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乏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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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外头鸡鸣,他才想起竟是一夜未睡,不由得叹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唐瑞连称不敢,在张磊心里这句话却是由衷而发,这一晚的深谈,让他不只是摸到了盐业买卖运转的许多隐秘门道,更让他知道了官卖生意的各种潜规则,许多事情他原本做御史公子的时候听了只是义愤填膺,现在才晓得那些事情原来是如此、为什么会如此,这些却不是书里能有记载的,甚至非深入局中之人不能言。
看看天已蒙蒙亮,他才将唐瑞送走,亲自送到院门外去,唐瑞唐瑞受宠若惊,连请大少爷留步。
张磊回到书房,小福庭道:“少爷,您累了一个晚上了,快合合眼,休息一会吧。”
张磊却哪里睡得着,这时竟是一点倦意都没有,张玥让唐瑞给他送的这碗剔尖,可比昨晚的丰盛菜肴更对他的胃口,把他的心也给喂饱了,他心里便知道自己去服软之后,张玥那边也投桃报李,算是变相来给自己认错了,这碗剔尖便是改正之意,张磊心里道:“她生在张家,自有身不由己之处,不过毕竟是出淤泥而不染。”
想到这里,便提笔花了一朵莲花,让小福庭给神珠楼那边送过去。
那边张玥正在梳洗,听说乌象院送了一幅画来,以谢昨晚的宵夜,打开一看,也没落款,也没装裱,就是墨汁方干的一幅濯莲图,她笑了笑:“他还有这本事呢。看来以后如果生意做败了,还可以去街头给人画像,饿不死了。”
轻轻扔给素心说:“去放起来吧。”
素心道:“唐瑞刚刚才走,大少爷那边不会也一夜没睡吧?要不我给送碗莲子汤去,清清心火。”
张玥只当没听到,素心就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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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喝完莲子汤,这才补了一觉,午饭时醒来,心想着:“如今运司衙门里沆瀣一气的细节已经清楚了,却该怎么样破局才好?”
思来想去,便让小福庭去将小张掌柜给请来,也不提唐瑞,就将运司衙门里下属官吏怎么对付孟学礼政令的事情给说了。
小张掌柜听了后却一点意外也没有,他毕竟是张家的掌柜,张大管事的亲侄子,这些事情他早有耳闻,只是所知乃大致情况,没落到细节上,这时问道:“大少爷,这些事是谁跟你说的?”
张磊瞄了他一眼,道:“你不意外?看来也是早知道了!”
他哼了一声,又忍不住怒骂道:“如今我算想明白了,为何那天接风宴上,那同知大人一听我提开中法,就要抓我枷我!哼,无非是我歪打正着动了他们利益。好一个同知大人,好一个晋南盐行,满运司衙门狼狈为奸,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九边粮储告急,他们却变着法子地抵制改革,为了自己一己私利,放着国家边地不顾!真是一帮城狐社鼠!好呀,这帮奸商污吏既然干得出这等污秽勾当,也就别怪我去运司衙门那揭了他们这层皮!”
这是要揭谁的皮?
同知大人?还是他们盐行五家?
小张掌柜连忙劝道:“大少爷,您可不能去呀!”
“我怎么就去不得?”张磊道:“只有这层脏皮拔下来,才能还晋南盐业一片青天!以后这盐业生意才做得干净。”
“大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去。”小张掌柜说道,“别的不说,就说我们现在人在张家。若是这样去了,老爷回来了怎么办?这事明摆着就盐行跟衙里联手,就算真有苟且之事,可这层窗户纸由他人捅破就算了,若是由您去捅,我们在张家可就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立足之地?”张磊冷笑道:“莫非我张磊还缺张家这块立足之地不成!”
“大少爷或许不缺,可大少爷如今是张家的大少爷,老爷走时也把盐行的事交托与您,这事若由大少爷出面,张家在盐行又该如何自处?以后又该如何领导盐行?”小张掌柜道:“再说了,少爷您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老爷神通广大,等他回来,谁给少爷通消息的,他一定查得出来,到时候不只是少爷,那通消息的人也落不了好。”
张磊知道小张掌柜说得有理,可他心里的怒气一时下不去,咬着牙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利与义面前,自该舍利取义。若是实在难以取舍,这生意宁可就不做了!这经商就跟做人一样,要心存道义,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若像他们这般,赚再多的钱,也是有损阴德,良心难安!”
