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镇少年 第十八章 考验（八）

  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淩尘此时独对九层骨梯，欲登天路。
  抬起的一只脚重重踏下。
  轰！
  赤红的液体宛如瀑布般，瞬间淹没了第一层台阶，也包括其中的淩尘。
  这是与第二关考验相似的暴虐气息。
  不过，之前的形态不过是一团稀薄的血雾，而现在的，却是一整条瀑布。
  嗜血、暴虐、还有无尽的憎恨……最本源的黑暗袭来，侵蚀的不仅仅是灵魂，还有肉体。这些液体疯狂的钻入凌尘体内，将他改造，将他毁灭。凌尘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斥了庞大的毁灭力量。他，即将成为一个杀戮机器。现在的他，只是在凭借本能前进。
  每层台阶都约摸两米宽，由一整块好似石质的物体构成，洁白如玉，好似一种未知神料一般神秘。
  凌尘艰难的前行着，这往常仅仅三四步的距离，如今的每一步行动起来却如此艰难。并且他需要忍受这狂暴的力量，他无法压制这种力量。
  太强了，这是他现在完全不能企及的高度，他只能像一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如今的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尽快走完这三四步，到达第二层台阶。
  他的心中早已疯狂，杀戮杀戮只有杀戮……并且这些赤红的液体粘性相当强烈，往往一步踏下便很难再抬起第二步。
  他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前进，唯有前进。这是他心中此时唯一的念头，唯一的本能。早已行进了半刻有余，而凌晨却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切都只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执念。
  此时的他已经相当的危险，如果内心稍有犹豫，他就将永远留在这里。并且，那赤红的液体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体里钻。或许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被这股赤红的能量所撑爆。如此，他也就完了。
  那粘人的液体好似要将凌尘的身体向下拉去，身体没有多余的反抗能力。不过稍微挪动一下脚步，就再次被陷了下去。
  虽然在本能的驱使下，凌尘依旧保持着前进的姿势。可是现实却是，他在原地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
  似乎凌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在挣扎，胡乱的挣扎着。也因此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台阶上，溅起了滴滴赤红的液体。
  凌尘不能冷静了，即便是本能也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疯狂了，疯狂的挥舞着四肢想要向前移动，他的目标是那第二层台阶。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却宛如天地两隔。他在坚持，涂着地面缓缓向前爬去。
  他的躯体已经开始龟裂，身体多处已经涨开细小的裂口，从中流出一股股赤红的液体。并且，那些液体还在源源不断的向着凌尘躯体里涌去。
  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他的灵魂之火就快要熄灭。但是，本能却还在驱使他继续向前。
  他的肉身已经开始不同程度的龟裂，裂纹已经渐渐蔓延至全身，直至头颅。
  最后一点，还差一点！
  眼看着手指就要触及到第二层的台阶。
  轰！
  其躯体轰然爆碎，残骸四射飞溅。那喷出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赤红的液体还是鲜血什么的。
  仅仅第一层台阶的考验便已失败了吗？或许凌尘的归宿就是那万千枯骨中的一员。
  几年，几十年，几百年那时，没有人想起他，也没有人记得他。这个残酷的世界，本就不需要失败者。
  但是，他真的失败了吗？
  只见第二层台阶之上，留下了一根沾满鲜血的手指。映衬着洁白的阶梯，显得格格不入。显然，他是在身体爆炸之前触摸到的第二层台阶。
  第一层台阶之上，赤红瀑布、碎肉等等，一切都已消失，再次恢复了原本温润如玉的洁白台阶。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仿佛从未曾发生过一般，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转眼间，第二层的台阶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凌尘盯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吃惊的神色。
  “这……？”
  因为刚才，他明显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上了一圈，原本的肉身早已被撑爆了。但现在他又拥有了一具肉身，显然，他有些无法理解。而灵智此时也没有做出解释，凌尘也只有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前进。
  第二层台阶，凌尘只觉得身体比平时更重，更迟钝。但也没有造成什么阻碍，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第三层台阶之下。
