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间处处是闲愁

  玉扇侯的头上突然没了声音之后,他才发现影婆婆和她拐杖早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庭院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府大乱在中洲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是一夜之间,在中洲能排上第二把交椅的势力,府毁人亡,任谁都要唏嘘长叹一番,说书的、唱板的,将江家的兴衰编出了无数个故事,对于江府的衰败,他们每一个故事的所讲的结局都不一样,因此人们对于这件事背后的真实原因更加不解了,百般不得其解的人们,很快关注上了另一件事,儒家的入道试推迟了,儒家的给出的说法是四家合法,将要重新选出新的四家之首,待皇儒重新降世之后,再开道试,有皇儒坐阵的儒家道试,必将开启一片新的盛景。
  春秋楼上,玉扇侯一人闲坐,他身后的影子传出一个声音:“你到是挺悠闲的,道试延期,再加上跟儒家作对,这次道试的机会怕是有些渺茫了。”
  玉扇侯道:“到时,可以借用术家的幻术易容,换个身份前去应试就是了,这么多人参加道试,我想申穷一眼也注意不到我。我倒时极其忧心另一件事,我恐怖也没法通过儒家的道试。”
  影殊的在影子中说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玉扇侯举着杯,遥对苍天:“因为之前两家的经历暗示了我一件事,我极有可能是一个根本没有道缘的人,四大家哪一家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入道求仙,换玉瘦一丝生机的路子,怕是走不通了。”
  影殊道:“现在来看,你还有五成的机会,试完比较好,不然除开四大家,再要入道,怕是千难万险了。”
  玉扇侯放下杯子:“你要是早说你是影婆婆的孙女,我们也不至于有什么误会。”
  影殊道:“我要是说了你会信吗?怕是不能吧,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与其多废唇舌,倒不如请婆婆出来,一锤定音。”
  玉扇侯摸着自己头,叹道:“好一个一锤定音,我的头现在都还在疼,想不到当年的小黄毛丫头,也学会了算计人。”
  影殊道:“不敢当,我也没想到当年的玩泥巴的小屁孩,会变成玉扇侯。”
  玉扇侯对着影子拱了拱手:“彼此彼此。”
  影殊回应道:“承认承认。”
  一人一影正是“谈笑正欢”时,远处方青芷的步步艰难地走了过来,她的腿上,黑白童子一左右,抱得很紧实。
  方青芷好不容易在玉扇侯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本来以为黑白童子会放手,谁知他们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方青芷的脚上,方青芷的脸都气红了,如同抹得匀称的胭脂彩云一般。
  玉扇侯开口问道:“方姑娘这是怎么了?”
  方青芷答道:“还不是这两个熊孩子闹的,你们走的时候,他两就找不见人了,我本以为他们跟你们走的,结果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他们也不见回来,我还以为他们嫌外面的无聊,自己跑回术家了,结果我刚刚一转身的功夫,他们就抱上我的腿了。”
  黑白童子面色有些忧郁,不像平常那般活跃了,闷闷的也不说话,要是换作平时,这会早已经唱翻了天。
  玉扇侯蹲了下来,差不多与黑白童子齐平的位置:“我给你们唱三句的机会,告诉我你们遇上什么事了?”
  他最多也只能听三句,黑白童子的唱功,他心里有底的,自然知道这要是给他们放开了机会去唱,怕是自己一天就要废了。
  原来以为黑白童子有了开唱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谁知他那依旧紧紧咬着双唇不肯松口。
  看着他们不开心的样子,玉扇侯突然想抱抱他们,安慰一下,谁知他双手刚刚抱上黑童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着实沉的可以,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体重,他不由加大力道了,使劲的把他们往上提,可谁知他眼前突然一花,黑童子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他扑了空,但是手上的力气还是把他往前带了带,这一带就直接让他扑到了方青芷的纤纤玉腿上,咬得方青芷就像被狗咬了一样,跳着跑回了房。
  玉扇侯讪笑着站起身来,谁知身后一个充满了厌恶气息的声音响了起来:“色胚下流!”
