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沧澜往事 第二十四章:此消彼长

  沧澜东西两域,以天山山脉为界,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绵起伏,不仅如此山间更有无数蚁虫鸟兽,其中生有慧根者吐纳天地灵气化为妖物。但此类妖物多是不成气候,究其原因是因为天山上有一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剑修门派——天剑门。
  天剑门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从筑基开始,弟子晋升必须要有妖怪首级,所以在天山山脉中,但凡成了些气候的妖怪都被天剑门的剑修斩了个干净。天剑门当代掌门,是名满天下的后起之秀,修快剑道的天榜强者——剑无双。甲子前入劫境,成道后一战成名,孤身前往青叶三仙岛了解私怨,斩杀青叶派当代掌门,在众人围攻下遁走,被推为天剑门掌门。
  同年,位列天榜第三青叶派太上长老苍玄子约战剑无双于天山。所谓以牙还牙,以怨报怨。你斩我掌门与山门中,我便也斩你与天山上,这就是身为十大上门的气势。
  这一战备受沧澜各派瞩目,九月九重阳节上,苍玄子入天山,剑无双迎战,未几,苍玄子带着断臂下天山,据江湖传闻剑无双只用了一剑,从此天榜第三被剑无双取代。而今甲子已过,剑无双威势更甚,天剑门更是在他的带领下,成为了沧澜十大门派比较靠前的存在。
  因此天下人总是拿李乘风与其作为比较。一位是驰骋千年的老流氓,一位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都是修剑,人们总是期待着两者正面碰撞,没人敢小看剑无双,因为传闻苍玄子曾经是碾着李乘风打的人物。
  天山之上。天池灵地为天剑门驻地,这里有一湖,乃是天山云雾之气凝集而成,灵气涌动,为天剑门剑修的洗剑池。在剑池中央,有一处小亭,亭中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正摆着一局残局,有两人正在对弈。
  其中一人着身灰白道袍,中年模样,挽一个木簪发髻,道士打扮,此人就是轩辕墨杵口中的天权。而另一人却稍显年轻,他面容俊俏,棱角分明,双眼平静如水,眉宇舒展,手指修长,看起来极好相处,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此人正是天榜第三剑无双。
  两人分执黑白厮杀对弈。黑子斩了白子大龙,白子镇了黑子的中关,两人有来有回杀得不亦乐乎,终于白子不敌,被黑子围杀。
  剑无双笑道:“与师叔弈棋,好比和强者对战,无双受教了!”
  天权淡淡说道:“你不是他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叔。”
  剑无双:“师叔不认我,我却认师叔。无双受师傅提携之恩,此生无以为报,只愿在将来大劫来临时,多多斩杀敌手,方能慰藉师傅在天之灵。”
  天权:“哪有什么大劫?不过是人之贪欲,今日就到如此,待会儿还得借你这宝地,会一会故人。”
  话音未落,剑无双就接到一枚剑信,剑信上说有劫境大能拜访。
  剑无双道:“师叔等的人来了!”
  天权:“不只是我要等的人,也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去休,去休。见一见多年老友吧!”
  天剑门奉剑堂
  此处乃是天剑门接待来宾之地,此时堂中正是李乘风一行人。和李乘风一样,天权行踪不定,要想找到他却是难上加难,然而众人却有不得不寻找他的理由。
  因为天权是当今世上医术最为高明者,林峰的伤势已经危在旦夕,只有找到天权才有救治的希望。沧澜派作为沧澜界第一修行大派,虽偏安一域,但情报能力着实不错,历经一天的等待后,众人终于收到了消息,天权正在天剑门做客。
  索性距离不远,于是轩辕墨杵就带着李乘风赶往天剑门,而林峰因为伤势过重,不好再做颠簸,就找隐秘安全之处放置,由霹雳三剑守护。
  奉剑堂中,执事弟子正奉上清茶。然而李乘风却没有心情在此刻品茶,他只想等天权那家伙出来,带着他赶紧给自己的徒儿治伤。
  终于堂外,两道流光相继而来,稍前者是风度翩翩的剑无双,后者是天权。
  当李乘风看到天权时激动道:
  “天权!终于找到你,快,跟我走,十万火急!”
