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佳丽如云

  此刻,乔诤健步如飞,身形穿梭在潮涌的人群中,在走出风鸣楼时,被一人瞧见,惊咦了一声,紧追其后跟了过去,乔诤浑然不觉。
  金陵城从三国开始近四百年,连续有六个朝代建都于此,人口稠密,素有“六朝胜地”之美誉。它东有“龙盘”紫金山,南有雨花台,西有“虎踞”清凉山,北有玄武湖,山水环抱,形势极为险要雄伟。
  乔诤初到此地,便觉底蕴深厚,比之洛阳不遑多让,随处走来,好山好水,佳丽如云,触目都是新奇,不禁忆起前人的一首诗,有感而发。
  诗曰: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瓮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此番深夜寻人,也是存了几分侥幸心理,若是能够遇上“神行书生”那便助他一臂之力,若是遇不到也便求个问心无愧,一路行来,耳畔管弦丝乐之声不断,心中不免好奇,循声寻去,便径自来到了秦淮河畔。
  乔诤在河畔沿石径缓缓而行,目光却落在秦淮河上,只见画舫交错,流苏高悬,画舫之内灯火通明,管弦琴音伴随着莺声婉转飘荡,不绝于耳,如此妙音何曾听闻?不觉有些痴迷,留恋不舍。
  相传秦始皇东巡之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是王气,于是开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
  秦淮河是金陵城的繁华所在,一带碧水,蜿蜒而去,犹如一叶少女弯曲的眉梢,将所有的风情都汇聚于此,画舫凌波、浆声灯影,勾勒出一幅如梦如幻般的美丽奇景。
  乔诤行至夫子庙附近,倚靠石栏,看绮窗丝幛,十里珠帘,不觉间三更将尽,此时皓月当空,清风徐徐,只见河水中灯光万点,画舫来而去往,好似人间仙境,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就在此时,一声“噗通”的落水声传来,画舫中的骚客、歌女纷纷探头四顾,出声耳语,突然有人惊叫道:“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乔诤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人落在水中,正在不断拍打水面,显得惊慌失措,继而只剩一团黑发漂浮水面,见情况危急,乔诤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向着那人落水处急速掠去。“噗通”一声跃入水中,怎奈他水性不熟,只觉身体往下直坠,越挣扎越下沉厉害,转眼间河水漫过面颊,不由得吞入几口脏水,万幸此段河道水不是很深,运气于脚,双足触及淤泥反蹬发力,“嗖”地一声跃出水面,顿觉口中一股腥臭之味,睁眼瞧见落水那人上下沉浮,距离身侧不足三尺。
  此时旁边的画舫中人已经乱作一团,尖叫声不断
  乔诤再次落入水中,虽知水性不好,却不愿放弃救人,他双臂奋力摆动,向着那人游去,也幸亏常有脏物弃掷其中,日积月累,水面浮力较大,再加上河水流速缓慢,不一会已经来到那人近前。乔诤伸手一托那人腋下,猛然发力将那人齐胸托出水面。
  画舫四周的灯火映衬下,只见那人忽然睁开双眼,射出两道慑人的寒芒,乔诤心头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那人紧接着又闭上双眼,佯装昏迷,趁乔诤狐疑之际,张口喷出一股水箭,直射乔诤面门,顿觉眼睛酸疼难睁,脸颊刺痛。
  头部瞬间被两只犹如铁杵般的胳膊勒住,感觉头骨都要被捏碎了,脑袋涨疼,心下自知遭人暗算,但身处水中,一时竟不知如何自救,只觉呼吸愈加困难。那人用力地向下按压乔诤头部,想要将其溺死在河水中,隐约可闻水花翻滚,须臾之间已经远离画舫十余丈远,耳畔画舫处的呼喊声越来越模糊
  乔诤神志尚未昏迷,晓得此刻情势的危急,怎奈那两只手掌紧紧扣着咽喉大穴,呼吸不通,特别是头部反复溺水,那种滋味真是万分难受,全力挣扎,亦难使头部露出水面,情急之下,两只手顺着那人双臂肘关节处,双指力点“经渠穴”,虽因良久未曾呼吸,导致真气不能运转,虽是奋力一击,指间之力仅及平时三分之一,但却由于趁其不备,那人忽感浑身一阵酸麻袭涌,手中力道略松,心中却是大惊,暗道“此事将成,此时若是松懈,岂不前功尽弃?”于是强忍着全身酸麻、烧痛,双手间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想要将乔诤脖颈掐断,乔诤趁着刚才略微松懈的空档,将全身残余真气,凝聚在指间,两人相互僵持着,乔诤虽不熟水性,但内力却较那人浑厚许多,此消彼长,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双手渐渐乏力,乔诤心知机会来了,强提丹田真气,十指骤然攥紧!
  只听一声闷哼传来,那人双手一松,乔诤趁机冲出水面,掠出两三丈远,顿感真气枯竭,喉结处浊气逆涌,只感一阵头昏眼花,好像随时都会掉落水中,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竭力向前,直至昏迷,跌落水面,随波逐水飘来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脑海中突然有了意识,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舒适,这种感觉好似漂浮在空中般,被浮云托着缓缓移动,他尽情享受这美妙的滋味,不愿醒来,生怕睁开双眼,所有一切都会化为泡沫,消失无形。
  大约过了半刻钟,隐约有浅唱声传来,歌声娇柔婉转,丝丝入耳,辅以古筝、玉箫合鸣,令人心神荡漾……
  乔诤不由听得入迷,一缕缕兰香袭入鼻中,令他忍不住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惊叫出声,只见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木床上,纱帐绣被,红粉相间,十分悦目,左右环顾,身侧的案桌上两只红烛火光摇曳,对面倚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丫头,似是在瞌睡中被自己的呼喊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