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离言冲洛明河点了点头，洛明河迅速上前，将手臂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男人转头看向洛明河，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有事吗？”
“嗯，有点儿事要你帮忙。”
那人转头看了眼赌桌，大家都已经下完注了。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而面前这人穿戴皆不是俗物，他说不定能赚一笔。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出去说。”
“走吧。”
二人就这样走出了赌坊，离言则是跟在了他二人的身后。
等到了无人的小巷子，男人一脸谄媚道：“公子您要我做什么？”
洛明河挑了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庆。”男人回道。
“城南乔家，你知道吗？”
赵庆一愣，忙道：“这哪能不知道啊，乔老爷可是个有钱人呢。”
“那，乔家二小姐呢？”
“瞧您说的，乔二小姐住在深宅大院里，我怎么可能见到她呢？”
洛明河一挑眉，道：“我说你见过她了吗？”
“我……我……”赵庆对着洛明河笑了笑，转身就跑。
他见离言是个姑娘，便直接冲了过去。等到被离言打倒在地，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是可能惹了不得了的麻烦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我要去报官了。”
离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甚在意道：“我们正想把你送去官府呢，你这样做，倒是为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此时，洛明河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该交代了吧？”
赵庆对着二人干笑了两声，“二位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莫不是，只有见到乔二小姐，你才愿意开口。”
听了离言这话，赵庆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小声说道：“二小姐已经走了，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也知道外面的传闻啊。”洛明河道。
“听说过，听说过。”
洛明河想了想，问道：“何峰给你的钱，都花没了吧？”
赵庆长大了嘴看着洛明河，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明河看着他，冷笑一声，“你这张脸虽然平常了些，可见过你的也不只有一个人，总会有人认出你的，你说是不是？”接着，他转头对离言道：“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跟他废话了，直接将他交给衙门的人好了，到了里面，不信他还不张嘴。”
赵庆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见洛明河伸手来抓他，他忙道：“我说，我说。”
事情并不复杂，他在街头给人算命的时候，何峰带人找到了他。他拿出五十两银子，说让他去乔家，告诉乔老爷在二小姐成亲之前，需得去老宅住些日子。事成之后，他还会再给他五十两。
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便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何峰叮嘱过他，不要让乔家人发现他的身份，于是他就弄了假胡子粘上了。
之后，他就去了乔家，将何峰交代的事情一一说给了乔老爷听。为此，乔老爷也给了他一笔钱。
待到乔二小姐搬进老宅后，何峰便将剩下的钱都给了他。
那时候，他以为乔二小姐喜欢的是何峰，这么做是为了方便他二人……见面。只是，没几天，他就听到了乔二小姐与家里仆人私奔的消息。原本他也以为这消息是假的，但是大家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彷佛亲眼见到乔二小姐与人私奔似的。
而且那之后，他还在街上看到了何峰，于是他也相信了乔梓玉与人私奔的消息。
“您二位既然已经知道何公子给我钱的事情，那就应该去问他，这些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乔二小姐与那仆人在哪里，他肯定知道。”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不大明白他每们是怎么想的，表哥帮着表妹逃婚，这可真是……”
离言伸手拦住了想要对赵庆下手的乔梓玉。
这在赵庆看来，离言突然伸出了手，吓得他以为她要揍他，也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了。
离言用眼神制止了乔梓玉。
“你送他去官府。”
赵庆瞪大了眼睛看着离言，一脸不可置信，“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为什么还要送我去官府？”
“乔二小姐，死了，就死在乔家老宅里的一口井里。”洛明河冷声道：“你说，你应不应该去官府？”
赵庆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个，“这……这不是真的吧？”
“尸体现在应该已经带到义庄了，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赵庆吓得腿都软了，他喃喃道：“我，我没想害她啊。”
乔梓玉冷冷的看着他，他虽没有动手杀害自己，可也是这谋杀计划中的一环。
“官府如今在查到底是谁害了她，既然你说你不想害她，那就将你知道的这些都告诉官府，让他们查出真凶。”顿了顿，洛明河又道：“这乔姑娘死的冤枉，你知情不报，待她的魂魄找上你，那你可就……完了。”
正好这时候，乔梓玉朝赵庆的方向吹了一口气。
寒气直入心肺，赵庆打了个寒颤，他四下里看了看，喃喃道：“二小姐，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官府把这些都告诉他们。您，去找他们，可千万别找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洛明河小声问道：“你去哪儿？”
“我带她去见见乔夫人。”
“好，等我把他送过去，我就去乔府找你们。”
洛明河带赵庆走后，离言也带着乔梓玉向着乔府去了。
近乡情怯，乔梓玉的心情也有些忐忑了。
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告诉离言，她有想过要去看她的母亲。但是，每次跟着乔梓叶到了家门口，她便再也进不去了。试了几次后，她便就放弃了。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离言想过要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去，不过，在知道衙门的人已经来过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娘，已经知道了。”乔梓玉小声道。
离言没有说话，那是在乔家院子了发现的尸体，自然是要通知主人的。再说了，她总是会知道的。
“你要过会儿再去吗？”离言轻声问道。