  天权笑着道:“你这老家伙,还是一样的脾气,没变。”
  李乘风:“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废话少说,我有要紧事,赶紧跟我走。”
  李乘风行使一惯作风,作势要动手拿人,然而此时剑无双却挡在了天权和李乘风面前。
  “我师叔还没说跟你走。”
  李乘风:“你是谁?”
  剑无双:“你又是谁?”
  剑无双与李乘风四目相对,莫名气势在两人之间酝酿,一人是驰骋天下的老牌剑修,一人是后起之秀的剑道天才。二人虽身在沧澜,却从未碰面。
  天权面带笑意地看向两人,轩辕墨杵也站在一旁老神在在,剑修啊,都是火爆脾气!
  李乘风冷厉道:“我管你是谁,让开!”
  剑无双:“我要说不让呢?”
  只见剑无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柄剑,剑如柳叶青青,剑尖处带着丝丝寒芒。李乘风瞳孔一缩,星陨剑祭出。
  “不让,那就战吧!”
  这一次星陨剑没有化作巨剑,而是化成了普通剑的大小,但是依然通体金黄,只见李乘风直直的刺出一剑,他没有隔空御剑,而是单杀持剑。
  剑无双见李乘风袭来,抬手迎接,瞬时间二人的身影消失,只看到天上有一青一黄两道剑光在对战。数百回合后,双方分开。
  李乘风道:“想不到,这天下又出了个了不起的剑修!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剑无双:“剑圣之名,你当得起!但是,我的剑更快。”
  剑无双自信满满,然而突然间他脸色巨变。只见,他的剑突然间化作碎片,这一柄青叶剑可是来自于上古的名剑,是他斩落苍玄子的战力品。
  李乘风若有所思地道:“这柄剑,我早就想斩碎了,以前没那个机会,今日却是有了。”
  传闻中李乘风被苍玄子追杀,但是传闻终究是传闻,谁又知道李乘风只不过是碍于门派规矩,再加上自己理亏偷了对方的酒,所以传闻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不靠谱的。
  “哈哈!”
  剑无双哈哈大笑,只见他纤细的手掌中却攥着一缕白发,白发上还有些泛黄。他双手一松,白发在空中飘落。原来这是剑无双斩落李乘风的头发,一人剑毁,一人发落,看起来是李乘风占到了上风,然而事实上却是剑无双略胜半筹。
  “快剑!”
  李乘风看了看远处的剑无双,果然后生可畏。但是那又怎样?今日谁也挡不住他李乘风,就像当年谁也挡不住他师傅剑神一样,为了徒弟,星陨剑主愿意做一切,李乘风突然若有所悟,这就是星陨剑主的宿命吗?剑主一代一人,前者殇,后者继。
  李乘风再一次剑指剑无双。
  “你,让开!”
  剑无双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从储物空间里再次取出一把剑,同样指着李乘风,这就是他的态度:不让。
  就在二人要再度激战之时,一旁看戏的天权却说话了。
  “无双罢手吧!”
  剑无双:“可是,师叔你”
  天权笑着道:“没事儿,李乘风可是我老友,他就这个脾气!”
  紧接着他又对李乘风打趣道:“我随你去一趟就是了,你那性子收一收,你发起飙来,我怕这个天山得被你劈没咯!”
  李乘风:“收不住,赶紧走,老子都快急死了!”
  李乘风直接拉着天权,只见他把星陨剑祭出,剑悬空中,迎风而长宛如小舟,瞬间飙射出去,在天际留下一道云路。
  轩辕墨杵摇了摇头,这是不带自己的节奏。他向剑无双拱了拱手,剑无双也没托大回礼。
  两人都是一派主事,可不是李乘风那种轻飘飘,他们手下可都是有一大票人的,所谓同在一片天空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露个笑脸。
  轩辕墨杵道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和剑无双道了个别,但是临走之前,他也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个沧澜的后起之秀,果然后生可畏,居然能够斩落李乘风那老家伙的发丝,果真了不得!
