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医院许倩

  第二天，张德贵和胖子一大早就起了床，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面上刚要见化的积雪又覆盖上了一层新的。
  匆匆吃了口早饭，张德贵便开着三轮车带着胖子和张宇赶奔市里，市里最好的医院是市附属第一医院，刚好胖子有个表姐在那个医院的急诊科做护士，正所谓有熟人好办事，所以张德贵和胖子准备先去那看看。
  这一路车都开的不是特别快，因为刚下过的雪，马路上非常泥泞，在加上之前的积雪已经结了冰，如果开的太快，很容易轮胎打滑发生危险。
  张德贵的这个三轮车跟之前王大胆开的不同，后面是没有棚子的，所以人坐在上面会比较遭罪。临出门前，胖子特意拿了一个破旧不用的厚棉被，盖在身上用来挡风御寒。
  “宇哥，你还认识我不？”胖子坐车上虽然冷但是嘴也没闲着，一直尝试着跟张宇沟通。
  “我…我…”张宇还是一副呆傻的模样，只会重复别人说过的话。
  “宇哥，你是不是又看见黄皮子来了？”
  “要是是的话你就点点头。”
  “宇哥，你还记得王小月吗？”
  “宇哥，你作业写了吗。”…………………
  胖子不厌其烦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着，就希望哪句话能刺激到张宇，让他突然恢复神智，可是得到的回应，永远是傻傻的重复最后那几个字。
  “宇哥，你想你妈吗？”胖子胡乱的问着问着，突然就问出这么个问题。
  这时只见张宇突然身体一震，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下神采，然后嘴里念叨着“妈…妈……”两股热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叔爸，停车，叔爸，我宇哥有反应了。”胖子见状狂喜的喊道，张德贵闻言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
  “啥反应，你宇哥咋的了？”
  “刚才，我问我宇哥，想不想他妈，宇哥突然就哭了，好像变正常了一下。”胖子赶紧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张德贵看着表情仍然呆滞，眼睛却有些微红的张宇，心里突然就一酸，多少年了，他们爷俩都心照不宣的从不提起张宇他妈的事儿，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担心对方会伤心。
  可如今，张宇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变成了傻子，居然就因为胖子提到了他妈，就能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张宇的心里，母亲的死一直是个疙瘩，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母亲这个词，能稍微唤醒他一点。
  “小宇，你能听得见吗？我是你爸啊”张德贵轻声对张宇说道：“小宇，你妈叫李红莲，长得非常漂亮，人又特别的勤快能干，那时候人人都羡慕你爸我，你的名字就是你妈给你起的……”
  张德贵也尝试着用张宇母亲的事儿来唤醒张宇，可是，只看见张宇的眼泪在不停的流，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张德贵心想，看来，得下点猛料了。
  “小宇，还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妈也是一个……”张德贵话到了嘴边没说出口，似乎有些犹豫。
  可是还没等张德贵说出来，张宇突然一声大喊“啊！！！！”
  就在张德贵和胖子一愣神的时候，张宇双手就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一边大喊一边狠狠揪着，看起来非常的痛苦。
  张德贵和胖子被张宇突然的情绪失控吓得慌了神，赶紧伸手去拉张宇的手，两个人一左一右终于把张宇抓着头发的手拽了下来，张宇也不喊了，坐在那里又恢复了呆傻的模样，看着天上，嘿嘿傻笑着。
  “叔爸，我看，还是别刺激宇哥了，万一没刺激好在给刺激严重了就麻烦了。”
  “嗯，咱赶紧走，你也别和你宇哥乱说话了，等到了医院看看医生咋说。”
  于是三人又继续赶路，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终于进了市里赶到了医院。
  胖子先是跑到急诊科去找了表姐，然后表姐带着几个人挂了个脑科专家号，专家是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头，先是简单问了问张宇的情况，病史以及发病时间。
  然后就让两人带着张宇去拍个片，只有等结果出来，才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片子结果终于出来了，几个人又进诊室找到老专家。
  专家拿着片子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说道：“目前从片子上来看，患者的头部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创伤或是肿瘤什么的，至于你们说的发烧烧坏了，也不可能，因为你们也说了，患者当天犯病的时候并没有发烧，而是前几天烧过一次，如果真跟发烧有关系，那么按理来说前几天发烧的时候就应该犯病了，这种病是不存在潜伏期的。”
  “那我儿子到底是啥病啊，啥都正常咋能好好的人突然就变成了傻子啊？”张德贵焦急的问道。
  “这个嘛，目前我这边还没有办法进一步的确诊，我建议你们去一趟省城，那里的医院有更精密的仪器，也许能诊断出病因。”老专家扶了扶眼镜又嘱咐了一句：“还有，千万别在用任何办法刺激患者，那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又不是植物人，没有唤醒不唤醒这么个说法。”
  张德贵和胖子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垂头丧气，难道真是啥癔病？可那刘大仙说话云里雾里的始终让人放心不下，去省城光坐车就得一整天，车销路费外加上吃喝住，得花不少钱。
  可是张德贵心里还是不甘心，儿子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在乎钱干什么，这些年省吃俭用的也攒了一些钱，应该足够了。
  医院门口，是胖子表姐亲自送张德贵三人出来的。
  “大叔，我有个想法，说了你别不爱听啊。”胖子表姐对张德贵说道。
  “你帮着忙活了半天了，本来就怪不好意思的，有啥爱听不爱听的，丫头你就说吧，咱都是自家人”
  “我叫许倩，在这个医院上班也有几年了，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人，一般就是症状很明显，但是无论咋检查都显示正常，查不出任何毛病。我们其实内部有一种说法，这种病人十有八九都是患了癔病了，也就是招啥不干净的东西了。您别看我是个护士，我也不是迷信，但是有时候不信真不行啊，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太多啦，所以您最好带着小宇去看看仙儿啥的，没准管用呢。”许倩诚恳的说道。
  “小倩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瞒你说，来医院之前我们也找了大仙儿了，可是大仙说什么管不了，还说小宇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能恢复，还说这是好事儿，可是我不放心啊，今天就想来医院看看，刚才那个专家说让我们去省城，我想着明天就出发，去看看省城的医院有没有啥办法再说吧。”
  许倩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柳叶般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大叔，大仙说小宇能自己恢复？还说是好事了？”许倩突然问道。
  张德贵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难不成，难不成小宇是要出马？”
  “啊？出马？”张德贵和胖子闻言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是啊，大叔，我其实对出马仙一直挺感兴趣的，没事就爱打听打听或者翻翻资料啥的，如果你们看的那个出马仙真是这么说的，那小宇这症状十有八九就是要出马的前兆，据说出马仙出马之前都会被折腾，最常见的就是得个大病，当然最后一般都是虚惊一场，原因就是这个弟马本人不同意出马，仙家才会想办法折腾他，到时候再救他一下让他同意，这叫恩威并施，同意了之后自然就会恢复了。”
  张德贵听到这番话，似乎勾起了憋在心里已经很多年的情绪，愤怒，不甘，害怕，担忧。整个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难道，这真是天意吗？它们就不能放过我们这一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