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迷雾

  迷雾森林外围。
  桑科感觉到灼热的气息靠近，，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一时之间呆住了。
  西奥多拔出火堆前插着的大剑，侧过剑身对着地面一记斩击，嘭的一声，扬起的尘土将火堆盖住了。
  “傻小子，还愣在那里干嘛！巨龙是往这边过来的，我们往北边去，避开祂前进的路线！”
  西奥多拎起桑科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直接往森林的另一边掠过去。
  在行进过程中，他回过头。
  范化成黑影，从树枝之间跳跃，速度比他还快。
  莉迪亚呢？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精灵的地盘，她在这里倒不至于出什么事。
  巨龙……
  似乎在圣战时期，是被精灵族拉下水的。
  ……
  红龙的双翼再次充满了力量，祂终于飞上天空，迅速越过了南部居住区，来到了迷雾森林的边缘。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祂缓缓降落。
  粗壮的肢体支撑着祂的身体，在麦田边缘的小土坡上压出一道道痕迹。
  通红的鳞片加热着空气，但是温度并没有升高，似乎林间飘荡的薄雾吸收了所有多余的热量。
  “@￥#*&……”
  红龙对着迷雾森林发出了悠长的低吼。
  声音里蕴藏着神秘的波动，在空气中一圈一圈地荡开。
  森林里漂浮的薄雾开始流动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树木之间流转。
  红龙飞行的速度太快了，西奥多等人才离开不到五百米，很快就被那声音波及了。
  被夹在西奥多腰间的桑科感到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接着眼前一黑，就像瞬间来到了夜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光球出现在他的面前，光球飞速靠近，化为一只身形伟岸的红龙。
  桑科在红龙金色眼眸的注视下瑟瑟发抖，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臣服于面前的伟大存在才是他应该追求的荣誉。
  红龙威严地开口，那声音直接在他心里响起，那是巨龙阁下的谕令。
  快出来见我！
  桑科猛地挣扎起来，西奥多一时不备，竟然让他挣脱了。
  坠到地上之后，桑科连着翻滚了十几圈才卸掉冲击力，不顾身上沾着的枯枝腐叶和头部微微的眩晕，他爬起来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眼神里透露着莫名的狂热。
  该死的！
  意志力这么差吗？
  西奥多看得出来，桑科是被龙语中蕴含的精神力量影响了神智。
  原本龙语中的含义是有指向的，并没有针对附近的人类，像他和范就没有受到影响，可是桑科这个家伙精神方面实在太弱，仅仅是余波就能将他蛊惑。
  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西奥多无奈地往回跑去，几步就追上了桑科。
  然而，在西奥多碰到桑科之前，一道黑影闪过，昏昏沉沉连滚带爬的桑科突然倒在了地上。
  范的身影出现在附近的树阴里。
  “离开森林。”
  “嗯，看来只能这样了，听起来这位红龙阁下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去伊修达吧。”
  西奥多耸了耸肩，然后他直接跳上一根横生的树枝，想要借助弹射加速。
  他回头对着范说道：
  “你打晕他的，你自己带他出去。”
  范沉默不语，直接隐没在树阴里。
  “喂！你自己收的徒弟，干嘛要我来带。”
  西奥多环顾四周，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摇不定。
  “我没说要收他当徒弟。”
  “呵呵，你要没有这个心思，早就顺手杀掉了，这几年你杀的小偷还少吗？”
  这下没有任何的回应了，西奥多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将昏迷的桑科抗在肩上，再次往树上挑去。
  “咔嚓！”
  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树枝似乎也难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断开了。
  西奥多一声惊叫，带着桑科往地上坠去。
  空气里似乎飘起了淡淡的叹息声。
  一侧的树阴突然延伸出一块，将还没落地的二人吞了进去。
  西奥多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刚刚那段树枝是他发力震断的，就是想搭个顺风车。
  而看出他意图的范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做了，可见范还是很在意这个菜鸡弟子的，不想让他再受到影响。
  真是口嫌体直啊，老朋友。
  ……
  龙语的波动沿着流转的薄雾很快传进了森林的深处，飘荡的雾气突然浓密了起来。
  就像触发了某种反应机制，雾气慢慢聚集起来，在森林的外围凝结成一个球状的核心，雾气在核心周围旋转着，将核心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龙头颅大小的纯白球体。
  白色的球状物周围环绕着一圈白雾，像是被抽打过的陀螺。
  白色的雾球的中心震动起来，带着周围的白雾发出了另一种波动。