  剑无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众人离去的方向,他喃喃自语道:“剑圣!果然名不虚传。但是我还能更强!”说完他飞身进入洗剑池内,这一次他要炼出一把更快的剑。
  东域胡莱城不远处一个山头上,一间宁静清幽地别院内,林峰一动不动地正躺在床上,尽管受九转金丹之助力,然而现在他依然呼吸微弱,面色苍白,未见好转。
  一旁是抱着剑守护的剑二,剑二一直睁着眼,眨也不眨地守在林峰身旁,就在此时,院落外传来了响动,剑二眉头一紧,握住手中剑,但是紧接着他眉头却舒展了开,甚至还脸上还略带喜色。
  来了,救援来了!他迎了上去,见李乘风等人进来,主动道院外去守候。
  话不多说,天权走到林峰身旁,感知灵觉一探,指尖溢出的法力在林峰体内一游。
  只见他摇了摇。
  李乘风暴怒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天权道:“此子,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他体内的劫气已经和他生命本源混合,劫气中的天人五衰之意,正不停地侵蚀着他的生命本源,即使治好了伤势,也不见得能够活多久,除非”
  天权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李乘风:“除非什么?你给老子说完啊!”
  天权:“除非用能够补充生命本源的天材地宝续命,否者,即使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
  李乘风李乘风恶狠狠地道:“什么天才地宝,我李乘风去找去,大不了十大上门的宝库我翻个便,不就是补充生命本源吗?我让他当饭吃,当水喝。”
  天权却摇了摇头:“先不说能够补充生命本源的天才地宝并不多,即使他能活下去,却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他道基已毁,气海已漏,劫气更是时刻在折磨着他,他将面临巨大的痛苦。你星陨门难道要一个废人来继承道统吗?”
  听完李乘风宛如泄气的球囊,他没有说话,而是回想起与林峰的点滴。
  “师傅,师傅!我帮你烤的红薯,你吃,可香呢!”
  “师傅,师傅你就教我练剑麻,我要成为大剑仙,我要飞天!”
  “师傅,我坚持不住了!”
  在卧牛镇相遇,在西域徒步修行,在秀坊,在胡莱城。不过半年的时间,林峰一直陪伴着李乘风,那是多么纯真的小孩儿啊,他自洛水河畔而来,想要成为一名大剑仙。但是自己却没有保护好他,这能怪谁?怪霹雳三剑客保护不周,怪沧澜派中奸细,怪天道不公?还是怪自己?
  此时轩辕墨杵走了进来,李乘风这个样子,他以前见过一次,那就是当年他师傅为了保护他硬抗三灾五劫的时候。
  那一次李乘风也是这样,静静地站着,不说话!只是如今这一次,李乘风老了,头发都白完了,他就像一个凡俗老头儿,他在无声地哀鸣。这里再也没有狂傲无比的李乘风,这里只有一个落魄老头儿。
  天权拍了拍李乘风的肩膀:“老兄弟,放弃吧!这样对你,对林峰都好!”
  说完就往外走了出去,轩辕墨杵紧跟其后,他还有问题要问。
  院内天权行云散步,轩辕墨杵跟了上来。
  “敢问,林峰如何?”
  天权回:“毁了!”
  轩辕墨杵:“他可是气运之子,毁了!大劫来临谁来挡?”
  天权:“天道气运,此消彼长罢了。”
  轩辕墨杵若有所悟。
  天权:“先不说其他,倒是你沧澜派内部,可得好好梳理一番。”
  轩辕墨杵:“梳理,怎么梳理?我虽然是尊主,可是你也知道我沧澜派家大业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颜老鬼那边就够我头疼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迫不及待的要把林峰带去沧澜派的原因。这世界终究是拳头大的有道理啊,有时候真羡慕李乘风!”
  天权:“他的苦,又岂是你我可懂?”
  轩辕墨杵默然。是啊,生于天地间,不成仙怎有逍遥可言?可是,成仙,成得了吗?想到此,轩辕墨杵不禁心中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