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尺巷

  玄霆山下的玄霆湖旁有三个村子,因为分别处于湖的东西南三个方位,所以分别叫湖东村、湖西村和湖南村。
  这次,云飞羽要去的村子是湖南村。
  陈星海刚一着地,腿一软就趴地上了,接着就是哇哇大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晕机”。
  云飞羽赶紧给他顺了顺气,陈星海这才缓过来,心想:这次可是又丢人了。
  ……
  二人来到村头田地间,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块,几个人手持锄头叉子什么的搞对立,旁边一个老头拿着拐杖气呼呼地不知道在叫唤什么。
  人们见到云飞羽来了,于是让出一条道来,那个拿拐杖的老头也走过来:“飞羽少侠,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半会儿的,他们都得拼个你死我活了!”
  然后,他又对云飞羽一顿好说。
  陈星海也在旁边,算是听了个明白。
  原来现在正是耕种时节,一户已经把粮种种下去了,但另一户却说对方种过界了,而此时作为分界标志的木锥,也因为久埋地下烂成泥而不可辨识。总之,没了地界,一户说自己没有种过界,另一户说对方种过界占了自己家田……如此一来,矛盾不可调和,差点演变成全武行。
  云飞羽听完后也是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些村夫村妇生活艰苦,很容易就把蝇头小利看得比天还大,更何况田地乃是村民赖以生存之本,更受村民重视。
  作为玄霆派现在的主事人,云飞羽也兼有照拂三村的责任,如此他必须出头为大家做主。
  “乡亲们,大家都冷静一下,听我说一句可以吗?”云飞羽自带的亲和之力和来自修真者带有的威严之力,让乌鸦叫一样的村民们都静了下来。
  “村长,这田地亩数都是应该造册过的,可否拿出田册,然后与实际田地丈量结果对比一下?如此这孰是孰非也就自然清楚了。”
  原来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是村长,他叹了口气说:“若是有田册,哪还会麻烦少侠您?关键就是没有啊!这部分田都是前些年新开辟的,不在册里,也没有造册。”
  “这……”云飞羽眉头一皱,感觉也是为难,他又问那两家人,“你们难道也不知道自己家田有多宽吗?”
  这家人道:“我知道!我家的地宽三丈六尺……”
  但话音刚落,那家人就叫道:“你胡说!这两块地加起来一共才六丈七,你们家要是三丈六尺,那我们家就只剩下三丈一尺了!”
  这家人就说:“那你们本来就是三丈一尺!”
  那家人叫:“放屁!我们家一共三丈二!”
  ……
  又吵吵起来了。
  云飞羽更是眉头紧皱,他发现,对于这些不喜欢用文明方式处理事情的人,他很难交流啊!
  “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吓了一跳,然后同时看向声音来处。
  陈星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恼地说道:“不就是巴掌大的地吗?吵吵,就知道吵吵!吵得我脑仁都疼了!”
  这家人讪讪地问:“你谁啊?”
  陈星海仰起头来:“你管我是谁?我是谁也不告诉你!”
  说着,他往人群里站,然后环顾一下四周,朗朗说道:“现在,你们两家先把这一尺两尺的鸡毛蒜皮放下,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如果我讲完了,你们还要继续闹,那随你们……”
  然后他就开始讲故事了。
  “这个故事的名称叫《六尺巷》,说是从前……”
  六尺巷的故事,还是陈星海初中的时候听老师讲的,后面记忆模糊了,但其中那首诗却一直记得。
  说是清康熙年间,张英担任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他老家桐城的官邸与吴家为邻,两家院落之间有条巷子,供双方出入使用。后来吴家要建新房,想占这条路,张家人不同意。双方争执不下,将官司打到当地县衙。县官考虑到两家人都是名门望族,不敢轻易了断。
  这时,张家人一气之下写封加急信送给张英,要求他出面解决。张英看了信后,认为应该谦让邻里,他在给家里的回信中写了四句话:千里来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阅罢,明白其中含义,主动让出三尺空地。吴家见状,深受感动,也主动让出三尺房基地,“六尺巷”由此得名。
  当然了,这个故事原本是发生在华夏的,可这里是异界,所以里面的背景啥的就需要换一换了。
  也幸亏之前苏代柔给陈星海讲历史的时候,讲到了一些朝代和地名,陈星海这才把故事讲得很有本土感。
  原本的四句诗在陈星海嘴里也变成了:千里来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故国神都今犹在,不见当年众帝王。
  虽然村夫村妇不太懂文化,但这故事的中心思想如此浅显易懂,现在来个即时问答,他们也回答得出这是啥意思啊。
  云飞羽是文化人,听完故事之后感触最深:“好一个故国神都今犹在,不见当年众帝王!大唐帝国在前朝废墟之上建立神都,都城不改,但权柄之人已然换代,人生短暂,物质当如过眼云烟,沉溺其中则浮生若梦,无意义可循。与其计较点滴梦幻泡影,不如抓住每寸时光,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有意义。”
  陈星海张张嘴,对这番解读只能伸出一个大拇指。
  老村长这时也站了出来:“看看!人家小哥说得多好!千年读书只为抢,让他三枪又何妨……”
  “噗~”
  紧张的气氛一消而散,终究是邻里邻居。
  看到这,陈星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走了几步,到了田地中间,用脚踢了踢干硬的土疙瘩,说:“我说这故事不是真的让你们学着都让出三尺出来,是让你们懂得比这一尺两尺土地更重要的是邻里的感情!还有就是,你们这些地都干成这样了,能种出什么东西出来?既然都种不出东西,还有啥可争的?”
  众人往他脚下看,确实,这片土地有点旱,虽然玄霆山下就有一个玄霆湖,但挑水过来依旧很是麻烦。
  陈星海继续说:“这样吧!从这,到这,一共两尺的宽度,你们让出来,咱们在这挖一条沟渠,把玄霆湖的水引过来,这样两边的地都能浇灌得到,种下去的东西也能长出来不是吗?至少比挑水省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