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荒风云 第二十五章 濒临深渊

  羿还活着!!!
  这就是秦无月的猜测。
  这位射日大能，从上古活到了现在，依然躲藏于人世间，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穿梭到大千沙粒世界。
  一瞬间，秦无月头脑飞速转动，串联了事情的所有关键。
  羿必定还活着，他真的会有后世人族重新开启北冥地下血海的封印，所以重新返回宫殿，将其中的上古功法古卷换成了这个纪元的复刻本。
  在随机的人当中，他也会挑选其中一位，以机缘巧合的形式赠予其【一步一千年】功法。
  如此一来，就完全说的通了。
  不过秦无月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自己穿越到十日凌空的纪元最见到的画面究竟是真是假？
  还有羿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究竟要提示什么信息。
  那个层次的博弈与计谋，远不是如今的秦无月所能触及到的。
  秦无月脑子很乱，但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他回过身来，继续关注眼前的情况。
  断掉的箭矢，也是一个线索。
  面前的黑火在燃烧，厉鬼凄厉之声简直能磨灭人的灵魂。
  几人来到一处山腰的树林边，发现这里的树叶全都变成了灰色，用手碰一下，只觉冰凉入骨，而树叶则化作烟尘消散。
  “应该是那些诡异的黑火灼烧了森林，虽然现在火势尚小，但我们不得不警惕。”姜迎秋绕了一圈，得出结论。
  正在此时，三人突然听的一声巨响，一座山头爆开，无边的黑色火焰裹杂着岩石从爆裂的缺口喷涌出来。
  霎时间，到处都弥漫着厉鬼之音，几人催动霓虹赶到这座山头，正看到许多外院弟子往外跑。
  “他们大都修为尚浅，多是些杂役，友仁师弟，你去疏散他们!”
  张友仁对姜迎秋点点头，抽身凌空一翻，往反方向飞去。
  烟尘弥漫，外院几座山头几乎乱成了一团，成百上千的弟子向外跑去，一些资历尚可的人帮着张友仁疏散。
  “霓虹派不复往日了。”姜迎秋看着这一幕，略略有些心累，随即咬牙回头，催动六色霓虹，直接横跨山头，向洞口内飞去。
  她必须查明事情的真相。
  秦无月见状，也一齐飞了进去。
  外院之山已经完全中空，秦无月和姜迎秋不断俯冲，二人越看越心惊，这里简直就像是九幽地狱再现世间，竟如此凄厉恐怖。
  秦无月超过了姜迎秋，玉佩的能量划出一道音障，轰鸣如同流星降世，一路上，几乎所有的黑色火焰全都被金色屏障吸收蒸发。
  姜迎秋暗暗吃惊，没有想到这师弟后手那么多，她默默观察，更是疑惑，秦无月前天分明是个普通人，今日突然变为了清身二重，看那日战绩，足足跨了八个小境界逆天杀人!？
  简直是妖孽!!!
  “小心!”还顾不得多想，姜迎秋突然看到一道紫色的巨大鬼影头颅飞出，正欲出手。
  然而，秦无月早有预料，一拳轰出，鲲鹏之力湮灭了紫色头颅。
  “霓虹派地下莫非真的是冥府!？”秦无月环顾四周，只看到无数的灰色灵魂实体向山洞口飞去，但大多数飞到一半就会被蒸发。
  另有一小部分，诸如紫色头颅这样的异变灵魂，则有一定几率飞出去。
  山体几乎中空，黑色的火焰从裂隙中喷出，每多一条裂隙，幽魂就会多出数十个。
  姜迎秋用彩虹光束缚下一道灵魂，看着它挣扎，呲牙咧嘴，要攻击自己，不禁眉头一皱，骈指弹出一股符文，将灵魂振为齑粉。
  “这些灵魂很奇怪，似乎带着极大的不甘与怨念，我们去找一下源头，我有预感，会见到云虹道人前辈。”
  说话间，姜迎秋已经顺着厉鬼的声音大小向山腹深处走去。
  “师姐，你是什么修为？”抬手随便消灭了几道灵魂，秦无月边走变问，同时试图观察两边山腹岩壁，想寻找一些别样的线索。
  “凝魂七重，我停在这里很久了，想积蓄灵力，无视后三重束缚，一举跨入无定!!”
