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三章:昨日重见,三月素食(三)
一面悠哉悠哉的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另一面则是吸食着无油的汤水。
若止是如此还罢了。今日洛惜贤可谓是丧尽天良、丧尽病狂,当然如此的认知,只存在于陆逢年的身上,秦雪许久未与洛惜贤一同用过膳食,自是十分开心的。
因了秦雪在此处,陆逢年不好将本性完全暴露出来,是以只得忍受着对面之人的挑衅。
洛惜贤一面食用,一面与秦雪说道:“阿雪,今日的羊肉如何这般美味,你可教厨房加了甚不外传的秘方呀。”
秦雪不疑有他,笑道:“哪里有王嫂说的这般夸奖,不过是烤之时,不停翻,保证羊肉熟透,又不至于会有烤坏掉的地方。”
“难怪如此香味如此诱人,而且你瞧这色泽金黄,皮脆而不焦,富有嚼劲而又不柴,外皮酥而里嫩,油而不腻,一口下去,整块羊肉在嘴中,砰然炸开来,肉的味道在口中乱窜,四下溢散开来。”
言罢又上手,撕下一块羊肉的洛惜贤如是说道。闻听屏风后传来的动静,又道:“且这羊肉教人爱不释手,吃了一块儿,仍想再来一块儿,配着阿雪做的汤与饼子,我这肚子,今日不撑着怕是不罢休了哟。”
秦雪惊问道:“王嫂如何得知,汤与饼子乃是阿雪亲手做的?”
狠狠咬下一块羊肉的洛惜贤,在咀嚼吞咽了之后,方才有空隙答道:“咦,阿雪不知晓,你的手上还有未清理的面料呀,且这汤,阿雪身上沾染的气味儿最浓不过了。”
大感失仪的秦雪,欲起身回房更衣。
洛惜贤轻轻拉住秦雪的手,道:“阿雪有何不妥之处,这般巧手,便是上面沾满了面粉,亦是最白净的手,洗手作羹汤的阿雪亦是最美的。难怪昭世哥哥时常惦念你的面饼与汤,今日一试,果不虚传也。”
本就无味的汤水,此时更加的没了味道。陆逢年连着喝了两碗清汤,肚中虽堵着东西,仍感觉到了饥饿。
欲再喝上一碗,止住这辘辘饥肠,然方才两碗汤下肚,肚中一时半会儿还腾不了空地,偏生的屏风那头,只闻其味,不见其人,甚至陆续有声传来。
一会儿便传来洛惜贤的惊呼,道:“这鱼又是如何做的,刺怎的挑得如此干净?
一口下去,只觉香滑无匹,无须咀嚼,便在嘴中化了,十分鲜嫩。且这鱼中的豆腐,亦不见老去。阿雪,你莫要告诉我,今日的午食,全是出自你一人之手呀。”
秦雪闻言,有几分紧张的问道:“王嫂怪会取笑人家的,烤羊肉乃是家中新来的厨子做的,其余的乃是阿雪做的,止因阿雪寻思着,王嫂甚少有闲暇来府中做客,必要教你流连忘返方才是。”
屏后的陆逢年闻听秦雪言语,平日里在自家孙子面前,活似个女英雄一般的人物,此时倒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娇花似的。
对于陆清尘的不争气,陆逢年再次深深太息。
浑不知遭自家祖父惦记的陆清尘,此时正感动的望着上首的秦王昭世,眸眶通红,若是他当真请辞,留在栎阳城中,亦或是随之迁往咸阳,都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存在。
当初入秦之时,实行新法,其中得罪的人,可不止零星两三点。且星星之火,尚可燎原,遑论几乎得罪了半个秦国的权贵,宗亲。
若是陆清尘一朝失势,这些人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其淹没了,若是合在一处,害一个退下高位的丞相,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且因士师存在的缘故,他们知晓的消息更多,也更为全面。四下里不间断的动作,这才暴露无遗。
幸而在问题还未出现之时,秦王昭世便为陆清尘做了一个最好的安排。一国郡守,且守的还是旧都,那些个人,动手之前,亦得三思而后行。
秦王昭世雷厉风行的下了决定,又合情合理,诸臣无从拒绝,且又有实臣相护。既然无可逆转,只能将目光放在另一件事上了,方才陆清尘可是说过,已挑选好接任之人。
若是提前知晓乃是何人,暗中接触一二,是否可能提前做些准备,好能入了那位的眼呢。有朝臣心思百转,已经开始将目光放在新人的身上了。
然教他们失望的是,陆清尘并未直言此人乃是何人,只道:“王,此人近来定会有大作为,届时声名震天下,你便知晓是何人了。”
心知肚明的秦王昭世明白陆清尘此举,不过是糊弄朝臣的视线而已,免得教一些自作聪明之辈坏了国之大事。
遂应下陆清尘的话,他道:“既如此,便允了清尘爱卿之言。爱卿所举之人,定能如你这般,与昭世共同协理秦国,将秦国推上更广的楼宇。”
陆清尘伏地叩首道:“清尘谢过王的信任,然中途退出,亦是辜负王的信任。清尘有负有王也。”
秦王昭世自上而下,将陆清尘扶起,他笑道:“清尘爱卿过往功绩,历历在目。又有何辜负之言,陆老太爷亦是昭世的长辈,清尘留下在栎阳城相伴,亦是替昭世尽孝道也。”
此言一出,朝臣的身子又不知觉的低矮了几分。
秦王昭世此言,便是在敲打那些动机不良之人,陆清尘便是请辞之后,亦是秦王昭世的亲人。虎视眈眈之人,得掂量掂量,自家几斤几量。
今日最为要紧之事,已在朝会之上商议完毕。朝会散去,一无所知的陆清尘,心中挂忧陆逢年。压根儿来不及与任何人说道甚,便匆匆离去。
想与陆清尘通个气的应龙杰、周正,追出来便见着一个扬长而去的身影。
应龙杰、周正:
午食后再服一剂与朝晨相同的药,陆逢年解下燥屎十余粒,热毒顿挫,口渴方止。诸症亦随之而解也。
身子顿感轻松的陆逢年,此时方才完全解脱出来。人大好了,亦有了精神去多想一想,几乎是瞬间,便觉出大大的不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