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渔人之利

  “只要大爷饶我一命,我什么都说。”庞豹虚弱道。
  “你陈家二少爷,可会武功?”
  “子虚少爷是但是他常年不在开封”庞豹咳了两口血。
  “可有一个武功不弱,姓陈的老头?”
  “有陈壁”
  徐莫行一听心下更是大动,他要的消息终于浮出水面了!紧追不舍的问道:“几月前这二人可是去过确山县?”
  “咳咳去哪儿不不知只是陈壁数月前外出了一趟”庞豹说着又咳了两口血,“别杀我别杀我”声音越来越低。
  徐莫行抬开脚,走向一旁。心中闪动,他昨日偶然间问起陈家的事,本还不确定,如今这别山云与陈家家奴凑合在一起杀自己,他心中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云了。想必那日雨夜截杀自己师傅的定然就是这陈家二公子与这老狗陈壁!
  “师傅,仇人已清,此仇必报!”嘴中轻声喃喃,微不可闻。
  良久,那边火光已停。看来果然是个造势之火,不到一刻便熄灭了。
  “他死了,血都流干了。”仲孙成走上前道。
  徐莫行点点头,却在他意料之中,古代断了一臂又没医疗救治,基本就等于是死了。他不杀庞豹,庞豹也必死无疑。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王志竟然与别山云有来往。”徐莫行叹口气。
  仲孙成摆摆手道:“其实是陈家与别山云有勾结,这王志不过是与陈家串通罢了。”
  徐莫行嘶了一声:“可是这陈家如何认得别山云?”
  “呵呵呵,你以为他陈家镖行是白开的吗?河南境内,他陈家的金威镖行纵横南北,四通八达。哪个道上的不认识?”仲孙成笑道。
  徐莫行道:“恩,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内奸王志却是个隐患,他就算不是金威的人,他与金威勾结也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仲孙成抚须指着一旁尸体道:“这两具尸体却可大做文章,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徐莫行扭头看到横死在地上的范同和庞豹,心中闪烁。
  “王志并未前来,又第一个赶去救火。你不见得能致他死地,却能把他拉下马来。范同是他的人,便让他哑巴吃黄连。”仲孙成神色略变,老谋深算的模样。
  徐莫行心领神会,点点头,“仲孙先生我们便去往营地罢,想来现在大家还是一头雾水。”
  说罢徐莫行一手提一具死沉沉的尸体,便往着火的马厩走去。他膂力过人,一只手提一个一百多斤的人行走,脸不红气不喘,身轻如燕。
  百米之外,灯火通明的马厩处,人来人往的官兵护卫来回的扑灭剩下的火星。
  “傅昭,如何起的火?有何损失?”乔沛与樊百户早已驱马赶来,看着一片狼藉的草料场,心中怒起,不到一个月前先是烧了粮船,如今又是着了草料场,他如何不心烦。
  “禀樊大人,乔管事。属下方才见草场火起便速速带人赶来救火,只叹贼人已经失了踪影,索性火势控制得当,并未造成多大损失,只是烧了两个草棚,并未殃及马厩,明日所需马匹稍加安抚便无大碍。”傅昭还未开口,一旁的王志却是抢先道。
  傅昭沉着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王志说的他没法反驳,他失职严重又被王志抢先救火,加之上次朱仙镇之事,回去免不得要被行主责罚。心中烦闷,皱眉道:“禀乔管事,确如王志所说,贼人生火便逃,我赶到时已没了踪影。”
  乔沛下了马哼了一声:“事关周王大事,岂可如此马虎?索性未出大乱,傅昭,你一失朱仙,二失草场。你还不死悔过?岂堪大任!?”
  傅昭听着心头一震,连忙单膝跪下道:“傅昭失职,甘愿责罚。”
  乔沛摆摆手,“这话还是给行主说罢,我做不了主。”、
  “傅统领兢兢业业,还望乔管事留情,我等皆是体谅傅统领之艰辛。”王志与周围护卫一旁恳请道。
  “哼!一人犯过,众人解围,这凌波护卫究竟是他傅昭的还是李家的?”乔沛听罢愈发气愤。
  傅昭额头汗珠都滴下,手微微颤抖,久久不敢起身。
  那樊百户查验完马厩也是回来道:“万幸,万幸,贡马一匹不曾损失,实乃万幸。今日我便带着官兵就地而居,别再出乱子了。”
  那乔沛拱手道:“该死,该死。我凌波失职,惊扰了大人。”
  那樊百户摆手道:“我老樊是个粗人,不懂弯弯绕,只要把马看好便是最为重要的。”
  乔沛点点头,环顾四周众人察觉到了什么,疑惑道:“步行呢?他没在此处?”
  王志道:“这这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说。”
  “方才我赶来之时,看到几个远去的贼人身影,其中一个其中一个很像余副统领的身形。”王志心道此时此刻这余步行恐怕早就是死人一个了,所有的干系推给他,他又是傅昭发现带回来的人,这傅昭此次难逃其咎!
  “你说什么?”众人皆是异口同声。
  “是啊,各位大人,乔管事。在朱仙镇时,粮船被毁,我就觉得不对劲,我看他那余步行与贼人勾结,却没有人信我。我最后还被倒打一耙,贬成这般模样。”尹补成在王志身旁补充道。
  王志看着众人惊惑,沉声道:“想咱们,凌波镖行纵横南北,何时出过丝毫纰漏。自从带上这余步行后,那是怪事连连,接连出事,不说肯定,但至少他的来历不是那么正大光明。”王志顿了顿,“毕竟,他连户帖与路引都没有,不得不让人”
  众人思索起来,一时间静了下来。傅昭叫苦不迭,心道自己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乔管事,莫要心急。三个纵火贼寇,已被我擒杀两人,还有一个匪首别山云逃走了。”洪亮一声传来,打破众人思索,寻声看去,借着火光看到徐莫行手提两人向这边走来。
  王志与尹补成尤为惊讶!下巴都要掉了!他怎么还活着!?他们计划周密,可是一切周密的前提是在于徐莫行必须是个不能说话的死人!
