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春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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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它的热闹与仪式感。
时舒还没有睁眼，外面就已经热闹起来，隔壁的人家好像是在贴春联。
那家的男主人在嚷嚷着蘸水太稠，沾不上。女主人则嚷着拿回去在加点热水，时舒没有亲眼看到，却能感受到那女主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拿着蘸水离开的样子。
“该起来了呢。”时舒揉揉惺忪的睡眼，平时晚起多了，这个时候还有点不适应。
“外面这些愚蠢的人类，干什么吵吵嚷嚷的，不让妖怪睡个好觉。”秋奂不满的伸个懒腰，显然还不想起来。
“那你塞上耳朵继续睡吧。”反正馒头也不能在叔叔阿姨面前帮上忙，还不如让他呆在房间，免得又溜不见，今天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不在一块的日子，时舒不想有任何意外。
“啊，是时舒呐，刚好你起来了，去帮你林宇叔叔贴春联去吧。”潇云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米糊糊，这边都是用这个贴的春联，很牢固，一年都不会掉。
“好，我拿过去找叔叔。”时舒接过米糊糊，目光则追寻着林宇叔叔的身影。
林宇正在院子里研究春联，刚分好大门的上下联，就看到时舒把碗端了过来，不禁笑眯眯的上前去接，今年这个新年和往常差不多却又很不一样。
大概，差不多的是这一天说要做的事情，不同的是做这些事情的人。
时舒略微生疏的扶着梯子，让林宇叔叔在上面张贴，待上面的对齐后，时舒在下面也一点点的对着缝把它贴好。
就这样，时舒一边在下面看看是否对齐，一会儿扶着梯子，一会儿递上浆糊，忙来忙去的，整个人却很是高兴。
将前后上下的所有门上都贴好福字和对联，厨房煮的肉已经散发出阵阵香味。
这个时候刚好吃早饭，但并不妨碍潇云阿姨给时舒夹上一根大鸡腿。
那是阿姨的拿手好菜，吃起来一股酱香味，在后来的馒头幽怨的眼神中，她独自享受这份特殊的待遇，那是连林宇叔叔没有的待遇。
“阿姨我还要做些什么吗？”对于春节，时舒一直都没有什么认知，唯一所熟悉的流程就是刚刚完成的贴春联，打算来这里洗菜，在今天的菜单里却并没有青菜这一项。
“这个嘛。”潇云认真的思索起来，以往他们两个人再怎么热闹都不会像今天这样，而且事情好像没有特别需要帮忙的，她环顾一周，终于看见一盆水里浸着的干香菇，她不禁眼前一亮。
“那小舒你就帮我把香菇的根剪掉吧，要小心别伤到手啊。”潇云将那盆香菇捞出来放进盆里，还快速拿来剪刀，完全就是把时舒当做一个小孩照顾，虽然时舒确实是个孩子。
“嗯，知道了，交给我吧。”
“哈哈，那就拜托了。”
偶尔时舒也有很孩子气的时候。
她认真的在那里一颗一颗的收拾着，而秋奂就在她旁边捣乱。
香菇难道是一种很香的蘑菇吗？他偷偷的用爪子勾下来一个香菇梗，然后凑在鼻子下面闻。
“也不是很香，难道是吃起来？”秋奂自言自语的盯着爪子上的东西，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咬上一口。
“汪…噗”
好苦又腥的东西，人类这些奇怪的家伙，就喜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哈哈哈…
时舒忍不住笑起来，肩膀也一抽一抽的，看得出来是真的被逗到。
“你这孩子，小心别割到。”潇云看见时舒拿着剪刀一晃一晃的，心也跟着一悬。
“好。”
时舒见潇云阿姨很严肃的看着自己，立刻就换了一副模样。
“你这辛灾乐祸的家伙，也不知道小心点。”秋奂依旧偷偷的吐着渣渣，嘀咕的却不是很讨厌的话。
时舒帮着阿姨打下手，收拾碗筷，摆放椅子，林宇则去搬出年前就准备好的大礼花和盘起来的鞭炮。
厨房里所有的用具都被潇云拿出来炖煮，炒的相对来说就少一点，饺子和汤圆都是速冻的，阿姨并不擅长做那些，所以暂时煎一下饺子就差不多了。
时舒上好热水，手头的事情就已经做完，她被潇云叫到一边等着，接下来的事，她就完全不懂了。
“你站着等会儿，这里马上就好。”
锅里的饺子却熟的有点慢，而这时邻居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要不你们俩个先去，我马上就来。”潇云阿姨望了望窗外，那边烟花的声音已经停止，她有些着急。
“那我们先过去了，时舒你把那些拿上。”
时舒懵懂的拿着东西跟着林宇，秋奂本想跟着去，却被林宇拦住，万一狗被鞭炮吓到，那可不是好玩的，伤到就更不值得，所以秋奂被留在了家里。
林宇和时舒一前一后的沿着一条陌生的路行走，路上没有什么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准备或者享受团年饭吧。
