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斗转星移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得幽冥人身体看起来更加透明了。
“这确实就是我们所需要的那个装置。”
昌黎喃喃地说，他用幽灵般的手抚摸着嵌在翡翠底座上的八边菱形。
“现在我们不必害怕那些侵略军了，只要我们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摆脱他们……”
“你们不是说过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城市吗？”田熊说。
“此话不假，但是有了这台机器，我们可以把整座城市都带走。”
李中申正要向昌黎询问有关斗神的问题，但被街上传来的一阵骚动声打断了。
他侧身走到窗边，向街道望去。
他发现朴正德正举着一副望远镜对着自己，他的两个野蛮的副官以及大约二十多个神罗士兵正朝这里走来。
“我们被发现了，”李中申说。“我们打不过这么多人。”
昌黎皱起了眉头，“如果我们开启机器的斗转星移能力，你们两个普通人恐怕难以承受穿越时空所带来的压力，我们不能让你们受到危险。”
“赶快启动这台时空转移机吧，”李中申说，“别为我们操心。”
“你们为了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取回了时空转移器，我们不能让你们再次冒生命风险！”
“快使用机器！”李中申又喊道。
但昌黎还是犹豫不决。
李中申听到外面又有动静，便小心地朝窗外瞥了一眼。
“他们架好了梯子准备朝这里进攻了，昌黎，快使用这台机器。”
另一个女性幽冥对昌黎温柔地说：
“昌黎，使用这台机器吧，如果神使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的朋友不大可能在这里受到多大的伤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中申问道。
“我们有一个不是幽冥族朋友，”女人告诉他，“他有时会来拜访我们，给我们带来外面世界的消息。他是一个穿着黄金盔甲、拿着一柄青龙偃月刀的战士。”
“那他曾经说过我们会为斗神服务吗？”李中申打断话问道。
“是啊，他告诉我们，你们会受到斗神的庇佑，不会在九黎城丧命。”
“李大人！他们攻进来了。”田熊指着窗户叫道。
第一个神罗士兵已经爬到窗口，李中申抽出刀来，跳上前去，把刀砍向那名士兵。
那人尖叫着向后倒去，李中申抓住梯子，想把它扭倒。
但梯子被好几个人牢牢地夹在下面，怎么也扭不动。
另一个梯子又爬上来一名士兵，田熊朝他的脑袋开了一枪，但子弹打偏了，只擦到那个人头盔的边缘。
冲击力把他撞到一边，但那人紧紧抓住梯子不放手。
“快点开启机器，再不启动就来不及了。”
李中申绝望地喊道。
昌黎皱起眉头，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时空转移机的启动开关。
从他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金属部件相互撞击的声音，李中申感到有点头晕。已经快爬进窗户的攻击者丢掉了手中的剑，双手捂着头从梯子跌落下去。
接着，所有的东西都开始迅速地颤动起来，房子的墙壁变成了鲜红色。
外面楼下的街道上，神罗士兵们在尖叫，感觉并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彻底的恐惧。
李中申不明白这情景为什么使他们如此害怕，他现在可以看到，整个城市都变成了同样鲜红的颜色。
大地不停颤动着，似乎在随着某种机器发出的琴弦声音的旋律震动着。
然后，机器的轰鸣声和城市消失了，李中申和田熊从20米的高度慢慢地落向地面。
他听到一个微弱而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我们给你留下了这台机器的孪生兄弟，作为谢礼帮助你对抗敌人。
它具有将地球上的所有区域转移到一个不同的时空维度的能力……”
李中申和田熊降落在岩石地面上，发现没有九黎城的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的地面，看上去就像刚被犁过一样。
远处是神罗帝国的部队，朴正德也在其中，李中申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在恐怖中尖叫了。
机器怪兽终于来到了城市，开始攻击这些士兵。
到处都是神罗及其仆从遍体鳞伤、流血不止的尸体。
朴正德正举起一把蒸汽枪，加入了战斗。
在他的指挥下，神罗人想要消灭这个怪物。
子弹射到怪物的甲片上砰砰作响，它的金属尖刺在白色的雾气中愤怒地颤抖，它的金属牙齿咯咯作响，它的金属爪子撕裂那些士兵的盔甲。
“看来那怪兽会好好照顾他们，”李中申说。“趁现在去找找我们的马。”