  凌尘蹙眉，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以第一层台阶的考验难度看来，后续的考验应该会更加困难。可是这种结果又让人颇为不解，问题到底出外哪里呢？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凌尘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点点不安，暗自提高了警惕。
  脚步缓缓的踏上第三层台阶。
  顿时，一股强烈痛楚朝着大脑袭来，脑中的元神几乎将要裂开。
  这是一股极强的撕扯力，不针对肉体只针对元神，这是考验灵魂的强度。众所周知，元神是人的根本，是人的印记。肉体被毁，还可以从重塑肉身。但如果元神被毁了，这个人就将从世间永远消失。
  此刻凌尘双手捂着脑袋，重重捶打着。他想不顾一切向前冲去，因为仅仅就只有那么三四步的距离。可是每当想下定决心向前冲去的时候，脑中那撕裂元神的痛苦又再次袭来。直达灵魂，这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痛苦。
  “啊！”
  凌尘疯狂的大吼着，他的元神已经出现了众多细密的裂纹。
  一步，两步……靠近了，已经越来越近了。
  最后一步！
  他的元神已经开始消散，宛如碎片一般脱落。人生之火已经逐渐熄灭，亮光越来越暗。
  砰……他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了第四层台阶之上。
  而同样的，这次凌尘的身体也恢复到原来了样子，丝毫无损。凌尘站起来，疑惑的看着对面出现的一道人影，宛如水影一般没有五官的人影。
  这是在凌尘同时到达第四层台阶的时候而显现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想必他就是这第四层的考验。
  “打败我，方可过关。”一个沉闷嘶哑的声音响起。同时，通向第五层的台阶也被一层光幕所遮盖了起来。
  而这第四层的台阶在此时也逐渐扩大，一块块石板浮现而出，拼接在一起，瞬间便将这里变成一个百余米擂台。
  凌尘眼中精光爆闪，身形爆冲而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试探对手，所以选择先发制人，一出手便是杀招。
  而水影也同时跟着凌尘的动作而动。右拳狠狠地朝着水影砸去，水影一手格挡，同时水影出拳，对着凌尘脑袋猛地砸去。
  拳影未及，凌尘一个猛地后仰，单手撑地，一条腿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水影的颈项劈去。
  水影的动作也不慢，在低下头的瞬间，腿风一个横扫，使凌尘双脚顿时离地，让其失去平衡。已经悬空的凌尘在一刹那双腿前蹬，欲要在踢中水影的时候借力退走。
  水影双臂交叉，挡下了凌尘这一脚。两道身影因此错开，再次相互对峙。
  凌尘蹙眉，此人就好像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般，每次出手前，都有相应的准备。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攻击套路，用以守株待兔。
  近战无果，并且还有种隐隐被压制的感觉。所以凌尘瞬间改变作战方案，与水影拉开足够长的距离。
  单手并指点向眉心，指尖之上顿时出现一坐淡蓝色圆形图案。不过图案的中心部分一片空白，其周边也被一条条宛如蚯蚓般的符号所爬满。
  此时，图案脱手而去，飞向双目。
  或许有些不适应，凌尘双目微闭。再次睁开时，两坐圆形图案已经出现在了凌尘的双目之中。
  漆黑的瞳孔填补了图案的空白，淡蓝色的眼眸映照出点点迷幻，给这个平凡的少年平添一股淡淡的柔和气息。
  双眼直盯着对面的人影，凌晨双手结印，瞬吸便已完成。
  “大刀斩！”凌尘爆喝。
  下一刻，虚空中凝结出一把虚影大刀，对着水影当头劈去。
  对面的水影双手同样瞬间结印，低沉的喝到：“大刀斩！”
  轰！
  两把大刀相互碰撞，顿时气浪掀天。
  碰撞过后，两股力量相互抵消，便缓缓的消于无形。
  余波未散，凌尘双手再度结印。
  然而，此时的印法却没有了刚才那般娴熟。双手一顿，凌尘眼中图案亮光大放，其大吼一声：“影刺！”
  对面那道水影身体略微一顿，紧接着便是元神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当然，痛的不是那道水影，而是凌尘。
  “这是……怎么回事？”凌尘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道水影，冷冷的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沉默了一下，水影道。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嘶哑低沉，不愿多说一句无用之话。
  凌尘还想多问，但一看到对你的景象，顿时呆住了。
  水影外层一阵波动过后，就宛如流水般滑下，露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一模一样，和凌尘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一面镜子立在对面一般。
  虽然诡异，但凌尘也并未失态。快速调整好心态，很快就思索出来对敌方案。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图案渐渐消失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脚下再次出现一个更大的图案，围绕着凌尘缓缓运转。
  一眼看去，对面的“凌尘”脚下此时也同样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圆形图案，两人遥遥相对。
  “即便是再如何相似，假的终究是假的。”说罢，凌尘陡然加速，对着“凌尘”冲去。
  战斗再次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