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试锋芒
“食铁鬼”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原来只是个鼠辈。”
刘半仙被他一激,不由得火往上撞,喝道:“恶贼,休得猖狂,你家刘道爷在此!”
说罢又对李残低声道:“李兄弟,他没发现你,你赶紧逃走!”
李残抓住刘半仙胳膊,一个劲儿摇头。刘半仙却把手一甩,大踏步走进风雪中。
食铁鬼的形象在他眼前清晰起来。此人面似镔铁,一双通红的眼珠。虽是数九寒天却赤着双足,只穿一件破烂的单衣,真和地狱中的猛鬼相似。
刘半仙沉声道:“食铁鬼,你恶贯满盈,今天便是大限。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能迷途知返,放下屠刀,本座便留你一条性命!”
食铁鬼也不理刘半仙,只用两道血红的目光在半仙身上游走,最终着落在那柄佩剑上。
他嘿嘿的笑起来:“人不怎么样,剑倒不错,老夫先收下了。”说罢一探手摘走长剑,竟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刘半仙大惊,挥拳便打。食铁鬼冷笑一声,只伸出两根手指便将拳头钳住。刘半仙感觉手腕被夹在两座铁山之中,用尽平生力气却不能移动分毫。
食铁鬼骂了句废物,手指轻拗。咔嚓一声响,刘半仙连声惨叫,捂着手腕栽倒,腕骨早被折断了。
食铁鬼望着风雪,忽然提起鼻子闻了闻:“不对,还有个人!”
这时刘半仙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恶贼,你往哪儿看呢?”只见他按着手腕,踉踉跄跄站起身,一步三晃的走过来。
食铁鬼面容微变,挥掌拍在刘半仙身上。刘半仙肋骨剧痛,也不知断了几根。口中哇的喷出一大片血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出,再次跌倒。
食铁鬼重新把两道鬼火似的目光投入茫茫风雪:“不会错的……你在哪儿呢……”
原来此人天赋异禀,嗅觉比常人灵敏十余倍,即使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也能准确捕捉到敌人的行迹。
片刻后,他狞笑道:“原来在这儿!”
刚要迈步,他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弹到胳膊上,若不是衣衫单薄,几乎都察觉不到。
回过头来,又是刘半仙。
他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吐了好多血,染得洁白的雪地中殷红一片。他在地上摸了些小石子,用仅存的力气砸向食铁鬼。
说是砸,却比挠痒痒也重不了多少。
食铁鬼愤怒了。看敌人求饶是他唯一的快乐,那滋味简直比当皇帝还要过瘾。
但眼前这个臭道士却怎么也不肯屈服。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意志却比精钢还坚硬,仿佛一把经过千锤百炼的绝世名剑。而且最可恶的是,这把剑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夺不走的。
食铁鬼纵身跃起,狠狠在刘半仙身上踢了一脚,大声问道:“你求不求饶?”
刘半仙默然无声,只有风雪肆虐。
食铁鬼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抽出刚夺来的宝剑,注视着剑身,愣了良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钝剑!这是把钝剑啊!”
这笑声中没有半点欣喜,只有恼羞成怒。
他目露凶光:“好小子,原来消遣老夫来的!”边说着边把钝剑随手抛在雪中,从背后缓缓抽出另一把极细长的剑。
“看老夫扒了你的皮!”
就在旦夕之间,食铁鬼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梁。他下意识的挥剑一挡,却挡了个空。
他疑神疑鬼的喃喃自语:“真是邪门儿,老夫今天是怎么了?”话音未落,却脚下发软,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向后连跃两步。
他厉声问道:“何人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可风雪依旧,哪有人应他?
食铁鬼越来越觉得古怪,把眼闭上,两只鼻孔扩得比水牛还宽,仔细搜寻着蛛丝马迹。
他突然惊奇的发现,被他当做猎物的这个道士的同伙儿,在片刻之间居然变得判若两人。
刚才这人的气味是平凡的,甚至是平庸的,而现在则让人战栗。
他还是那股味儿,但突然变得刺鼻,变得汹涌,像钢针般刺痛着神经。
汗水滑过食铁鬼粗糙的脸,那温度分明比雪花还低。
睁开眼睛,手在微微颤抖,理智仿佛在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呼喊:“别过去,会死的!”
但食铁鬼又是有自尊的,他横行一世,睥睨天下,身为高手的自尊不允许他掉头就跑。
于是他咬了咬牙道:“装神弄鬼,老夫劈了你!”这句话声音很大,但不难听出外强中干的意味,几乎是在给自己壮胆了。
他又从背后拔出一把剑,摆了个旗鼓。双剑在手,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就在准备应战的一瞬间,风雪忽然小了。他隐约看见对面的人影。那人像尊雕塑一动不动,左臂空空的袖子随风飞舞。
食铁鬼不愧身经百战之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猛然向前一扑。他相信,只要对方被笼罩在自己的剑下,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突然间风向一变,那人的刀出鞘了。
准确的说,是刀鞘裂开一条缝,杀气便铺天盖地而来。
什么叫泰山压顶,什么叫鼓洪炉而燎毛发;他明白了,在这杀气前自己比一片枯叶还脆弱。
两把宝剑发出铿铿之音,像是碎裂前的哭泣。食铁鬼害怕了,这不是强撑的事情,他仿佛看见自己被对手碾碎,毫无意义的变成一具尸体。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刚才就逃跑——明明那时候可以全身而退的。
自尊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但食铁鬼决不愿引颈就戮。他心念电转,连珠般抽出背后所有长剑,朝敌人掷去。当然,他知道这是伤不到敌人的,只求能拖延片刻。
果然,杀气减弱三分,食铁鬼趁此机会往后一跃,抓起倒在地上的刘半仙,用尽平生力气一抛,自己则头也不回的逃了。
食铁鬼赌对了,这人不会不管刘半仙。
刘半仙太虚弱了,几乎已是奄奄一息。他再也经不住下一次冲击了。他在弥留之际看着白色的大地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在这里长眠似乎也不错。
但是,一只手臂却轻轻接住他,李残的独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