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65颗巧克力
陈曦:李先生的同事请吃饭,我的晚自习跟别人换了,不用等我。
陈曦:章医生也在,听说和娜娜没再联系了,你说你怎么就一祸水呢?
陈曦:打包夜宵回去,春宵时刻虞医生会准你假吧?
陈曦:好无聊哦,他们打牌,我负责看,我的技术在人家面前不堪一击。
老张:晚饭下来吃。
老张:你师公竟然回来了!!!突然查岗,吓尿我了。
除此以外,还是没有虞霖的信息和电话。
林榆洗脸刷牙换衣服,趿拉着毛毛鞋出门下楼。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姜和陈皮的味道,她想到每次张晓晓灌安姐喝姜茶,真的是捏着鼻子灌,安姐则哭得惊天动地的情形,实在是太太太壮观了。
安姐披着薄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师公在一旁陪着,不时地帮她掖被子,摸摸额头。
看见林榆进来,他指指一旁的椅子说:“坐,你老师在厨房。”
林榆“哦”了一声,没有坐,进了厨房,问:“功力更上一层了,三年的老姜头?”
“不是,她爷爷种的小姜,她姑姑过年时给的五年的陈皮。”她把陈皮姜茶倒在碗里凉着。
“好东西,”林榆看着她的锅,提醒她:“不是跟你说了,清鼻涕加点葱白葱须效果更好吗?”
“哎呀,忘记了,明天叫你师公买点。对了明天你上四五节课吧?不用去食堂,回来吃,你师公请了两天假。”
“哦。”
“虞医生下乡快结束了吧?”
“嗯,还有几天。”
张晓晓摸摸碗底,感觉温度差不多了端出去,安姐一看,卡通也不看了,把头缩回被子里,开始了抗议第一步:不要不要不要!不喝不喝不喝!
林榆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的大战,跟他们说一声,回去玩一会儿,吃饭时再通知。她赶紧离开即将上演惨绝人寰的闹剧现场。
回到家,林榆拨打虞霖的电话,还是没有信号。她便在厨房忙起来,淘米煮饭,排骨用酱和盐腌制,撒上姜片,放进蒸锅里蒸煮,最后洗了一颗生菜放在篮子里沥水。
等她准备完这些从厨房出来,刚好放在茶几上电话响了,一时间还以为是虞霖打来的,看到晓晓老师的大头照时,一股失落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吃过晚饭再次回到家喝完药,虞霖还是没有回来,手机还是没有打通,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离晚自习上课只有二十分钟,她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又写了便利贴,贴在茶几上,她才出门。
林榆从来不喜欢把个人私事带入工作中,但是七点十分上完晚读的课间,虞霖的电话还是没有信号,八点十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还是没有信号,她就有些慌了。第二节下课九点十分,依然没有拨通,她开始乱了。
十点十分,一下课,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下到一楼走出楼道有雨滴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她才发现,又下雨了,她的伞还在办公室呢。
她不管不顾,继续在路上奔走,昏暗的路灯,树木的阴影,路上的积水及行人,她无暇顾及。
站在10栋楼前,她抬头凝望,雨水直接滴落她的眼睛,眼前灯火一片迷茫,她清楚地看见303的窗户没有丝毫光线。
开门进屋,果然如此。一切还是自己出门前的样子,鞋没有多一双,厨房的电饭锅和蒸锅闪烁着保温指示灯,茶几上还贴着自己留的便利贴。
她呆站在屋子中间,许久,她才突然觉得冷,很冷,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直抓在手中的手机壳上粘满了水,她赶紧抽出纸巾擦干,打开外壳,幸好没有水渗进入,幸好。
她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吹干头发。她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手机的一头连着充电器,电视开着,综艺节目里,一阵阵的嬉闹。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秒秒过去,她的手指一次次按下他的电话,一次次听到那个优美又残酷的声音:“您好您所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脑里一下下地抽疼。
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太久了,久到她都以为自己忘记了。那次是对明知的恐惧与绝望,而这次却是一种未知的恐惧与失控。绝望吗?似乎是又似乎没有。
陈曦叫她下去吃夜宵喝小酒的信息,她颤抖的手指连回复都用尽了力气才发出“不了”两个字。
打开拖鞋群聊界面,输入:求百度南岭镇唐古村或附近今日头条。
老蒋:小林子是我们会友吗?
李小潼:经本人地图查询,查无此地
巴林:南岭镇唐古村今日头条:九十二岁阿婆家的中华田园喜得五胞胎。
何潇潇:听说风景不错,就是偏了点,有个瀑布,有条河,头条应该是瀑布变大瀑布,河水涨了,农民下耕。
陈曦:虞医生下乡的地方
张晓晓:虞医生还没有回?
陈建州:虞医生不是省城人吗?还有亲戚在山区的山区?
巴林:智商堪忧啊,皇帝还有个穿草鞋的亲戚呢。说不定你还有个表表表表妹在非洲呢。
陈建州:人身攻击,我要告诉我妈妈。
老梁:你妈喊你回家睡觉了!
张晓晓:虞医生是下乡义诊。
陈曦:义诊义诊义诊!
然后就是陈曦和晓晓老师私聊一堆的安,林榆还没回复,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赶紧接通:“您好。”
“唐清泽。”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啊?”林榆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是唐清泽,唐古村没有信号,只能打固定电话。下乡队被河水困在山里的一户人家里,已经安排住下了。没有问题的话今晚水退了,明天就可以出山。虞医生……等他回了自己说吧。”
林榆长吁一口气,总算是个好消息吧。她真诚地说:“谢谢,谢谢你。”
“通过我的验证吧。”
“……”林榆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不再说话。
许久,那边才说:“算了吧。林榆,你就这样看不上人?你的谢我不收,你就欠着我吧。”电话就被挂了。
开着白炽灯的房间太亮,刺着她的眼,她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小寐。
零晨三点一过,她再也忍不住,打开储物柜,从最下层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还有小半瓶她去年夏天酿的青梅酒,艰难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再倒一杯,还是一饮而尽,最后一杯,小口啜饮。终于稍稍定下来。
她回房间,躺在床上,把两个枕头叠加一起,靠着看东野圭吾的《白夜行》,逐字逐句地看,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着,翻着翻着,她就睡着了,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