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经年流转

  次日。
  天还没亮，但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凌尘与王清云便起身告辞。
  双方都说了一些客套话，虽然字面上很奉承，但都是由心的感谢。萍水相逢，能有这等心胸，已然不错了。
  两人走后，老于在天井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布袋，里面有些许灵石。虽然不多，但已然能解决这个家庭的燃眉之急了。
  天色新亮，大街上开始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面馆饭店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开张了，街道两旁时不时的便会多了一些小摊位，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一日之晨的复苏是在喧闹声里展开的，贩夫走卒、奇人异士；纷纷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突然之间被这么多人包围，摩肩接踵；一时间凌尘还有些不大适应。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就只有他们队伍的六人，如今再次看到了这么人，又感受到了喧闹的气氛，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拥堵和惧怕的情绪在蔓延。
  从这里到东圣学院还需穿过好几条街景，需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他们的确不认得路，但总会有人认得的，毕竟东圣学院的名气可是如雷贯耳。
  今日天气晴朗，云层白厚，是难得的美妙天气。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东陵域已然来到了二月末的初春时节。
  人不知春，草木知春。
  尽管阵阵微风吹来莱带着些许寒意，但心中的温暖与希翼，早已不知有几分热情。
  就这样走走停停，沿途也不知道问了多少人之后，两人终于赶在中午以前，来到了东圣学院的大门口。
  “这便是东圣学院吗？”凌尘见着眼前辉煌的建筑，喃喃自语。
  一根根巨硕的石条严丝合缝的堆砌在一起，远远望去，足有上千阶。另一端已深入云霄不可见。仙鹤遨游，云雾盎然，宛如一片人间仙境。
  尽头之处隐约可见一道门楼，高度竟隐约与天际齐平。漆身金红相间，刻有飞鸟走兽，百花百草。
  正中有一金匾，镌刻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万世师表”。便是云雾缭绕，也挡不住匾上的荡气光辉。仙风拂金云，百鸟初现影。
  此情此景，浩大过世间所有见闻，震慑人心。美好事物总是一瞬及逝，无法过多仰望。云海翻腾，浩大景象不再可见。
  凌尘心中泛起千朵浪花，震撼得无以复加。
  “看够了？”一旁熟悉的声音略显戏谑的问道。“看够了我们就走吧。”
  “呼。”压下凌乱的思绪，凌尘便大步向前走去。
  或许今日后，成败就此显现。这将近一年以来所吃的苦，所受的罪，在今天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嘿嘿嘿！你干嘛？”见凌尘大马金刀就向前走去，王青云在背后急忙喝止。
  凌尘转身，看着王清云那戏谑的表情，略微思量就知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果然，王青云说道：“这是东圣学院正大门，只有在三年一届的招新或者身份尊贵的人道临才会开放。我们啊，看看就行了。”说着，王青云眺望石阶的远方，眼神飘忽，思绪已飞去千里之外。凌尘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子又在意
  淫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哪一天便从这里上去。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凌尘和王青云不过昨天才刚到，凌尘都还没来得及去打听，这些情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们这一路问过来的，都只是在问东圣学院在哪，可没说到底要去哪个大门。
  “多读书，是好事。”王青云语重心长叹气道。
  “想来某人应该是沉迷武修而疏于柳师课程，导致如今两眼一抹黑。以至于我若不加阻拦，便会丢人现眼。”话语一转，王青云依旧时刻不忘记调侃凌尘。
  “好了，废话少说。该往哪里走？”这么多年里，凌尘早就对王青云的冷嘲热讽免疫了，无奈的问道。此时他全然没有了嬉笑打闹的心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沉寂。
  “跟着我就对了。”拍了拍凌尘的肩膀，王青云看准一个方向转身便走。凌尘见此也快步跟上。
  这里是东圣学院的正大门，也就是南门，而他们是从西门一路绕行过来的。至于目的地，自然是来往人流最多，也是他们所必须要到的东门。
  “听说过登天路吗？”王清云一边走，一边问凌尘道。
  “知道。”凌尘点点头道。
  虽然这些东西他了解得都比较少，但某些特定的比较出名的事物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所谓的“登天路”，就是东圣学院的另一种招收学生的标准，也是他们今天来此的目的。
