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67颗巧克力
这一个月,虞霖请假两周,每天研究菜单,写好材料采购单,林榆就按照采购单去买材料。中午,林榆从食堂带回来的饭菜,晚上,他就搬了凳子坐在厨房门口,一步步指导林榆做菜。
消假后,他的脚还是不能走太多路,只好打车上下班。到了医院还好,上下有电梯,回来就麻烦了,林榆在就把他扶着,不在就在拖鞋群聊里吼一声,谁有空谁帮忙,出现最多的是会长,因为会长是计算机老师,课少,空多,而且都是下午的课,上课时间刚好和林榆错开,还有一个原因是,虞霖高,会长高且壮。
一个月后,他可以自己慢慢地上下楼梯了,也可以进厨房了,林榆才被解放出来。这段时间做的饭,比她二十几年来做的还要多,陈曦总笑她“居然成了她最不可能的贤妻,成为良母指日可待”,而张晓晓则一句话“再清冷的女子也会因为爱情染上烟火”。
清明节那天吃过早饭,虞霖突然就说:“我们去看看林爷爷吧。”
林榆正备着课,猛一听楞了一下,许久才说:“哦。”
“可是你的脚……”林榆下意识地目光放在他的左腿小腿上。
虞霖把脚抬起举高高,不满地说:“你昨晚不是验证过它已经很利索了吗?还是你还有更高级的方法再次验证一下?”
林榆脑中竟随他的一句话,浮现出昨晚狂乱肆意的时刻,一张白脸就这么变成了红脸。
林榆从没有清明节的概念,爷爷在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奶奶祭日那天才去祭拜奶奶和爸爸,因为爸爸就是在清明节那天去世的。爷爷去世后,她都是在爷爷祭日那天才去……
虞霖看她怏怏的神色,也不管她,自己细细收拾东西拉着她出门。
路上车水马龙,堵得厉害,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用了一个小时才到。
爷爷、奶奶和爸爸,都葬在爷爷小时候生活了十几年的青镇青山上。那里有一片山地是他家的祖坟地,上面还有一个坟头属于她的太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听说打日本时,她太婆带着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从不知名的他乡逃到这个小山村落脚,后来她的儿子在一场大病后没了,她就收留了她爷爷,抚养他,供他上学,给他娶妻,但是没有看到她生子就去世了。
车停在山脚下,两人下了车,虞霖从后备箱拿出临时在路上那个祭品,牵着林榆的手往山腰上走。
山坡上没什么大树,高高的枯草下冒出来嫩黄的苗。可见一个个或新或旧,或高或矮的坟头,是山脚下村子十几个姓氏的祖坟。有些坟头已经把收拾干净挂上了福纸元宝,坟前摆上了祭品,有烧火的灰烬,林榆家的就夹杂在中间。
四周也有一两家在祭拜,都是十几人,热闹非凡。看见林榆和虞霖在林家祖坟忙起来,不禁讨论起来,指指点点。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保生家的孙女鱼鱼吗?”
林榆仔细一看有印象,是一个见过几次的婶婶,叫了声:“婶婶。”
中年妇女很是热情,絮絮叨叨说了十几分钟,后来干脆由虞霖应付她。得知虞霖是保生的孙女婿,又在人民医院上班后更是“不得了”“好好好”地停不下来,直到那边喊她回家了,她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还是堵,十二点半还在路上,他们只好就近停在平山镇找了个饭馆吃了顿快餐继续龟速回家。
晚上,一片漆黑。自从婚后虞霖常住这里,他就以灯光会影响退黑色素的产生,从而影响人的睡眠质量,皮肤问题等,以及小夜灯产生的安全感不及他的百分之一为由,把小夜灯给停了,除了他值夜班。
林榆半趴在虞霖的胸口闭目养神,耳边却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他一手半搂着她,另一只手玩弄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几乎成了他每晚睡前的玩具。
“明天我妈和我爸都上来,”虞霖突然开口:“祭拜我外公外婆,每年都是。”
“每次祭拜完回到家属院,我总想着,也许你今年就回来了呢。可是那门从来没有开过,窗也一直没亮过。他们都说过年都很少见到你,就算是大学就算是回来工作了,你都几乎不回家。”
“我只是不想他们都来问我,什么都问,很多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他们。”
“嗯,我知道我们家榆木就是个疙瘩,你不爱回答不回答就好了,管他们问什么说什么。以后我负责应付他们,你负责傲娇地站在旁边就好了。”
“好。”林榆从他的胸口上滑下来,平躺在枕头上,“我要去吗?”
虞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去,必须去的,你去了外公才会承认他输了。当年我可是被他……”虞霖突然停下不再说下去。
“你被他怎么了呀?”林榆好奇地问。
“呃,这个不可以告诉你,以免影响我在你心里的高大完美形象。”
“哦,知情不报,你一八零的高大形象减去一厘米,现在只有一七九了。”
“没关系,还是脸还是这张脸,心还是这颗心,你还认得我,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只怕你有心隐瞒的不止这一个吧?”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回答不了的算我隐瞒。”虞霖一脸君子坦荡荡的神色,倒显得林榆气量太小了。
“……”林榆一时无言以对,她很少问他私人问题,也没有问过他过去的生活,至于以后没有担心过,总觉得就这样了,就这样,平平淡淡,明明白白。
……
林榆想起了以前两个老头子有空了就一起喝茶下棋聊天,常常因为一个学术问题甚至是一杯茶一颗棋子吵得面红耳赤,甩手而去,第二天又和好如初,继续相杀相爱。而他则被拉着在客厅给他们当裁判,她就躲在房间或看书或做题或发呆,有时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也气呼呼地跑进来,一脸嫌弃又无奈,又怪她有福同享了,有难却不同当。她不理他,只顾着自己。
逝去的时光不再回,旧日的岁月不饶人,我幸好,他还在,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