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泅海十三朝天鲸

  曾经庄严气派的江府,短短几个时辰里已经如此破败不堪,倒塌的门楼,被撞的墙壁,曾经光亮的琉璃瓦上虽然颜色依旧,但却大多都残破不堪,让人不胜唏嘘。
  然而广场上的人,相对之下,却尴尬无比。
  热闹散场,林闻风死,沈伶俐亡,江应雄被江中洲从江府除名,从此沦为了一个凡夫俗子,消失在滚滚工尘。
  江府里剩下的三个人却都不姓江,玉扇侯,黑影,以及申穷。
  申穷望着他两,远远地遥拜一礼,依旧是那个穷醒儒官的模样,跟那个身着黑甲的黑甲士申将军判若两人。
  申穷站在远处说道:“二位今日的棋局,可是赢了个满胜,可喜可贺。”
  黑影脸上黑气一浓:“林闻风之死,便是我这局棋败局的开始,你不要没话找话说。”
  申穷也不是恼:“那就祝山水有相逢,二位有缘再会了。”
  说完申穷大袖一卷,腾空而去。
  黑影依旧还有带着一丝怒气:“这申穷着实讨人厌烦!”
  玉扇侯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可以入棋。”
  黑影有些惊讶:“像这种死儒酸一个,你也能使得动他?”
  玉扇侯脸上一笑:“你莫忘了,这个人是从一个边关大将,便成了如今这番光景的,一个人如此能够忍尽屈辱,也要将自己变一个自己本来就很讨厌,那他就有了入棋的资格。”
  黑影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对了,你把朝夕国古玉印送给那个江中洲,不怕他以后据国自大,你难以控制,再怎么说,那之前也是玉府的封土,你真不怕要不回来?”
  玉扇侯遥望远空:“但是由他江中洲大闹朝夕国,又有何妨,毕竟他也是只是黄泉远行客,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黑影惊道:“你是说江中洲并不是复生……而是……”
  玉扇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四周还有很多没有散去的看客,以免走漏了消息。
  玉扇侯道:“所以我很放心他去朝夕国,他一定会帮江有路扫出所有有障碍。玉庭七十二星宿也已经通知到了?“
  黑影回道:“早已经让影奴下去办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会早江中洲一步到达朝夕国。”
  玉扇侯很是满意:“那就好,这样朝夕国总算是落袋为安了。”
  黑影道:“儒家肯定也会把江中洲出世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玉都,到是玉都想动手都来不及了,天德皇帝舍得割肉夺回朝夕国吗?”
  玉扇侯道:“他若还有些理智就不会。现在终于闲了,你也该说说你和黑影的关系了吧?不然,总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怕是从今以后我们都睡不好了。”
  黑影用手握着黑黑的脸,转过身子去:“互相猜忌,就说互相猜忌,瞎说什么睡不睡的,哼!”
  黑影逃也似的奔远了。
  玉扇侯用手扶着头:“唉,真是无心之祸啊!”
  他拿出怀中的须臾枝,对着须臾枝不停地告罪:罪过!罪过!真是无心之过!
  黑幕降临整个大地,黑暗吞噬了一切声音。
  一片原始林中间,躺着一片光洁如镜的湖泊,湖泊之上,一团白色的云团渐渐凝成一个人形,湖风轻轻吹过,云团多余的部分纷纷被吹散,露出一个人来,长髯粗面,身上背着一把盘龙神器,略有风吹过也能从那刀上听得几声龙吟来。
  正是背着龙蟒金背大劫刀的祁天。
  白云散尽,祁天的身体也慢慢降降到湖面,只是在离湖还有半丈高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时远处丛林中,传出一阵有如猛兽狂奔的声音。
  未几,声音停了下来,一个健壮的青年从林中飞出,在湖上轻点几下,到了祁天身,一支手将祁天往上托了托,口中念道:“祁老大啊,祁老大,你可真不让我们省心,鲸龙王明明就有嘱托让我们小心行事,你到是好,一出场就来了一招鲸落,巴不得闹到天下人都知道一样,要不是用云罐强行把你拉回来,现在怕是已经成了世人瞩目的焦点了。”
  这时,一个冰山玉人慢慢从湖里走了出来,冰肌玉骨,长发垂镜,混身虽然都散发出一股寒气,眉眼里却装满了热情。
  这是一个能将温寒共育一体的奇女子。
  她说起话也是轻轻咬得温柔,让人感觉这种女子一生都不会的生气失态的时候。
  “谭猫儿,莫要动他。”
  年青人反驳道:“越凝姐,我叫谭墨虎,哪里有什么猫儿。”
  女子走到了祁天身边,一边仔细着他的身体状况,一边说道:“黑猫也是猫啊,都一样。”
  轻软的声音,让谭猫儿再也没有反驳的语气,只能盯着祁天生气。
  “祁老大,也太冒失了。”
  女子姓冰,名越凝,清越有凝之意,天生寒体,生人难近,谭墨虎要不是早就修了一些火属功法,在冰越凝身边半柱香的时候都站不住,就会被这寒气逼得远遁了。
  冰越凝道:“祁老大不过是性情耿直了一些,并不碍事。”
  从林之中,突然飞起无数的萤火虫,一声轻脆的刀铃声在林中徘徊。
  绿幽幽的荧火虫,像是在帮人引路一样。
  荧火虫出现的一瞬间,谭墨虎的神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口出颤声:“她……她来了……!”
