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镇少年 第十六章 考验（六）

  仿佛是知道凌尘心中所想一般，虚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并不是我慌了，而是在为你着想。”
  “为我？”凌尘不解。
  虚空中不再有声音传出，而是出现了仿佛一面镜子般的东西，映照出了一片虚空。
  凌尘视线刚一触及，瞳孔陡然一缩。下垂的双手，悄然紧握。
  这是黑夜中的一片天空，原本应该静谧安适的天空，此时却映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五颜六色的法则之力在虚空对碰，宛如烟火般绚丽绽放。画面中心，一只冰蓝色魔龙正与一个中年人相互对战。
  中年男子以阵法之力幻化出一条条千丈巨大的金光巨龙，咆哮着对着冰蓝色魔龙追击而去。
  然而，冰蓝色魔龙赤红的双目却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双翼展开，遮天蔽日。虽体形庞大，却没有丝毫笨拙。锋利的龙爪瞬间捣出，抓住一条金光巨龙狠狠一捏，巨龙一声哀鸣，便化为点点金光随天地消散而去。
  此时的魔龙如入无人之境，百丈龙尾一扫，虚空破碎，混沌逸散，转眼便抽爆几只金光巨龙。
  太快了，流线型的身躯，游走于虚空之间，巨龙之威对其不能造成丝毫影响。不过眨眼间，原本气势如虹的金光巨龙却已经化为点点金光消散而去。
  魔龙眼中的暴虐气息一闪而过，瞬间便到达中年男子背后。血盆大口陡然一张，一团蓝色符文凝聚而成的光球便狠狠的对着中年男子背后喷薄而去。
  在魔龙有所异变之时，中年男子就已经有所行动。手中印法一变，脚下的阵法边缘升起一抹亮光。随即虚空中的另一处也出现一个同样的阵法。而此时，魔龙的攻击也到了。
  轰！
  光球炸裂，在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大洞。法则之力侵蚀着虚空噼啪作响，仿佛冻结了一般。
  远处的另一座阵法中，中年男子身影显化。与天地同出一体，仿佛从未移开过一般。
  但是，此时的中年男子胸口，却有一只锋锐的巨爪直接洞穿其躯体而过。奇怪的是，如此狰狞的伤口，却没有哪怕一滴血流出。
  原本炸裂的虚空之处，裂纹依旧。在其旁边，突兀的出现一个中年男子。此人剑眉星目，气势顶天，宛如开天之初的战神一般。其人一往如旧，眼中不见丝毫波动。
  魔龙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趣之色，转而回过头来，盯着远处的中年男子。缓缓抽出巨爪，在其爪下的中年男子也因此消散而去。
  见到对手气势鼎盛，魔龙也仰天怒吼一声。其势若山河破碎，日月无光。眼中赤红光泽犹若两条实质光线，直指中年男子。
  下一刻，两人身体周围虚空破碎，混沌气息淹没了两人的躯体，其身形也缓缓消失不见。这片天地也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而凌尘之处的空间，投影也到此结束，光镜渐渐隐去。这时，虚空中再次传来那个似男非女的声音：“现在你明白了吧，我这是在为你考虑。”顿了顿，道:“你的二伯，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凌尘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还是说出你的目的吧。”
  “真是个没有耐心的小子。”虚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知道是何种语气。
  “在开始第三关考验之前，我想让你做一个选择。”虚空中的声音道。
  “选择？”凌尘不解。
  “没错。你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了吧？显然，你那个所谓的二伯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虚空中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让人听不出是何等用意。
  凌尘眼神一凝，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虚空中的声音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到：“想救你的二伯吗？”
  凌尘也没有做出正面回答，继续问道：“你有办法？”
  “当然。”声音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选择。”
  “什么选择？”凌尘问道，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想，不禁心里一沉。
