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梦与现实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告而别

  直到这个时候,一道强大的气场才破门而入,其中裹挟着的身影煞气森森,正是被惊扰了的程空岳。
  程空岳掠入的同时,探手一吸,将厢房外墙边摆放的数枚深蓝色宝珠收入了掌中,面色惊变,心中暗骂不好。
  他认出了这是海生部族的手段。就是这数枚罕见的宝珠,封闭了厢房中的所有动静,也让他后知后觉,直到此时才姗姗来迟。
  闯入房中的程空岳,一眼就看到了呆立墙边的程阮,进而看到了站在另一侧的沈源。沈源这时候一只手中攥着一片东西,另一只手则在旁边的毛巾上轻轻擦拭掌中濡湿的热血。
  “这……这是谁?”程空岳看着躺在沈源身后,脖颈断面不断向外喷射鲜血的尸体,呆呆地问道。
  程阮眉间浮起了一抹和她父亲很相似的煞气,眯着眼睛缓缓说道:“是一个海生部族的人,我从没见过,很强大,是来杀沈源的。”
  程空岳蹲下身在浪杀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怒道:“这个海生部族,真是太不知轻重了!待我好好去和他们理论一番。”
  就在程空岳准备化作鹰形,乘风而去的时候,一阵浑厚而低沉的号角声从南方腾空而起,顺着连绵的海岸山脉,响彻了整个北方部族。
  程空岳和程阮的面色齐齐一变,从小生长在北方部族中的他们当然知道,这号角声是海生部族用于召唤所有族人的信号,除非族中出了大事,否则轻易不会有这样的信号出现。
  “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说罢,程空岳身上碧光闪动,化作一头雄壮的巨鹰,双翅震动间穿破了夜色,向南方快速飞去,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清朗的夜空中。
  程阮和沈源没有按照程空岳的吩咐停留在原地,而是化作兽形在林间穿梭,一同向海生部族的方向奔去。
  海生部族这夜半的号角声惊动了整个北方部族,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时有部族中的长老们从四处跑出,向北方部族而去。
  等到沈源和程阮翻过山岭,来到海边的时候,只看到一个露在海面上的数百丈方圆的球型穹顶正在缓缓离岸而去,看样子,海面上的穹顶部分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在海面之下的整个球体,其体积很可能是惊人的大。
  程空岳正负手站在沙滩上,面色阴沉得可怕,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中反射着从天际垂落的月光,静静看着这穹顶逐渐远去。
  “爹,这是什么?”程阮在程空岳身旁化作人形,迟疑着问道。
  程空岳冰冷的声音中毫无起伏,“海生部族在迁徙。”
  程阮娇躯一震,失声道:“迁徙?为什么要迁徙?”
  “当年,他们也是这么来到岸边的。若不是这伪神器太过坚韧,我真要打破这层龟壳,问问这群无胆的猥琐龟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程空岳怒斥道。
  “意思是说……他们刺杀沈源不成,竟然就这样
  离开了吗?从此以后,离开了北方部族的庇护,独自返回海底了吗?这……这又是何必呢……”
  程阮面色凝重而愤恼地叹息数声。虽然海生部族试图刺杀沈源是很严重的事态,令程阮恼怒不已,甚至想要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从阴影中拖出来按在地上一顿暴揍。就连程空岳和整个德鲁伊部族也不得不在这件事情上对海生部族做一个十分严肃的表态,毕竟刺杀程阮带回来的男朋友,还是在德鲁伊部族的庭院中,这是十成十的冒犯行径。
  但不论是程空岳还是程阮,都从未想过要就此将海生部族驱逐出北方部族。他们心里的潜意识都觉得,当解决了矛盾后,大家依旧是和谐的一家人。
  可眼前的景象却分明地告诉他们,他们原先的想法多少有些幼稚。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程阮站在父亲身后,向渐渐在她视线中缩小的穹顶眺望,轻声道:“不论他们的原因是什么,袭杀沈源这件事,代表了他们全族的意志。他们不能、也不愿意将原因归咎于一人,所以事情败露,他们便选择了离开,以避免和我们的直接冲突。”
  程空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道:“海生部族与我们貌合神离已久,似乎在历史的记载中,除了一开始双方的蜜月期外,海生部族一直隐约独立在北方部族之侧。他们总是有太多的秘密不与我们分享,此番离去,恐怕也只是早晚之事罢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做得如此草率。毕竟是一族之事,就这样不告而别,也忒不敞亮了点。”
  沈源晃了晃腰间的水灵万涌图腾,听着图腾中传出的激流声,他眉头微皱,目光变得幽远而深邃,盯着远去穹顶的眼底带上了两分凝重。
  程空岳对沈源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程阮在听到激流涌动之声后,侧头轻声问道:“怎么?”