  一想到她,谭墨虎就想起了那把名叫绿竹的小月弯刀,上一次让他觉得他快没几天要活的兵器,就是那把绿竹。
  谭墨虎的喉结在不停地滚动着。
  冰越凝打趣道:“下面这么大个湖,还能把你渴着不成?”
  谭墨虎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此绿色的荧火虫,嘴里的话全都碎成渣了:“越凝……姐……我要不……要进湖里躲一下,她来……了我就死定了!”
  冰越凝如同撒了冰粉的脸,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你放心,她又不是只杀你一个男人,她只是要杀光全天下的男人而已哦。”
  冰越凝的声音往往能带给人一种内心宁静的感觉,不管她说什么内容都能让人平静下来。
  在谭墨虎身上体现得最是明显,他腿不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安静自由地站在冰越凝的身边。
  绿色的萤火虫在湖边越聚越多,湖风轻轻摇动一片片绿光,煞是好看。
  一阵急促的刀铃声响起,一年身形娇小的少女,自一片绿色的萤光中,跃了出来。
  跃至半空,一把腰刀,寒光出鞘。
  她身形一闪,那把名叫绿竹的刀已经落在了祁天的脖子上。
  她声音有些绵,却不失干净利落,如同她的刀一样。
  “男人都该死,麻烦的男人最该死!”
  她刚一开口,谭墨虎的老毛病就犯了,立马倒着一边,拉着冰越凝的裙角,生怕让那少女看见了。
  冰越凝面色和煦:“绿萤妹妹,你这会一刀杀了他,他是半点都不能尝到死亡的痛苦,还不如等他醒了,你再慢慢折磨他。”
  谭墨虎开始有点后悔加入泅海十三朝天鲸这个组织了,天天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绿萤沉吟了半刻,说道:“有道理!”
  那把绿竹也慢慢滑进了刀鞘。
  刀刃磨过刀鞘就像是在谭墨虎的耳机里割了一块肉的,直到刀身彻底藏进刀鞘里,谭墨虎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后背早就已经被汗打湿了。
  冰越凝道:“谭猫儿,莫要害羞,自家姑娘你也怕生不成。”
  谭墨虎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因为他知道绿竹一旦入鞘,暂时就不会轻易出鞘,这个时候,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是暂时安全的。
  少女绿荧看了他一眼,谭墨虎求救一样向冰越凝喊道:“越凝姐,祁老大怎么样啊,有没有伤到?”
  他现在只能祈求绿荧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只要绿萤不看他,他就感觉自己肯定能够长命百岁。
  冰越凝慢慢说道:“伤倒是不重,只是强行被云罐拉回来,会多睡些时日,就不知何是才能醒了。”
  谭墨虎道:“越凝姐,泅海十三朝天鲸,虽然我只见过你们三个,不过听说其它人个个身藏不露,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野修高手,为什么鲸龙王会让祁老大来做我们老大啊,他这行事风格,也是太鲁直了一些。”
  冰越凝掩嘴一笑:“你要说憨笨就憨笨,没事掉什么书袋,难不成黑猫也是个读书人不成。”
  谭墨虎不好意思摸了摸头。
  绿萤的手已经摸上了绿竹的刀柄了:“憨笨的男人,也该死!”
  冰越凝急忙牵过绿萤的手,冰越凝虽然身上寒气袭身,一手细手却是温暖异常,反而绿萤的手是冰冰凉凉。
  一股暖意从绿萤的手上传来,握着的刀柄也松了。
  冰越凝一双眼眸,弯成两轮弯月:“你们要是知道祁天以前的样子,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谭墨虎的兴趣一下就上来了,催促道:“越凝姐说来听听,我们十三人的来历向来都是保密的,难得今天能听到祁老大的过往。”
  绿萤整个人都冰越凝暖化了,此时早已经卸下了女杀手的气势。
  冰越凝道:“其实比之以前,我倒是觉得现在的祁老大挺好的,虽然笨了点,但却从来不曾轻易伤害无辜。”
  谭墨虎问道:“难道祁老大以前是一个杀人狂魔,在江湖的恩怨宿敌太多,才不得不加入泅海十三朝天鲸的。”
  冰越凝笑着摇了摇头:“祁天以前是一个用拳的高手,他也并不是一个杀人魔头。”
  绿萤眉头轻轻皱在了一起,带着疑问看着冰越凝。
  冰越凝继续说道:“在你们还小的时候,江湖上有一个拳宗叫问天柳,问天柳有一个名震江湖的年青人,人们都称他为艳福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