散了所有思维，大脑一片空白！
  刚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了穆白沉痛的呼声：“阿仲！”
  重新睁眼，我看见一个无比高大的美丽的蓝色冰雕站在了我的面前，一只手半展另一只手全展，五官栩栩如生，正是我刚认识不久的阿仲，正是那个只冲我笑了一次的，说了一句谢谢的阿仲。
  冰雕倒地的一刹那，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跟着碎了，扎得我的心，闷痛闷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