  “他们是为了秋葵来的。”
  闻言,程阮面色微变,沈源这句话中的含义,她再清楚不过。
  海生部族为了秋葵而刺杀沈源,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认出了秋葵太古神族的身份。
  想到这里,程阮心中就是一沉。
  太古神族何等高贵,而海生部族作为海族的旁系,本身便对如此超脱的纯净水元素生物有着难以言说的狂热,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对秋葵抱有善意还是恶意,但对沈源这块碍脚石,却是十成十的杀意,除此之外,绝无它想。
  沈源也向那渐渐远去的穹顶眺望,随即轻笑,摇头道:“此事还没完呢,终有一日,这些海族会回来找我。到那个时候……呵呵。”
  沈源这番话说得不清不楚,嘲弄中似乎有着难言的自信,但听起来又有两分苦涩的意思,就连程空岳都饶有兴趣地看了沈源一眼,心下不禁揣测沈源的心思究竟为何。
  程阮极愧疚地微微垂首,低声道:“对不起……这一趟这么多麻烦,这年真是过得不像样子。”
  沈源笑笑,伸手将程阮轻轻搂入怀中,趴在
  她耳边说道:“这就是因果,命中注定要有,就躲不掉。你内疚什么,能看看你的家,见见你的家人,就算再困难十倍,我也愿意啊。”
  程阮面色一红,轻轻推开了沈源,偷眼瞄了一下一边的程空岳。
  程空岳的目光没有落在两人身上,只是脸色没来由得更阴沉了两分。
  这时候,来自各部族的族中掌权者们也陆陆续续都抵达了此处,程空岳将他们都请回了德鲁伊部族中议事,没再理会程阮和沈源两人。
  沈源和程阮缓步向来处走回去,程阮不禁有些发愁地哀叹道:“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海生部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举族离去,这年定然要变味些了。早知道就明年再带你回来了。”
  沈源轻笑着摇头,“我今年不来,海生部族今年也不会走。别发愁啦,地球离了谁不也照样转吗。”
  朝阳如约升起,年节迈着坚定的步伐而来,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喜庆的装饰,门前扫撒如新,赤纸黑字的对联被金红色的朝阳一衬,更显得生机勃勃,充满着朝气与对未来的殷切期盼,一如那些一早便在街巷中拿着炮仗疯玩的半大孩子们。
  沈源是被爆竹的清脆响声从梦中唤醒的,他倒也没有被人扰了清梦的恼怒,洗漱一番后,独自倚在庭院小门边,看着德鲁伊部族中热闹却不算繁忙的景象,一抹轻快的笑意渐渐爬上了沈源的面庞。
  不多时,一双嫩白的柔荑从后面环住了沈源的腰肢,随即一股幽香越过沈源的肩膀,飘进了他的鼻端。
  沈源回身将程阮搂进怀里,与她静享这年三十的珍贵朝阳。
  柔和的金红色阳光落在她如玉般温润的面庞上,似是将这美丽的螓首照得通透,向上微翘的纤长睫毛在她一双水润的眸下留下了两扇淡淡的阴影,似是缭绕在远山周的缥缈云雾一般,越发衬得她的面孔精致而绝艳。
  沈源忍不住,低头,深深吻在了程阮的唇上。
  程阮双目微瞪,然后轻轻眯起,很认真地回应了沈源几番,紧接着推开了他还想更进一步的双手,嗔道:“别做这些怪事,会让别人不喜欢你的。”
  沈源轻笑,靠在门框上,说道:“大家族就是这样过年的吗?对我而言,倒是十成十的新奇体验呢……”
  “和你以前在无云崖上不太一样吗?”程阮倚在沈源肩头,一只小手在不知觉中被沈源轻轻扣在指间,随口问道。
  “大不一样,无云崖上那群牛头人,过年就知道喝酒。我想去预见之池寻母亲的残魂坐坐,都会被他们扯出来。第一次还会有些着恼,后来也就习惯了。”
  沈源的眼神悠远而深长,似是穿过了空间与时间,看到了曾经的先觉。
  听到沈源提起了他的母亲,程阮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血仇不可不报,但纵是有千万般仇恨和愤恼,程阮也希望沈源能暂时放松下来。就算不能在北方部族中寻到久违的安宁,也至少让他开心无虑地过完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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