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言语冲突
治好了病,虽说不会有人把他这医师赶出房外,但李清玹心里有鬼,就是让他留下,也是不愿的。“嗯?”李清玹眉头微挑,楼梯处传来几下脚步声,下脚极轻,若非他耳清目明,都难以察觉。眼睛微微凝了一凝,朝着楼梯处看去。
片刻后,楼梯那里来了一人。淡蓝色胡服,腰带狭长宝刀,正是王源。“他脚步之声极轻,若非我是身怀有七寸真气的修道者,听觉敏锐超越寻常高手数倍,必然是难以察觉的,原来他的武功竟不在我之下?”李清玹暗自一惊。
殊不知王源更是心惊,他自幼习武,历经战场杀伐、江湖厮杀,下足近乎落地无声,怎么才一上楼,那李家郎君就朝着这楼梯看来?
他吃了一惊,暗道厉害,才上前去,低声道:“李郎君果然是杏林高手,前后不过一炷香,便将困扰楼外那诸多名医足足数月之久的恶疾驱尽,此番事迹,必然能令李郎君名扬江东之地,遍传江南诸郡。”
适才李清玹说治好了病症时,他恰好踏入这院子当中,虽然话是在楼中说的,又和院门隔得极远,但是王源武功奇高,竟然都听在耳中。
李清玹暗暗一惊,心道:“好生厉害,这位王校尉应该是修成了内劲,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只是不知他修成了几层内劲?练成六层内劲以上的人物已经算是一流巅峰高手了,至于练成九层内劲的人物,已经是宗师境的大高手了!”短短一瞬间,李清玹脑海中就转过了许多念头。
老管家见了王源,忙恭敬唤了声王校尉。房内的初夏也连忙出来,施了一礼,唤了一声。身份明显不低的王源只是微微点头,朝着房内说道:“夫人,大人命我请这位李郎君过去。”房内哼了声,道:“他人呢?”
王源苦笑道:“大人暂时不知小姐已然痊愈,还在批阅文书,我请李郎君过去,便告知大人。”房中传来夫人声音,道:“让他快些过来,平日里忙碌也就罢了,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他竟连女儿也不要了吗?”王源忙告罪两声,拉着李清玹匆匆离去。
到了楼梯处,王源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家崔大人和夫人感情极好,只是小姐病了之后,夫人忧心女儿,总是要让大人放下公事照顾小姐。只是苏州府作为江南道最大的州府,每日事情何其之多?大人忙不过来,只能抽空来看看而已。”
李清玹也颇理解,这位崔夫人也是太过忧心女儿,大约是觉得崔大人没有太多照顾家人,略有埋怨,毕竟在一个母亲眼里,什么州府公事都是虚假,只有自家女儿才是真的。顿了顿,李清玹不禁想起自家母亲。母亲也是个大家闺秀,荥阳郑氏之女,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
母亲和父亲婚后琴瑟和鸣,母亲似乎从来不跟父亲有任何不和,事事都依父亲所说,但每次涉及自己的事情,便大多都要她自己打理。若是父亲在自己的事情上面处理得不好,一向温柔的母亲也总会有些埋怨。
比如让自己拜入玄鸿道长的门下之时,母亲就赌气了好些天,母亲总认为让他拜在一名大儒门下才是正道。当时父亲的书童简叔偷偷说过,那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夫人生气。
不知不觉,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叹了一声,悄然拭去。“我一定要查清父亲当年所得的那病是怎么回事!”“苏州府没有头绪,我就找遍江淮之地,再找不到,我就找遍整个大唐帝国,总有一日,要找到这种异病的头绪!”他深吸口气,逝者已逝,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如今修真炼气,若真能证道飞升,成了神仙,是否能够使人复生?李清玹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神话传说里面的天庭仙界,地府幽冥,真有?或许有的!他心思微动,随着王源下了楼。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治好这病?”楼外的大夫都站在楼梯下,当头那位个矮肥胖的谢大夫面色狰狞,厉声道:“不可能!就是张志诚那牛鼻子老道也万万没有这个本事!”
李清玹立时面色阴沉下来。“不可能的!”谢大夫怒喝道:“我都治不好的病,凭什么你能治?你那牛鼻子师父都不可能治好!你这后生,你使诈,一定是你使诈!”
“何以不能?”李清玹原是不想理会,但听他辱及师父,又来污蔑,他心中渐怒,声音寒冷,道:“你谢大夫治不好的病,就以为天下人都不能治好?你还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医不成?你治不好的病症,我李清玹治好了。”“你束手无策,我挥手治愈。”“你是庸医,我是良医。”
“本公子的医术就是比你高上千百倍,你当如何?”谢大夫气得发抖,浑身肥肉震颤不休,脸色铁青。就是其余医师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李清玹这几句话虽是呵斥谢胖子,但他们不也对这病束手无策?王源站在身后,面上露出玩味之意,并未制止。
“诸位与我师父同辈,若是以长辈身份教导晚辈,晚辈自然受教。但辱及吾师,也莫怪我这当晚辈的不留情面。”李清玹袖袍一挥,寒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之一丈。人欺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他心绪动荡,使得真气流转不休,言语之间,竟颇具威严。
那谢大夫自知言语有失,但他乃是一方名医,怎能轻易认错?何况李清玹如此回话,也杜绝了两人缓和余地,他冷哼一声,冷笑道:“张志诚不过一个牛鼻子老道,你父亲染了病症张老道尚且不能治愈,有什么本领?”
“你这乳臭未干小子休得猖狂,今日你误打误撞治了病症,但医学之道广无边际,自家本领不济,可不是运气来了就能施救的。”
“这就不须你谢松鹤担忧了,本公子我医术不济,仗的就是一身气运。”李清玹冷冷道:“至于先父之事也是你能嚼舌的?!”顿了顿,李清玹深吸口气,念了句静心诀,心中微静下来,把手往后一伸,道:“王校尉,借宝刀一用。”
“你想干什么?”谢松鹤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喝道:“朗朗乾坤之下,你还想伤人?这里可是使君大人的宅子!”李清玹不过一句戏言,便把手收了回来,淡淡说道:“你既然说到自己医术卓绝,本公子朝你肩膀上砍一刀,看看你有多少自救的本领。”
谢松鹤吓得面无人色。“战场上多少将领马革裹尸,莫非存活下来的小兵小卒,就都要比那些战死的诸多大将来得厉害?”李清玹看着他,说道:“跳梁小丑,也配本公子浪费时间教你做人!还不如个垂髫童儿!”
王源暗笑一声,谁说这李郎君内向寡言来着,这一说话,倒是口才非凡,可算非同凡响。谢松鹤几乎气得晕了过去,他双眼翻白,咬着牙道:“你……你……”想起李清玹言外之意,自己竟连垂髫童儿都比不上,这位苏州府名医气血冲脑,往后倒了下去。
“谢大夫……谢大夫……”“老谢……”几声惊呼,几位医师忙把他扶住。那位朱大夫咬牙道:“李家小辈,你这话未免过分了!”李清玹平淡道:“他辱及吾师,朱大夫怎不说过分?”
朱大夫面色微变,微微低头,叹了一声,不再多言。“罢了,学艺不精,数十年行医,竟不如一个少年。”一位年近六旬的大夫摇头叹息,颇显心灰意冷,“老夫今后行医,再不收诊金,只取药材本钱。”
他摇了摇头,让开了路。朱大夫面色变幻,叹道:“申老哥所言极是,待我回去,自当效仿。”“几位前辈不必妄自菲薄,诸位前辈都是医术高超的名医,医术造诣之高自当远胜晚辈,我确实是误打误撞,巧合之下才得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