小张掌柜跟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知道这位大少爷正义感爆棚,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可能的,想了一想,说道:“大少爷,你莫要冲动。无道之事,我们断不能容,可如今这般,我们也莫鲁莽行事。您可记得,当初我们为送礼而争执不下时,大小姐是如何处理的?”
张磊默然了一下。
当初在是否送礼的事情上,他与小张掌柜也是各执一词,以至于势同水火,最后还是到了张玥那里处断,张玥并没有否定他们任何一方,而是在送与不送之间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孟学礼送一份既不会违背他良心道义,又能提高孟学礼对张家好感的礼单!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磊忽然想道:“古人云:交易之道,刚者易折,莫若用柔,方可纵横天下。若如上次那般,我便是咬死了不给孟大人送礼,效果也远不如长姊那样,给孟大人送上一份别出心裁的大礼。同样的道理,我这时贸贸然闯上运司衙门,不但事后会牵连长姊、唐瑞他们,孟大人那边难道不会因为我的唐突而思疑么?”
小张掌柜见张磊松动,随即又劝:“大少爷,或许我们应该想想,看看如何做才能符合良心道义,又能不惹火上身祸及张家。”
张磊点了点头,看着小张掌柜道:“南坡,你说得在理。”
“大少爷,我们做商人的,与做官员的不一样,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下的泥,天上的云好看归好看,总是虚无缥缈,这地上的泥才是我们的落脚实处啊。若是光凭一腔道义办事,总归容易闯祸。有时商人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都是为了能更好的应付方方面面的事情而长出来的表象。”见张磊听得认真,小张掌柜不由喟叹道,“大少爷,世人都说无商不奸,却不知很多时候是不得已。做商人不易,做奸商也难,而要做好商人又比做奸商更难。”
小福庭在旁边听了,笑道:“因为好商人要比奸商更奸吗?”
闻言小张掌柜愕然,张磊莞尔,随即众人齐声大笑。
“其实小福庭说的也没错。”小张掌柜说:“大少爷,如果你想做一个有道义的好商人,那你就要比奸商更有手段,这样你才能迫使他们按你的心意去做事,才能用你的正道,去改他们的邪道!”
张磊连喝了几口酽茶,拍着书案说:“你说的对。我刚才的言语是鲁莽了。”
确如小张掌柜说的,他如今是张家大少爷,这事若由他出面捅破,无疑将整个张家推入盐行的对立面。这种做法很是不智。或许真该如张玥那般,想一个两全之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递给孟大人,又能将他自己、将张家隐去。
可如何将他自己、将张家隐去呢?
张磊抬眼四看,只有小张掌柜跟小福庭俩,可这事不论派他们其中哪个去,都太过“张家”,太过惹眼了。放眼晋南,他认得又能信任的或许还有一个王德明,但这事就这么透给王德明也不合适,再说王德明也见不到孟学礼——除非去敲鼓告大状,但那样动静太大,再说以王德明的谨小慎微,多半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且事情这么闹的话,消息源于自己也就难以遮掩。
张磊低下眼,心中暗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身边可用之人实在太少了,真到要做什么事情时,伸手就找不到人。空有主张,无人可用也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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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掌柜来乌象院时,素萍也来北园了,她是来回话的,告诉昨晚她丈夫与大少爷见面的经过,以及张磊在唐瑞面前的反应。
张玥听完后,素萍问道:“姑娘,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张玥道:“以他的性子,这事不知道就算,既知道了,多半是要捅给运使老爷的。”
素萍道:“大少爷要这么做,那以后他在张家就没法立足了。”
“他要真的准备自己上门去捅破,那就算是我看错他了。”张玥道:“不过以他在曲沃的表现看来,应该不至于。你们这位大少爷,有时候是冲动了一点,但冲动过后冷静下来,还是能听得进话、想明白事的。”
素萍道:“可大少爷就算有心,毕竟手底下没人,我们要不要帮着安排个合适的人,替他传话?”
张玥沉吟片刻,说道:“且等等,若他真个无法,等他求上门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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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正思索着如何是好,就听小福庭说,门房那来报,说门外有一人来访,自称是大少爷的朋友。
张磊听了心道:“我来晋南不久,哪来的朋友?难道是王德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