  虚空中的声音道：“第一，就是选择继续去闯第三关，完成考验，获得我的认可。这样，你就将拥有鲤鱼跃龙门的蜕变，问鼎世间最强一列也不再是梦。”
  话毕，另一处空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缓缓的出现了一个九层台阶。
  这是九层雪白的台阶，由丝丝殷红点缀，显得霎是迷幻。但是，近看却并不是这样
  这是一具具白骨垒成的台阶，地基全是由森森白骨构成。偶尔一具白骨上粘连着丝丝血肉，还有着各种凌乱的毛发随意散落在各处，让人不禁脊背生寒。但是，这些白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没有头颅，这些尸体全是无头白骨。
  目光向上汇聚，最后一层台阶之上。一个巨大的案台—由头颅构成的案台，供奉着一个与其它头颅略有差异的白骨头颅。不，准确的应该说是供奉着头颅中的一枚黑色符文。
  冰冷，邪异各种负面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凌尘近乎喘不过气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古今的失败者的下场。可以说，在这些尸骸里，你的资质已经属于最差的一列。能走到现在，不过是你的运气使然。运气，并不代表就是好的一部分。”显然，灵智已是非常不看好凌尘，认为他必将成为这万千枯骨中的一员。
  凌尘默默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浮躁。继续问道：“第二呢？”
  虚空中的声音回答道：“这第二嘛我现在可以暂时赐予你力量，足以让你去救下你的二伯。但是，这第三关的考验，也算你主动放弃了。放弃的后果，我也不必多说。现在，你选哪个？”
  凌尘听完这些话以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说白了，就是让凌尘选择是自己死还是二伯死。况且，这第三关的考验他也不一定能完成。
  就这样，这片空间之中就只剩下宁静。而灵智也并未打扰凌尘，任其自行思索。
  良久，凌尘抬头。漆黑的瞳孔盯着虚空，道：“二者只能任选其一吗？”
  “我并不认为你有两个自己。”声音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凌尘眼中闪过一丝明亮。转而淡淡一笑，道：“可要看好了。”
  说着，凌尘一声低吼，原本就已经有伤的眉心转而裂开一抹微小的缝隙。鲜血顺着那张稚嫩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少年却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控制着眉心的裂纹缓缓扩大。
  此时的凌尘，内心已然空灵，并无外物影响着他的心绪，这使得他能更加用心的去控制自己的行动。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凌尘的眉心已经完全裂开。鲜血浸满了他的整个脸颊，似一个血人一般，已经看不到本来面目的颜色。
  只见凌尘双指一并，点向眉心，一个透明的圆形图案便缓缓浮现而出。图案缓缓运转，迷蒙不清。在其上盘坐着一个迷你金色小人，其五官与凌尘极为相似。
  “哦？”虚空中传来一句略带惊讶的声音，但很快就消散而去。
  凌尘依然守住心神，外物难扰其本心。
  随着一声低喝，双手归一，凌尘快速的结出一道晦涩的印法。
  当印法结束的那一刻，眉心的圆形图案陡然发光。图案之上再次出现一个图案，二者相互映衬，照耀着金色小人。
  凌尘双目一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陡然间再次睁开，双目中凸显一抹狠色。旋即一咬牙，手中印法再变。眉心处，两个图案急速运转，似是在相互拉扯中心处的金色小人。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这片虚空之间，不知是金色小人还是凌尘发出的。
  此时的凌尘早已躺在地上，全身抽搐，但手中的印法却丝毫未变。眉心处的金色小人，正被两个图案相互拉扯，似要一分为二。但是，这种分离却相当的缓慢，并且还需承受莫大的痛苦。
  不知多久，分离已然结束。
  此时，凌尘眉心之上的两个图案正静静盘坐着两个小一号的金光小人。一道快速的回归凌尘眉心深处，另一道却依旧盘坐在其眉心之上。
  凌尘此时双手撑着地面，跪坐在地上正喘着粗气。脸颊上的血水已被汗液冲刷大半，宛如五花脸一般。
  而凌尘却对这些置若未闻，而是对着虚空颤抖的说道：“请请前辈成全。”
  “小子，够果决。既然你不怕死，那我也就成全你。”虚空中的声音虽然依旧阴阳怪气，但其中却有着点点赞许的味道。
  凌尘此时面色终于一轻，由心的笑了出来。
  显然，他在赌。并且，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