  “余步行?”众人惊诧,没成想他竟然出现了。
  徐莫行将手上两具尸体丢到众人前方,“乔管事,其实第一个到这里的并不是王副统领,而是傅统领与我。傅统领见贼人已去便折身返回带人来救火。而我便与仲孙先生追去去截杀纵火之贼。”
  “怎会是范同另一个人是?好熟悉!”一群人谈论着地上两具尸体。
  “是庞豹!庞豹!陈家,金威镖行的家奴!”思索半晌,有人认出此人!
  “王八蛋的金威镖行!不死不休!”众护卫一时间振声,气愤至极!
  乔沛与樊百户相视一眼,看着傅昭道:“傅昭,可是如此?”
  傅昭正觉自己难辞其咎之际,徐莫行竟然横空出世解了自己的围,心下感激道:“回乔管事,的确如此,属下不善于言辞,一时语塞,还望恕罪。”
  乔沛一听方才脸色缓和许多,看着地上的尸体道:“原来是出了家贼,难怪难怪”
  王志汗流浃背,“乔管事,这范同多年在凌波兢兢业业怎会是内贼呢?我看此事有蹊跷。”
  “是有蹊跷,这凌波的范同,怎么就和金威的庞豹,还有贼匪别山云出现在了一起?王副统领,我如果没记错,这范同是你的属下罢?”
  王志霍然起身指着徐莫行道:“定然是你,烧了草场,杀了范同,栽赃嫁祸!”
  徐莫行嗤笑一声不去理会,却对着乔沛道:“乔管事,说来也奇怪,这范同身为王兄的心腹,平日来往密切,却也不知这范同是内应?如果没有内应,这外贼如何进的来这马场?”
  “那内贼便是你!余步行你来路不明,朱仙镇才收留你几日便出了事,这番马场又出事。”王志与尹补成怒道。
  “咳咳,他不可能是内应,我能作证。”声后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却是在后方慢行的仲孙成,“这上了年纪,就是不如年轻人走得快啊,提着两个人还能健步如飞。”
  “仲孙先生。”在场包括乔沛在内的人,都尊称了一声,可见仲孙成地位不低。
  “方才我与余副统领去擒贼,那范同竟然也在其列,颇为让我意外。余副统领智勇无双,以一敌二,擒杀庞豹,那匪首别山云却遁走了。”仲孙成说完这句话,气都喘不上来,他四五十岁的年龄,外表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儿。可徐莫行却心知肚明,仲孙成这是故意的,他可见识过仲孙成出招之霹雳,长叹弗如。
  樊百户在一旁只是看着却不说话,他虽是个武夫却也通情理。这是凌波的内事,他一个外人是不便插嘴的。乔沛听了仲孙成的话点点头。
  徐莫行说自己与傅昭是第一个到的,到时火已起,这便排除了徐莫行会纵火的嫌疑,而后仲孙成又道徐莫行力斩二贼,他自然是深信不疑,对于仲孙成,别说是他,就算是李显岳也得礼让三分。更何况,摆在眼前的血淋淋的事实便是,这范同与庞豹勾结在一起,这范同又是王志心腹,速来是出行同在。就算没有证据直指王志,至少这用人不明是板上钉钉。
  王志还想出言,乔沛怒目一转喝到:“住嘴!若非步行,我们现在连纵火之人是谁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互相攻讦!王志你当了这么多年统领,却连步行一个新来之人都不如,你太令我失望了。”
  那王志听罢赶紧跪在地上连称误会,乔沛冷眼一看道:“范同是你的心腹,他跟金威镖行串通吃里扒外,你却对其包庇有加。枉你如何辩,你失察之罪也脱不了干。”
  王志一听汗涔涔的伏于地上大喊冤枉。徐莫行冷眼看着王志,心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他能算到自己定然不敌杀手,却算不到自己借助仲孙成的力量,借势运势,以阳谋克阴谋。他更算不到自己纵然武功不算多高明,却有一颗敏锐机智的头脑,一腔悍不畏死的热血,更有一种不服输的狠劲,他王志一个只会玩阴谋的腌臜货色,拿什么与自己斗?
  乔沛不理他的话冷冷道:“这副统领,你也便不用当了,凌波只需要一个副统领便足够,而我看你,似乎很难担此大任,你便降为普通镖师罢。当然你要不服,你大可以辞呈,我凌波这座小庙自然不会留你这桩大神。”
  王志一听更是心颤,连声不敢。他一个靠身手吃饭的人,除了凌波,难不成还去金威?
  乔沛自然是心中愤懑,这王志手下出了内奸,他还在为内奸说话,乔沛岂能不怒?徐莫行本就将人擒回,立了大功。那王志还在辱骂徐莫行,他更是不能忍,徐莫行是新来之人,他王志一个副统领咄咄逼人,岂不是给徐莫行不好的印象?行主再三叮嘱自己照顾徐莫行,自己又岂能委屈了他?
  王志也是没有算到,徐莫行身后还有仲孙成这尊大神在后,以为凭他赖,与徐莫行赖个两败俱伤,不了了之,让乔沛难以判断,却不想仲孙成却半路杀出,让他眨眼间一败涂地。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兄,玩把戏,你还是嫩了些。”待乔沛等人走后,徐莫行看着趴在地上的王志,面带微笑,目光凛凛道。
  机关角逐,没成想最后得利的却还是他徐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