  他刚想解释,谁知影殊早已经远遁了,好像多在他的影子待上一息半刻就会身上长虫子一样。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暗自叹道:真乃人间处处是闲愁啊……
  四家合会还是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儒家这次为四家合会做足了准备,不仅揽下了承办整个合会的任务,甚至主动负责起了邀请武林群雄。
  为了以示尊重,儒家没有用千里传书,他们放出的请帖都是用马驿骑着马挨个送达,在现在的年月,虽然大多数都喜欢用千里传书,见书不见人的方法来传递信件,但相较以前的车马上的书信,总是显得有些轻浮,如果能收到对方用马驿送来的书信,那这信意义就非同小可了,这信上的内容,不仅仅内容十分重要,而且上来还粘着对方给自己的无上尊重。
  能得到天下四大家儒家的尊重,不论哪个门派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耀门楣的事情,自然人人都不想错过这场盛会了。
  儒家发信期中,中洲的马道上从来就没有清静过,天天驿马飞驰,如洪水狂涛,永不止歇。
  儒家到底发出去多少张请帖,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儒家在发英雄帖期间,整个中洲的马匹价格,直接往上翻了一番。
  每天儒家的马厩里跑死的马,都要堆成一座小山。
  闲诗之人,曾经提笔写道:玉都龙庭马几何,不过中洲一小厩。大意是指大贤国玉都中的上千匹好马,都比不过儒家这小小的马厩。
  不过儒家担心这诗会引起玉都不满,这诗刚经过几人之口,还没传出门,就已经被儒家连人带诗处理得干干净净上。
  四家合会的选在了中洲一处座名山上,此山得名云屏山,整座山像是一排画屏一样摆开,山上五步一景,百步一季,每一扇画屏上风景各有不同,但处处景致都是极其的迷人。
  四家合会因为儒家推崇的原因,很快就成为了武林的一场盛会,大多数人心中都十分清楚,道家在被术家的黄龙老人重创之后,已经也没有能力保住四家之首的位置,释家从来未曾表露出对四家之首的宝座有过什么房间的追求,剩下一个法家,几乎算是绝迹江湖了,自守不出的法家就算想出来争上一争,也应该得不到什么人的支持,毕竟藏身江湖太久,现在年青一辈几乎忘了四大家还有一个法家的存在,这样的尴尬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得到四家之首的位置。
  所以这次四家合会,四家之首的位置,几乎已经就是儒家的了,儒家把这次合会办得更不像是一个会,而是像一个加冕仪式,一个向天下人宣示儒家新的江湖地位的机会罢了。
  而天下江湖人士,也愿意不远千里去给儒家捧这个场,既然他们根本无力左右四家之首的人选,那就只能略表贺意,毕竟将来皇儒下界之后,江湖百年之间,都还得皇儒一人说了算,今日积攒些许香火情,将来总是用得着的。
  五湖四海的名宗大派,纷纷派出门中精英赶赴云屏山,为了回报儒家示出的敬意,他们也默契地放弃了御器而行,毕竟人家给脸,他们也不能当作看不见,必然给了几分薄面,就要还以几分薄面,这场汇集了天下人的远行人,将这次远处更看成是一种朝圣,修行之人,终其一生,遇能上一次皇儒下界也是一种福份,虽然这次还只是授以儒家四家之首的冠席,并不能一睹皇儒真正的神彩,但对他们来说现在正是交好儒家的绝佳时机,到场与会,就是对儒家的认同,儒家向来十分地重礼,这次四家合会只要出场了,那就给儒家的一份大礼,象征着儒家得四家之首,乃是天下归心。这种不用出钱,不用出力的大礼,大多数宗门都十分乐意送出手。
  在云屏山西北边一个山口上,两波宗派的人偶遇在了一起,行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身着苗衣,形体娇媚的女人,虽是没见得面容,但是光看着背影,便能体会出一种绮丽美妙的韵味来,那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头上带着一顶苗族特有银饰圆帽,走起路来,时时发出银饰轻轻撞在一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好听。
  两个宗门,一个是来自东郡的龙剑山庄,另一个是来自丝阳县的五魁宗。
  他们都是来参加观礼四家合会的,一般来说碰在一起都要彼此寒暄一番,可是龙剑山庄的庄主龙三平,以及五魁宗宗主舒天照,都看着一地方,都不肯将眼睛移开半步,他们眼光燃烧的地步,正集中那苗族女子的身后,那团如同太极阴阳般,正在时时扭转的浑圆。
  龙三平、舒天照,一生在各处宗门所在地,也算是识女无数了,但是这个苗族女人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一团点燃他们心中所有沉积的欲望的火种一样,只需看一眼,就在他们心里就感觉野火烧了山,仍谁也扑不灭的山火,烧得他们十分地难受。
  对于女人,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渴望过。
  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