  而登天路也并非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其实就是九层台阶。入选的条件很简单，只需要成功登上第九层台阶，台阶之上的青铜大钟便会自动撞响九声，寓意九天和鸣。
  届时便会有学院相关负责人前来此地进行一系列的手续办理，而之后你便成为了东圣学院的一名内院弟子。
  同时，你也会成为整个学院接下来几天所关注的焦点。能登上天路之人，必然会成为学院的内院弟子，而学院的内院弟子，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登天路。但凡能登上九层台阶之人，无一不是具备了证道之资，问鼎天路之人。
  但这样的人，万难存一。
  几乎可以说每天都有人前来排队，想要尝试着登天路；但无不铩羽而归。无奈之下，只得悔恨自身没有根骨，也没有绝佳的天赋。
  相比起四院正考，这条路算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一条路。只需九步，鱼跃化龙。可是世间有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天才，会错过四院正考，然后靠着自身的天赋问鼎天路呢？
  所以在四大院的门口，每天都会有许多自恃天赋异禀，异想天开之人。不去刻苦修炼，只想着哪天可以登上那最高的台阶，从此便走向人生巅峰。
  每天前来挑战之人络绎不绝，失败了也不气馁，然后继续挑战。这种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进入学院，而是纯粹的在外面想要捣乱。毕竟人一旦多了起来，想要维护秩序就变得很难了。
  因此，四大院便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挑战登天路需要四钱，通过之后免费返还。
  自从有了这条脱裤子放屁的规定之后，前来踏足之人也越发少了许多。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
  么多的闲钱来这里耗下去，况且大门内外来往的学子路人数不胜数。虽然挑战失败并不丢人，但难免有人嗤之以鼻，喝以倒彩。而真正能登上天路之人，谁又会真的在意区区四钱。
  然而对于登天路最大的问题便是，不会对人本身产生损害，只会评估此人在每一个境界的潜力。
  而九层台阶下镌刻的，其实也就时印师符文，出自东圣学院院长之手。因效果显著，且出错率低，供给少，副作用近乎全无；也得到了其余三院的接连效仿。登天路也就成为了当下区分天才与平庸的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办法。
  虽然和平联盟倡导的是众生平等，但人行世间，便应该存在强弱之别。区别对待并非是因为残酷，而是有的时候不得不如此。
  很多东西并非是需要数量就能弥补的；强者，往往并不能被替代。
  “身上的钱够了吗？”王清云问道。
  “我换了一百钱，应付一些日常的开销肯定够了，放心吧。”凌尘道。
  毕竟他们也是知道这个挑战需要四钱的狗屁规矩，但没有办法。有的人不树立一些规矩，是管不下来的。
  来到东圣学院的东门，时间已过正午。额头上微微冒了些虚汗，天气已然在渐渐转热了。
  此地便没有了南门那宏大的气势，却是一座恢弘典雅，古朴厚重的大石门。远远的便能看见大门上无数的鸟兽图案，栩栩如生，简直巧夺天工。
  大门分三拱，并无太多华丽的颜色装饰。但仅仅只是简单的伫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这里是四大院，是万亿学子倾心的理想之所。
  恍惚间，凌尘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飘然若仙的女子。她美丽动人，如同一朵盛开的洁白莲花一般。
  只是眼前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四周喧哗的声音也渐渐的销声匿迹。凌尘有些眩晕，感觉四周的环境都变得有些不太真切了。他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心中过度的烦闷，却不知为何。
  “尘子，尘子”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凌尘！嘿！”
  眼前似乎闪过了一片什么，只是很模糊，看不清。但凌尘还是强忍着不适，用双手将其抓住了。是王清云的手，他的双手紧紧抓住王清云的手，以此才有了些许依靠，身体也不再东倒西歪。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王清云关切的问道。
  “大概吧。”凌尘摇了摇头，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吧。”凌尘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往东圣学院的大门处走去。
  刚刚他仿佛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画面，那个白衣如莲的女子，想是他曾在哪里见过的。只是细想之下却再无任何记忆。
  他总觉得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总是谈不上为何熟悉。
  走到石门边，凌尘慢慢摩挲，感受着石门上的一股冰凉触感，心中仿佛也宁静了许多。蓦然间，凌尘偏过头，看到了石门边有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兰花，盛开得十分耀眼。
  只可惜缺了一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