  “那么强!？”秦无月暗暗心惊，不霓虹派面临两次挑衅，以姜迎秋师姐的修为，为何都没有出手。
  钻了个空子，秦无月问出疑惑。
  没想到，牵扯出更大的辛密。
  姜迎秋自述，在家中排行第三，两位姐姐都因为一种家族流传的诅咒牺牲了。
  自己的妹妹姜暖冬，也有了诅咒发作的征兆。
  这种诅咒，极端恐怖，一个人若是使用灵力过多，就会身体萎缩。
  另外一方面，华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一直在骚扰姜迎秋，他们声称有治疗这种诅咒的良药。
  这也是姜迎秋一直隐忍的原因。
  秦无月叹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一场命运不公。
  平日里都听同门师兄弟说姜迎秋师姐平易近人，但没想到她内心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这个忙，自己会尽力帮。
  二人停住脚步，因为前方无路可走，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厉鬼惨叫声和在原地被束缚住而动弹不得的亡魂。
  “这里好像幽冥的入口，亡魂都是从底下冒出来了。”两人发现了源头，站在深渊边，纷纷向下发出一股试探的能量。
  静等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能量的冲击声才传来。
  可想而知，这犹如幽冥地府入口一般的深渊到底有多么恐怖。
  一阵阵邪气冒出，哪怕是一点点粒子飞出都能污染空气，绕是二人天资超出常人，也不得不各自祭出一个宝具，撑开屏障，抵挡邪气。
  “这底下，莫非就是大凶的巢穴？那凶兽究竟得有多大？!”姜迎秋俯下身子，抓了一把土，放在鼻尖闻了一闻。
  除了不可入鼻，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还有土壤中冒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邪气，姜迎秋什么都闻不到。
  “霓虹派的彩虹光对这些邪气和黑火有净化的作用，但作用不大，真正起用处的应该是那些箭矢，它散发出的纯净的力量能湮灭一切邪恶。”
  两人取出断箭，探讨了一番，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却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轰的一声，一块巨大琥珀一样的东西不知从何方弹了出来，金光璀璨。
  更为恐怖的是，云虹道人竟然被封印在其中!!!
  “师父!!!”姜迎秋直接面色大变，动用至极霓虹宝术，接住了封印着云虹道人的琥珀。
  此时此刻的云虹道人，就像是几百万年没有出世一样，双眸微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琥珀很坚硬，任由二人施展攻击，都纹丝不动。
  此外，它也隔绝了凝魂境的神魂传音之法，姜迎秋一道神念释放出去，立马被搅碎，只能作罢。
  “我要下去探索个究竟。”姜迎秋与云虹道人关系莫逆，取出一枚纳戒，吸收了琥珀，纵身一跃，飞速向深渊下冲去。
  秦无月还来不及阻止，只好硬着头皮向下。
  他正欲催动玉佩虚空之力，突然脑后生风，回身一挡。
  叮的一声金属嗡鸣，一道金色的剑光要直取秦无月性命，被堪堪躲了过去
  “究竟是何人出手？”秦无月催动鲲鹏神威护体，周身散发金光，他在这里耽搁了太久，被束缚住，心中很担心深渊之下的姜迎秋，同时也很担心山脉外部张友仁的情况。
  他一句话也不说，用玉佩虚空伪装了一股七色霓虹，四面八方的横扫过去，山石破碎，被彩虹光搅灭。
  各个脚落都被探查，但什么都没有。
  “对了，我在风物志上看到过，金色的剑光，当属剑门那位天刑剑老前辈莫属，莫不是他出手。”
  秦无月眼神凝重，想到了一些关节，更加警惕起来。
  到现在为止，四面八方都充满了这种金色的剑光，秦无月神经紧绷，用尽力气将两个世界的功法齐齐催动，抵挡从不同角度射来的剑光。
  下一刹那，先后射来两道不朽的剑意，秦无月催动玉佩虚空，凝固周围空间，抓住时机，用加持了鲲鹏力的右手硬生生抓住剑光!
  他定睛一看，剑光上蕴含的气息是至尊没错，但比较晦涩。
  或者说，年轻!
  由此可见，出手之人定然不是天刑剑陆无意，而是他的弟子。
  一位亲传弟子。
  “出来吧!”秦无月自信，只要不与真正的至尊正面碰撞，他就能取胜!他快速出手，一步一千年功法踏出一步，来到刚刚剑意射出的地方，凌空轰下一掌!
  果不其然，虚空涟漪荡开，有一人躲闪开来，驾驭轮椅飘在空气中，脸上带着戏谑与嘲讽。
  “呵，都过了那么久了，你却才发现我，看来霓虹派新生资质第一，也不过如此，愚钝不堪。”华府大公子居高临下，“你叫秦无月是吧？记住，我的名字是华子轩!”
  “我管你叫什么？!莫名奇妙!”突然被嘲讽，秦无月很愤怒，流光一闪，冲到华子轩眼前，轰中一片残影。
  “你就是野狗附体，跑的真够快的。”秦无月也不甘示弱，嘴上骂着人，右拳金色拳印频频击出。
  几个刹那间，两人交手不下几百下了，连山腹都在震荡!!
  华子轩连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用剑意包裹自身，躲开一拳之击，假装欣赏的说着：“区区清身二重的修为，能与我这至尊战到这种程度，你可不是资质第一那么简单，你底子太厚，底蕴深沉，看似莽撞大咧，实则气运逆天!”
  “呵呵，别装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微不可查的刹那，秦无月身形一顿，继而用更快的速度出手。
  华子轩无视这一幕，继续阐述。
  “你以为，我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吗，剑门位于皇都，我在地下潜心闭关修炼，对外界也是了如指掌，此外，尊师陆无意也早已超脱至尊，将要飞升天外。”
  一个弹指，二人的距离拉进，在半空中对视。
  华子轩盯着秦无月的眼睛，“尊师最近已经闭关，他留下一句话，【诸域大能，风云四起】，且不要说尊师口中提到的其他宇宙界域，按照最次的程度来说，你也必定不属于这颗星球，祖龙域一百零八星球，你也会是其中一个。”
  言语间，秦无月暗暗吃惊，眼眸深邃，华子轩究竟是何人？一次见面就能把情况猜的七七八八？!
