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竭嘶底里
这句话,这两个字,陈银夏的声音,一样在萧淡尘的脑海回荡。
好!
好啊!
很好!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陈银夏,还是不愿意说一句服软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对其他人服软很多,偏偏不能够对自己,说一句嘴软的话?
至今!
至此!
萧淡尘算是,真正的绝望。
也是第一次绝望。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何况此刻,他也已经,没有必要逗留此地了……
“好。”
他点了点头,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转头就走。
细雨下,他打着伞的身影,显得那么萧索。
而他的步伐,却那么坚定不移。
离陈银夏,越来越远。
她在哭……
可是,他已经全然不顾了,因为这个女人,伤透了他的心。
那个“好”,平淡语气之下,是无尽的暴怒。
这十年!
整整十年!
他萧淡尘征战四方,身为统帅,深知一点,无论何时,绝不可暴躁,暴则误事。
所以他这十年几乎没有生过气,尤其是暴怒的程度。
但今天,就是,控制不住。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陵园拐角……
却是忽然!
脚步一顿!
情绪,到达了崩溃、爆发的边缘!
他扔下伞,转过身来,站在陵园门口,指着那个站在墓碑前的女人,大吼一声:
“陈银夏!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
这一声,直接是令陈银夏娇躯一震,吓了一跳……
而萧淡尘,当着二老的面儿,在二老陵前,对陈银夏,破口大骂!
“我知道你这些年难,我理解你,可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我?”
“你真当我这十年在外面,都是在玩,在开开心心的吗?”
说到这里,他扯了一下衬衫,露出胸膛上,那数道深深的疤痕,他说:
“这一枪!距离心口就差半厘米!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时候我想的是你!”
话罢,转过身去,指着自己脊柱的位置,那里,也有一处很明显的刀疤!
他说:
“这一刀,差点让我下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那时候我能站起来,想的是你!”
再然后,他指着自己的手臂上,指着自己的腿上,指着自己的脖子上。
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一个又一个的枪疤、刀疤。
他吼道: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知道我这十年多少次差点丧命吗?我是拿命在拼!因为我想要熬过去,我还想回来见你!”
当情绪真的崩溃的时候,萧淡尘也完全撑不住。
多少次生死边缘,如若不是脑海中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将他拉回来,说不得,他萧淡尘早就命丧黄泉了。
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时候做完那一切,然后去见陈银夏。
就算是他,经历这么多,在最后的结果,是无奈分开的时候,他接受不了!
真的接受不了!
“如果我萧某人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外心,这十年,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天上的仙女我都能找来!可我没有!”
“你呢?!”
他大吼,竭嘶底里:
“你不识好歹!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管青雅对你说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知道的是,不论她对你说什么,你都不应该这样!明明我走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感情,是随便什么人,几句话就能够摧毁的,那么你对我,也没有那么深!一切都是我萧淡尘,自作多情!”
回来江东后的这接近一年的时间,萧淡尘从前到后,一切都做的那么妥帖。
即便面对陈银夏的误解,也从没有抱怨过。
可这并不是说明,他真的不在意。
当情绪彻底爆发的时候,便是萧淡尘,也控制不住自己。
“轰轰……”
天上,雷声滚滚。
“哗啦啦……”
雨开始下大了。
扔掉伞的萧淡尘,任由雨滴落身上,将全身上下,淋的湿透。
雨中的他,颇显狼狈。
十年间,能令他萧淡尘外形狼狈的,比比皆是。
可是能令他情绪也为之崩溃的,几乎没有。
陈银夏是个例外。
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有这种能力。
一刀两断?
呵呵……
来前,萧淡尘从没想过一刀两断。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一下陈银夏,看她是否,能够回心转意。
可是结果呢?
非但没有!
她还,一如既往的说,连话,都没有想跟萧淡尘说的。
哪怕她说一句告别的话,也可以啊!
可是她没有!
这是让萧淡尘,最伤心的。
……
这个男人,像骂街一样,指着自己,在二老碑前,大骂开口。
说不生气,
说不在意,
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他一次次露出自己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的时候。
陈银夏甚至掩住了嘴巴,频频倒吸冷气,她想象不到,他身上那么多伤口,在当时,会有多疼。
她更想象不到,他究竟经历过多少生死边缘。
所以,她说不出话来。
见她仍旧不言……
似乎,萧淡尘真的,彻底失望了!
他气急败坏!
十年间头一次!
用暴跳如雷形容此时的萧淡尘,应该很恰当。
他吼道:
“陈银夏!我对你太失望了!如我所说,一刀两断!”
说到这里,萧淡尘转身就走,走的很直接。
大踏步离去,走在雨中,任由雨水低落,打在脸颊。
“别走……别走……我……”
还是原地,还是墓碑前,陈银夏不断小声呢喃着这些话。
可是……
始终不敢喊出声来。
这里,是南山陵园。
这里,是她父母的陵墓前。
她仿佛能够看到,墓碑上,父母也在骂她,甚至要她现在就去追他。
可是她始终没有……
她的衣服和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
“呜呜……”
微风吹过,透心的凉。
可此刻更凉的,是陈银夏的心,不过她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心凉呢?
眼前逐渐变得昏黑,陈银夏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伞,掉到一边。
人,倒在地上……
腿间,逐渐有着血液蔓延出来,将整片台子,给染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