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好办
况且,76号的密探,都已经到了柏记米号。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否被76号知道。
下午,柏仲超给五福公司打了个电话,找到了焦一诚:“焦先生吗?我姓‘庆’,重庆的庆,有笔生意想跟你谈,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这是特派员的专用联络暗号,重庆早就告诉了焦一诚。
焦一诚一直在等着这个电话,忙不迭地说:“明天上午没时间,后天下午行吗?”
话筒的声音虽然有些话变化,但他还是听出来了,对面是柏仲超。
柏仲超说道:“那行,我们再约时间。”
他们还是明天上午见面,地点明天再电话临时通知。
晚上,柏仲超与胡孝民一起吃了饭,他们两人在宁波时,经常一起鬼混,当时几乎天天在一起。而这次他到上海,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再也回不到原来那种无话不谈的时候了。
柏仲超晚上见到胡孝民后,胖胖的脸上很是愤慨:“孝民,76号是不是什么人都监视?我刚到上海,就成了你们的监视目标?怪不得叫特务,果然是无孔不入。”
胡孝民好整以暇地说:“你觉得我要查你,需要派人到柏记米号吗?再说了,如果是我派的人,会跟你讲那些话?”
柏仲超诧异地说:“不是你派的,那是谁派的?”
他觉得胡孝民不会骗自己,如果胡孝民要查自己,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胡孝民笑了笑:“不管是谁派的,你都当不知道就是。给你免费派个保镖,还不好么?难道是,柏记米号有见不得人的事?”
柏仲超“正气凛然”地说:“我行得正坐得端,除了想做宁波的生意,也没其他可查的。”
他还真经不起查,如果让日伪知道他的身份,恐怕就要步魏生凡和喻铁英的后尘了。这两个中统的前辈,先后落到特工总部手里,可以说两人都是因胡孝民而死。
胡孝民正色地说:“就怕你还想做别的什么生意,小胖,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在上海我会尽最大能力保护你。但是,你有什么事情,也要提前跟我打招呼。不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事,而我却是最后才知道的。我对你的信任,容不得欺骗。”
他知道柏仲超不可能坦白身份,把话说在前头,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柏仲超也不能怪到他头上。
你是中统的特派员,隐瞒身份,还骗到了76号编外人员的身份。这要是出了事,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柏仲超笑道:“我能干什么事情?要不明天叫个局?”
胡孝民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谈事情,还是不叫为好。”
第二天上午,柏仲超到五马路后,再次给焦一诚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就在五福公司后面汇丰银行旁边的咖啡馆。
焦一诚如约而至,看到柏仲超时,他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你……你是……”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特工当得好,表情要到位。
焦一诚这个表情,是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出来的,绝对逼真毕肖。
提前知道了柏仲超的身份,让焦一诚能取得主动。柏仲超哪怕再狡猾,这次也得喝他的洗脚水。
柏仲超一本正经地说:“我姓‘庆’,重庆的庆。”
焦一诚对上了暗号:“鄙姓海,上海的海。”
柏仲超指着对面的座位:“坐吧。”
他只年纪跟胡孝民差不多大,比焦一诚年轻,但现在是特派员,见官大一级。况且,这次他又是来暗中考察焦一诚潜伏组的工作。
焦一诚身体前倾,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拘谨地坐着:“是。”
柏仲超对焦一诚的态度很满意,这说明焦一诚对特派员还是很尊重的。
焦一诚向柏仲超详细汇报了潜伏组的工作,对柏仲超关心的魏生凡和喻铁英的死因,他作了详细说明。
令焦一诚没想到的是,柏仲超还到广慈医院调查过喻铁英的死因。
还好,因为胡孝民的配合,76号没让广慈医院解剖喻铁英的尸体,他被毒死之事,也就无人知晓。
柏仲超听着焦一诚的报告,蹙着眉头问:“潜伏组就你们三个人,是不是力量不够?”
焦一诚连忙说道:“我准备发展吴承宗加入。”
柏仲超缓缓地说:“可以。下午我再见见彭准,另外找个机会见一下顾慧英。”
焦一诚说道:“我来安排。”
下午,柏仲超与彭准见面时,焦一诚去了中央旅社,与胡孝民在楼上的房间见了面。见到胡孝民后,焦一诚将与柏仲超见面的详细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胡孝民。
胡孝民问:“施健吾在柏记米号安排了一个人,已经注意到了柏仲超。他现在是什么想法?”
焦一诚说道:“只说要见见彭准和顾小姐。”
胡孝民喃喃地说:“看来他是不打算走了。”
焦一诚只住了:“那怎么办?”
他是潜伏组长,直接与重庆联络,当然不希望再有一个特派员在旁边指手画脚。
柏仲超要留在上海,对他来说只有两种情况是可以接受的:要么与潜伏组不发生任何关系,要么与他成为一伙。
可不管哪种情况,焦一诚都感觉不舒服。最好还是回到从前,一切由自己作主。
焦一诚并没意识到,潜伏组的工作,会先向胡孝民报告,并且听取他的意见。只要是胡孝民决定的事,他都会执行。
胡孝民缓缓地说:“先作好他不走的打算吧,他不缺钱,无需用金钱去腐蚀他。像柏仲超这样的年纪,有机会去大后方,却要来上海,一定是想干一番事业。”
对家境优越的柏仲超来说,金钱确实没有吸引力。柏家在宁波是大户,从小到大,柏仲超就没因为缺钱而烦恼过。
焦一诚叹息着说:“我就担心他想干一番事业,拿着特派员的名头,干预潜伏组的工作。”
胡孝民微笑着说:“那也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