  在这波动出现的瞬间，森林里的草木活跃起来。
  无论是高耸的乔木、低矮的灌木还是地面的花草，纷纷随着波动摇摆着，将这股波动循环往复地传递着。
  一株树叶掉光的罗莎树边，纤细的身影从树干上浮现，穿着亚麻长裙的精灵少女。
  莉迪亚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白色雾球和巨龙所在的方向。
  古精灵语？
  红龙是冲着精灵族来的！
  凭借着自然之心的天赋，她当然理解了龙语的意思。
  龙语是靠精神波动传递信息的，声音只不过是载体，这一点跟古精灵语如出一辙。
  精灵与人类产生了文化的交流之后，慢慢衍生出了文字，成为了可以记录的语言。
  而龙语自始至终都是精神性的，无法用文字记录。
  红龙的意思大概是：
  精灵，快出来见我！别躲在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而古精灵语的回复是记录在白雾里的机械性应答，大意是：
  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这个回答不像是长老会的风格，莉迪亚感到很奇怪。
  用户？服务区？
  那是什么概念？
  精灵部落经历了一次迁徙，这一点她是知道的，自从来到迷雾森林，连她自己都感叹于这森林的神秘，有些区域别说她了，就连长老会都进不去。
  莉迪亚曾经尝试过自己探索森林，但是在来到某些区域的边缘时，总会发生一个奇怪的现象，她会从该区域的一边直接跨越到另一边，好像这个区域不存在一样。
  可是，通过与艾黎的合作，她分明感觉到自己与讯鸟之间隔着难以通讯的距离。
  出现这个现象的区域一共有四个，分别位于森林的四个方位。
  按道理来说，森林的中心也有一个，不过那里是另一种情况，似乎迷雾产生的源头就在那里，迷雾的浓度太高，就连精灵都会迷路，树木无法成为定位的坐标。
  她试过咨询族内的长老，得到的回答是权限不够。
  长老苦笑着说：“就连我的权限都不够，别打它的主意了，那不是我们能够探索的领域。”
  那谁才有权限呢？精灵女王吗？
  很可惜，在神魔战争之后，精灵族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够获得生命之树里的权柄。
  在几次询问长老得不到回答之后，莉迪亚自己又查不出什么东西，她慢慢放弃了探索迷雾中的区域。
  从刚才类似于录音一样的回复，可以看出这森林还隐藏着不少的秘密，长老并没有告诉她。
  刚刚这一股古精灵语的波动，不属于她所知的任何一个精灵。
  要知道，莉迪亚在幼年期最大的兴趣就是追求各种知识，部落里年长的精灵都被她缠着请教过，会古精灵语的就那么几位。
  而白色雾球发出的古精灵语，似乎是某种魔法的效果。
  可是在神魔战争过后，就连精灵的自然魔法也逐渐削弱了，这算是什么？
  莉迪亚再度对迷雾中的区域产生了兴趣。
  ……
  看到白色的雾球出现在眼前，红龙低下了头颅，似乎在敬畏着某个存在。
  但是，在听到雾球发出的是古精灵语之后，祂突然仰起头，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单纯的怒吼，除了愤怒的情绪之外，并没有承载任何的含义。
  “@￥%@#……”
  龙语再度响起，这一次空气中的元素骚动起来。
  龙语魔法！
  红色的光点从空气中慢慢浮现了，那是集结起来的火元素。
  光点聚集起来，围绕着红龙的身体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环，光环之中存在着某种脉络，元素流转之间，发出了呼吸一样忽明忽暗的光华。
  红龙似乎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微微喘息起来。
  祂对着红色光环轻轻吹了一口气。
  光环骤然碎裂，散发出红色的波动。
  一圈光波扫过，周围所有的生物表面都亮起了淡红色的光晕。
  然后，光晕的颜色迅速加深，成为了鲜红。
  接着，颜色继续加深，变成了黑色。
  空气的温度骤然升高了，似乎超出了白雾能承受的极限，又好像是连白雾自身都开始发热。
  黑色的光晕中缓缓透出灰白。
  所有被红色光波触及的生物，竟然硬生生化成了灰烬！
  树木，花草，昆虫，蛇类，凡是接触到红色光波的，都在一瞬间僵住，慢慢化成灰烬。
  眼看红色光波触及的范围已经达到了二十米方圆，还在继续扩散。
  白色的雾球突然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另外一种语言，就连莉迪亚也解读不出其中的意思。
  那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语言。
  在雾球做出反应的同时，空气波动起来，一个东西出现在红色光波即将触及的地方，扇形空地的边缘。
  白色的水晶，被安放在一个黑色的底座上，上面刻画着方块形的纹路，似乎是某种符文。
  “嗡——”
  随着细细的蜂鸣声，一阵波动从水晶散发出来。
  就像一个无形的护罩撑了起来，红色光波撞在护罩上，无声无息地消弭在空气中。
  静默领域！
  护罩持续扩张，将所有的红色光波都撞散，然后在森林的边界停了下来。
  似乎是检测到火情已经控制，白色雾球又是一阵波动发出，白色水晶缓缓沉入了底下。
  见到唯一威胁精灵的手段都被破解了，还在喘息的红龙眼中露出了绝望。
  如同刚刚出现的时候，祂再次发出了悲伤的嘶吼。
  感受到龙语中蕴含的情绪，利用植物气息隐藏在不远处的莉迪亚，突然之间泪流满面。
  “唉……你找我们有什么用呢？当初是你决定不回去的……”
  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精灵语！
  莉迪亚认出了长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