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使之眼
但当摩托车驶入云层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因为云层里简直就是一个乱葬岗。
到处漂浮着的机械残骸上挂满了四分五裂的人类肢体，仿佛刚刚结束恶战的战场。
跟这里的血腥味相比，他们三个身上的气味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怪异的是，云层里似乎脱离的重力规则。明明还没离开地球，而那些机械残骸却能一直悬浮在半空，偶尔有一两件残骸飘出云层，立马就坠地了。
除了这些机械和人类肢体，云雾中隐约还有许多像风筝一样展开翅膀的影子。
竟是各种相貌丑陋的变异鸟兽，它们似乎都睡着了。
黑衣人尽可能绕开那些影子，实在绕不开的时候，黑衣人的铁鞭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穿插过去，变异鸟兽还在睡梦中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应该庆幸肥宅那些年，一个人半夜看过不少丧尸片，锻炼出来的心理够硬。
但说到底电影归电影，现实看到这样的情景，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摩托车驶过一头体型较小的变异鸟兽时，那家伙不知正在做什么梦，忽然嘴巴含糊了一声，兴奋的扇动着翅膀打了一个滚。
这家伙睡觉吧，爪子里还抓着半个身体，翻滚的时候，一个瞪着金鱼眼，七孔流血的脑袋正好对上秦佩。
秦佩猛然倒吸一口腥臭的冷气，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鼻，才没有让自己惊出声音。
惊魂未定，下一秒，一双铁爪又追上那个人头，从吓人的金鱼眼里直直刺穿了过去，钉在了那头小变异鸟兽的脑袋上，可怜的小家伙直到最后一刻，嘴巴还在流着口水
唔！我的小心脏……
画面太血腥，太暴力……
小心脏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秦佩从后视镜对上黑衣人的眼睛，那眼睛里分明透露出一丝得意，仿佛在说：“看吧，小爷给你出气了！”
秦佩：
眼看就要穿过云层了，这里的变异鸟兽分布竟更密集些，铁鞭不得不将两条尾巴贴在摩托车底捆成一体，免得尾巴乱甩。
“嘀嘀。”
该死！忘记将智脑静音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收到无人汽车自动扣款的账单信息。
如此轻微的声音，顿时如同炸弹一样在云层里炸开，引起了骚动。
“坐稳了。”黑衣人说道，摩托车骤然加速，铁爪分裂成七十八根在前方开路，每一根似乎都有思想似的独立作战，一击毙命。
饶是如此，也是应顾不暇。云层里的变异鸟兽数量，就像被捅掉的马蜂窝。
“前方三点、五点、七点，左方十二点、九点，右方四点、十二点”黑衣人忽然说道。
秦佩几乎下意识便完成了抬手、开枪的一系列动作。
就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两人的配合竟如此默契。
来不及多想，摩托车便冲出了云层，四人一车已然被染成了红色，仿佛刚从大染缸里爬出来似的。身后的变异鸟兽还在穷追不舍。
大概又飞行了一分多钟，秦佩的子弹几乎耗光，摩托车才一头扎进了一阵幻光之中。这幻光不知是什么物质，像是一股特殊的磁场压力，又像是混杂了某种物质的温泉水。
而他们进入幻光之后，身后的变异兽便被挡住了，秦佩才松了口气。
这种柔和的压迫感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才消失。
“想不到你还真是个人啊。”穿过幻光之后，黑衣人忽然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还真不会说人话啊。”秦佩翻了个白眼，按耐住想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
黑衣人立即解释道：“我不是骂你的意思，只是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深圳废墟，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不过，既然你能通过防御层，说明你在基因数据库里是有备案的，是纯种人类。”
“什么是不纯种人类？”秦佩立即追问，她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犹如初生婴儿。
“目前已知的有人造人、机械改造人，以及死亡人。”黑衣人一边说道，一边在摩托车的仪表台输入密码。
“死亡人？”
“就是基因库里本来已经登记死亡的人，后来突然又死而复生了。这些人通常都没有自主意识，会被人操控混入城市，成为死士和间谍，进行恐怖袭击和分裂运动。”
“是谁在操控这些人？”
“不知道，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极有可能跟末日战争幕后主导是同一个组织。”
秦佩沉吟一声，难道是末日战争没有导致人类灭绝，所以又弄出这些不纯种人类混入人类社会，企图谋乱？
一路上黑衣人虽然有所保留，但也透露了不少信息给她，秦佩尽管没有完全理清，但也已经猜到，末日战争还没结束，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栗田极有可能牵扯其中，黑衣人到废墟找她，大概已经知道她和栗田的关系。
所以他救她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栗田吧。
而怀疑她是陷阱，也是因为栗田。担心这是敌人故意安排，利用她的特殊身份混入广州城？
秦佩正想着，前头摩托车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无敌号，你的进入申请已允许，请进入消毒区域等候。”
“无敌号？”
黑衣人拍了拍他的摩托车，骄傲的说道：“怎么样？霸气吧！”
呵呵。
“真霸（土）气（鳖）。”秦佩保持礼貌微笑，回答道。
此时，前方已经凭空出现一个集中箱似的纯白空间，摩托车驶了进去。
四周立即喷出一阵白色烟雾，烟雾落在人的皮肤上，竟有一种刺刺的感觉，仿佛许多看不见的虫子正从毛孔钻进体内似的。
几分钟之后，烟雾消失了，身上的刺痛感也渐渐消散。
集中箱白色的门打开，随即映入眼眸的是一座飘浮在空中的城市。
城市最外围是一个不停旋转的三角体防御外圈，第二层内圈是高强度的球形防御罩。
秦佩曾亲眼见过一个实验。在精密设计的力学作用下，即便外圈受到外力强击，以致于整个三角体像皮球一样被撞来撞去，内圈里放置的一根竖针依然能保持直立不倒。
末日将至前夕，栗田改造了秦佩睡眠舱，特意增加的就是这个防御设计。
不同的是，她的内圈里安置的是一个睡眠舱，而这个被放大千万倍的内圈里安置的是一座城。
一瞬间，秦佩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从前的某天晚上。
还记得那天在实验室里，她原本在等栗田下班之后一起庆祝生日，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
经过无数次改良设计之后，在已经一片狼藉的试验室，那个被踢得满天撞的三角体里，那根烂泥扶不上墙的竖针终于顽强起来，屹立不倒。
栗田乐得狂笑出眼泪，然后抹着泪跑过来跟她说：“佩儿，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当时秦佩快睡着了，等了一晚上，说好的生日大餐变成了泡面，说好的懒人厨房自动烹饪机器人变成了一个她完全看不明白是什么鬼但几乎毁了整个试验室的三角体破坏王
秦佩气得直翻白眼，没好气道：“你还能再敷衍我一点吗？”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这是天使之眼，田博士最伟大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