乔梓玉闭了闭眼，等她睁开眼睛，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想，现在就去。”
见她做了决定，离言便不再说什么了。
有乔梓玉为她领路，离言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绿园——乔夫人的住处。
不过，乔梓玉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乔夫人。
离言皱了皱眉，该不会他们还在义庄没有回来吧。
乔梓玉一愣，道：“我知道我娘在哪里了。”
随后，离言便跟着乔梓玉去了玉兰阁，那是乔梓玉的闺房。
才到玉兰阁，离言便听到了里面的响动。乔梓玉说的没有错，乔夫人确实在这里面。
院子里站着一个嬷嬷和四个丫鬟，都是乔夫人的陪嫁。
离言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里，五人看到她的一瞬间，集体愣住了。
“我不是来惹麻烦的，我只是想见乔夫人一面，有一些事情要告诉她，是关于乔二小姐的。”
安嬷嬷跟在乔夫人身边时间最长，也见过许多大场面，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姑娘稍等，容奴婢向夫人禀报一声。”
离言轻轻点了点了头，表示了同意。
剩下四人便留在院子里盯着离言，几人眼中戒备有，还有几分好奇，她们十分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在不惊动的府中护卫的情况下来到他们面前的。
虽然好奇，但她们也严守规矩，并未问出这个问题。
屋里，安嬷嬷将离言与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乔夫人。
乔夫人发髻歪歪斜斜的，双眼又红又肿，一看就是才哭过。一向打扮精致的她，此刻却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嬷嬷，快将她带进来。”她声音沙哑道。
“夫人，她来历不……”
乔夫人眼含泪水道：“可是，她说有玉儿的消息啊。说不定，说不定，我的玉儿还没有死呢。他们发现的……怎么可能是我的玉儿呢。”
安嬷嬷一脸心疼的看着乔夫人，在她的催促声中无奈的转身离去了。
“夫人今日才得了消息，说玉……二小姐去了，她心情……不太好，还请姑娘多担待些。”
“我会的。”
安嬷嬷将她送进屋里，很快便出去了。
此刻，乔梓玉就站在乔夫人的身旁，她心疼的看着乔夫人。乔梓玉伸手想要为她扶正歪掉的发簪，却还是失败了。
“坐吧。”
离言顺从的坐到了乔夫人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我的玉儿在哪里？”乔夫人红着眼睛问道。
离言看了眼她身旁的乔梓玉，面露不忍。
乔夫人却并未发现离言的异样，她依旧认真的看着离言，眼中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即使，她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官府发现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玉儿，可在她的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乔梓玉对着离言轻轻点了点头。
离言深吸一口气，道：“乔夫人，二小姐现在就在您的身旁。”
乔夫人一愣，往身旁看了看，视线直接穿过乔梓玉看向了内室，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床，并未发现什么人。
离言伸出食指，往她的眼睛了弹去了一滴水珠。
乔夫人不舒服的闭上了眼，等她睁开眼睛，她彻底的愣住了。
顺着鹅黄色衣衫向上望去，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乔夫人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娘。”乔梓玉轻声道。
乔夫人一直没有闭上眼睛，她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她一眨眼，她的玉儿就会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乔夫人才拿开手，看着乔梓玉轻声问道：“玉儿，你……”看着面如白纸的女儿，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先前抱有的那一点子希望，如今彻底破灭了。从此以后，她的玉儿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玉儿，死了。
“玉儿，娘一直都知道玉儿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可是，娘却没能查出来到底是谁要害你。若是，若是我能早点儿查出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乔夫人哭着说道。
“娘，不要紧的。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
乔夫人想要拉一下她的手，却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了。
“你……在那井里，一定很害怕吧。都怪娘，若是娘早点儿查出……”
看这情况，离言已经准备要将乔夫人打晕了。
乔梓玉却蹲到了乔夫人的面前，哼起了歌谣，在她的歌谣声中，乔夫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乔夫人看着面前的乔梓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次她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没有直接穿过她的头发。
她的玉儿从一个小不点儿长大到了现在，然后，永远的留在了十六岁。
“娘，能看到您，我真的太高兴了。”
“我……”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到女儿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的。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玉儿。”
离言是很不想打扰她们母女相认的场景的，但是她觉得她们还是应该先说正事。
好在，乔夫人的理智恢复了一些。
她看着乔梓玉，轻声问道：“玉儿，告诉娘，是谁害了你？”
乔梓玉看了眼离言，离言用眼神示意她说实话，虽然那确实会让乔夫人伤心，但是不让她知道真相会更让她伤心的。
乔夫人也转头看向了离言，离言继续看着乔梓玉没有说话，她觉得还是乔梓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比较好。
“是表哥和乔梓叶。”
乔夫人慢慢转头看向了乔梓玉，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离言赶忙将她手里的画打开给乔夫人看了。
“娘，这是我们从表哥那里拿来的。我一直以为上面的人是我，表哥也一直是这样让我以为的。”她指了指画中人的发簪，道：“但其实，画上的人并不是我。”
乔夫人怔愣在当场，想到从前乔梓叶安慰自己的那些话，她猛地捂住了胸口。原来，伤害她女儿的凶手，一直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可笑的是，她竟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