  “为了弟弟还是你那愚蠢的老爹!？”秦无月抽身急退，默默恢复体力，同时转移了话题。
  “都不是，我只是想来试试手，让问道之路上多一颗垫脚石，未来我飞升天外，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狂妄!”
  秦无月发怒，体内爆发出电鸣，脚踩一步一千年空间跳跃之法，右拳在一个刹那间挥出千百拳。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华子轩甚至没有放出全力，只是轻描淡写的催动剑光搅碎拳印，“我原本也只是猜测，一个普通人，没有背景，没有财力，孤身一人，凭空出现在霓虹派，为何成了资质第一!？”
  “在集市上，在面馆中，甚至在半山腰，我都默默观察过你!”
  “我的眼睛，答案就是我的眼睛，古之瞳术，一种逆天的威能，瞳芒能无声无息的覆盖整个星球，看到每一个人的命运。”
  “但唯独你，秦无月，你在我眼中，是一团雾，是灰色的!气息之新，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华子轩从轮椅上站起来，右眼瞳孔中有命运之力幻生幻灭，他一步一步走下来，同时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么，只有最后一种可能，古卷中记载过，曾有位面穿越者的存在，你，就是其中之一!”
  最后一个字，如同黄钟大吕，让秦无月耳朵发颤，身躯发抖，心神不定。
  这样就被发现了!？
  “不过我对你来自何方没兴趣，我此刻最大的心愿，就是斩杀你，飞升天外之后，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故乡，为你祭拜!”
  两人再度交手，华子轩手上握着一柄金色虚空剑意凝成的双刃剑，飞速出手。
  秦无月生出一丝寒意，从头脑，到实力，自己几乎都被对方稳压一头!？
  “我不管你说什么!一个个都那么啰嗦，直接镇压你便是!”
  秦无月祭出从玉佩虚空中取出的断剑，这柄断剑曾让小鲲鹏疯狂，秦无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取出，他从来没用过。
  甚至，他的剑法基础几乎是泡影。
  但眼下，他身上的武器，只有这个了。
  毕方和相柳的力量牵扯到太多，自然是不能动用。
  “你可别装出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我知道你怕了!”
  嗤的一声，华子轩一剑劈中秦无月，烧焦了他的血肉，一股烟味弥漫。
  “你的出手招式完全没有章法可循，说好听点叫羚羊挂角，说难听了那就是乱打一气!”华子轩出言嘲讽，眸中精芒闪烁。
  “让我猜猜，你没有师父，没有传承，甚至没有固定的功法来源，你的战斗全凭经验和本能。或许，你每一次面临战斗，都借助外物，草草了事，我猜不到那是什么，但是你身上倚仗那么多，故此，传授你能力的师父，不是人，而是物。”
  华子轩与弟弟的纨绔完全不同，他的头脑清晰到可怕，也不愧是用命运之瞳勘破了人间虚妄的存在!
  周围原本有无边无际的厉鬼和亡魂，但都被二人战斗的余波轰击到，灰飞烟灭。
  只是，这些亡魂也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只是在疯狂乱窜间，有所波及而已。
  秦无月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剑上，气息紊乱，在这亡魂游荡的山腹间，像一尊活生生的修罗杀神!
  只是他喘着粗气。
  头皮也在发麻。
  眼前这位华府大公子，天资聪颖，话里话外都表露出一种嘲讽——我用一两年就能达到至尊境界，盖世无双!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心机，是个可怕的对手。
  然而，让秦无月更加吃惊的，是华子轩的气运。
  命运之瞳，号称能覆盖星球，勘破众生命运，连秦无月自己的气运都能看的出来!？
  要知道，秦无月来到这个世界，可是被青铜古碑意志蒙蔽了气数的，若是真有大能勘察，自己的气息应该和这颗星球的普通人别无二样。
  那命运之瞳究竟是何物，竟然连青铜古碑意志留下的气运屏障都能无视，能直接看透他的本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本源!
  这一次，秦无月不再保留，将鲲鹏印之力运转到极致，向断剑疯狂的灌输力量。
  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
  也许是看出了秦无月的心思，华子轩冷笑一声，剑光护体，右瞳变为深邃的星空色彩!
  “我的命运之瞳，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甚至连尊师都不晓得我有此物，让你这蝼蚁看看，我最大的倚仗。”
  “命运——万物生!!!”
  华子轩气息突变，俨然一尊执掌苍生造化与众生命运的神王!
  他的身后，浮选出一个古老大鼎的虚影，龙腾凤舞，百兽齐鸣，灭世的气息流转。
  这是命运之瞳演化出的力量。
  秦无月握紧了断剑，心脏砰砰跳!
  他曾经在穿越十日凌空纪元时，看到万民祭祀，这尊大鼎，俨然和画面中一模一样!
  乱了，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