让时舒没想到的是，她被带到了一个祠堂，接下来的事情，等潇云阿姨追上来之后，时舒就完全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
潇云阿姨和林宇叔叔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的鞭炮和礼花在这块地方被同时点燃，噼里啪啦的，昭示着对先人的敬意和对未来的祷告。
后面很快又有人来继续进行这项仪式，这个听说，是这个小镇里的传承。
回到家，照例需要给土地公公也来一次仪式，这是小镇上的人，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随即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就开始从各家各户传出，这桌象征团圆喜庆的团年饭就开始了。
一盘盘平时不常见的菜肴被端上桌，木耳炖鸡和墨鱼蹄膀是本桌的重点菜品，两个炉子被灌上酒精燃烧起来。
很快，三个人就端好所有的菜品，这个时候，潇云的鱼却还没有熟，她也是回家才想起来它还没有做，这顿饭怎么样都不能少得了这个菜啊。
鱼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菜肴，而且这一顿绝不可能吃完，这也象征着年年有余。
“小舒，你们两个先吃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乘着时舒将饮料热好的空挡，潇云已经把鱼煎好端上来，又赶忙去煮汤圆，而刚刚煎鱼的锅还得先洗一洗。
“还是等阿姨一起来吃吧。”时舒实在做不到先吃，尽管馒头已经迫不及待，但是它也没有先吃的打算。
“我们小舒馒头还是挺懂事的，知道等阿姨一起。”林宇欣慰的笑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那上面的胡子一大早就被潇云喊起来剃好，这个时候手感还不错。
潇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那一碗汤圆端了上来，还冒着丝丝热气。
“好了好了，叫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这下快冷了。”潇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和孩子过的第一个春节，她想表现的更好一些，结果还是这样。
“还不是小舒想等你一起吃。”林宇笑眯眯的打趣道。
“那是，我们小舒肯定懂事。”潇云也笑着打趣。
时舒有点不好意思，但味道一下子就上来了。
席间，林宇牵头举起手中的饮料，开始说吉祥话，时舒则有些笨拙的回应，而旁边的秋奂在那里专心的吃着鸡腿，那是他早上就看上的东西。
饭桌上的时光总是格外的快，推杯换盏之间，这顿饭就结束了。
刚刚帮着把饭菜收好，时舒就被他们神秘兮兮的拉到一旁，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为什么要烧那么多热水。
听叔叔阿姨说，小镇的习俗，吃完团年饭，就该换上新衣服出去玩了。
“当然，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收好待会儿出去花掉。”
新衣服的上面放着两个崭新的红包，这是很多年来，时舒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她有些许狼狈，就连谢谢也不记得有没有说，就抱着衣服上了楼，热水也是阿姨后面送上来的。
时舒好好的洗了一个澡，她觉得自己闻起来都是香的，穿上新衣服的她站在衣柜旁边照镜子，觉得自己好看不少。
也不知道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替她买的衣服，很舒服，而且很合适，这好像也是她新年第一次能穿上新衣服。
新年到，穿新衣……
存在于书本与口中的景象，也可以满足于现实。
外面的欢声笑语逐渐多了起来，附近的孩童和青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出门玩耍，时舒拉长袖子捂住了脸。
上午的事情一件件的在脑海中变得模糊起来，原来一个人真正感慨起来连回忆都不清晰。
时舒带着欢笑，穿着新衣，和同意被换上新衣服的秋奂一同出门，她身上挎着潇云阿姨做的包，包里的是他们给时舒的压岁钱。
时舒并不清楚有多少，而她也只想把这些存放起来，直到有一天，她收到的能够让她不再珍贵到舍不得的地步，或许，这些钱就能够发挥它的作用。
今天是神奇的一天，家里的欢声笑语，就连祠堂里别人看不见的老爷爷都笑的那么慈祥。
那笑容仿佛在说。
时舒啊，你会和你的家人，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