大约三百米远的地方站着两匹不知所措的战马，李中申和田熊向马儿跑去。
他们很快就上马了，迅速离开了九黎城，远离了这头机械兽对朴正德等人的屠杀。
现在，两个冒险家小心翼翼地把幽冥人的奇特礼物包好并放在李中申的马鞍袋里，继续他们的冒险之旅。
马蹄子踩在粗糙的草皮上，他们很快就翻过了小山，最后来到了宽阔的山谷，他们在宽阔的河岸上扎营，商量着怎样过河才好。
根据地图，他们必须向南走几里路才能到达渡口。
李中申凝视着对岸，夕阳把水面染成了罂粟花的颜色，他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田熊好奇地抬起头来。
“你怎么啦？以为你逃离险境后会心情很好呢。”
“我担心的是未来，如果从朴正德那里听来的是真的，申城被强大的敌人围攻，那么我担心当我们回去时，只会发现一片废墟。”
田熊说：
“也有可能是因为朴正德故意撒谎想让你闷闷不乐。凭我的直觉感觉你的家乡还没有被征服。
从你告诉我的关于申城强大防御和英勇的一切，我相信他们仍然在坚持抵抗神罗帝国。”
“但是，”李中申的目光落到了黑暗的地面上。“如果占据了鲁山，那么可以一马平川地南下。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地理感觉很差。”田熊尴尬地说。
“这意味着所有通往申城的路，陆路和水路都被敌人封锁了。即使我们到达港口，找到一艘船，我们有什么机会能够沿着海岸线而不受攻击呢？
沿海的水域一定挤满了神罗帝国的战舰。”
“但是我们一定要沿着海岸线去申城吗？你以前去捕鲲的那条路怎么样？”
李中申皱起了眉头。
“我们飞越这么长的距离得有一艘重型飞艇才行。此外，很有可能神罗帝国也把整个空域都封锁了。”
田熊说：“神罗一向认为申城这座城邦没有什么值得警惕的空中力量，所以不会把有限的飞艇用来封锁领空。
至少在空中我们还有机会，而在海上，照你说的，只要一出海就会被击沉。”
李中申看了看地图，沉思着说道：
“因为神罗帝国的海军现在无处不在，你是对的，走空中路线我们才会有机会回到申城。”
田熊说：“是的，我们明早就先越过山峦到达另一边的白山城，然后混上一艘捕鲲的飞艇。”
他们沿着大同江向西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越过内陆和半岛之间的边界，终于来到了宁静的白山城镇。
谨慎的客栈老板怀疑他们是神罗帝国的走狗，起初告诉他们没有房间。
李中申指着在他脸上的刀疤说：
“我在平城战役中把神罗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即使在这个偏远小镇，客栈老板也听说过那场大战，所以马上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晚饭时候，他们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喝酒，和一个早先到达的香料商人交谈。
商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波斯男人，留着蓝黑色的头发和油光闪闪的胡子。
他穿着色彩鲜艳的西域套衫，披着由羊毛编织的防风斗篷，上面纹有紫色、红色和黄色的几何图案。
腰间挂着马士革弯刀，刀柄装饰华丽，雕刻着狮子头像。
这些商人既擅长作贸易买卖，也习惯打仗。
他叫萨利姆，长着鹰钩鼻，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他俯身越过桌子，慢条斯理地对李中申和田熊说话。
“你听说过神罗帝国的代理人向栖霞城的镇守使献殷勤，贿赂那个贪婪的总督，让他们在城内驻扎一大批武士吗？”
李中申摇了摇头。
“我没有什么新消息，但我相信这是真的。这是神罗善于运用贿赂的方法。只有当黄金不再能收买人心时，他们才会派出军队。”
萨利姆点点头。
“那么，你会不会觉得远在2000里之外的拉木图是安全的，不会受到来自东方狼群的攻击吗？”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永远地安全，幻想一个具有强大野心的帝国停止征服土地根本不可能，除非狠狠地反击。
你们必须看清楚形势，大陆的西方一定会是他们军队的下一个目标。”
“可是他们能有征服整个地球的力量吗？”萨利姆惊讶的问道。
“他们有这种能力，”李中申自信地说。
“他们有一种所谓武士道的疯狂，这种疯狂使他们野蛮、狡猾、富有创造力。在开战前，我见过神罗帝国遍布巨大、高耸的烟囱，终日吐着有毒的黑烟。
我见过他们的统治者存活在一个称为差分机的金属机器里，一个干瘪的200岁的人，却有着年轻人的金嗓音。
我曾见过阴阳师的实验室，他们建造了无数奇异机器，其中许多机器就只有打仗和杀人的功能。
我和他们的贵族交谈过，了解过他们的野心，知道他们比你或任何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都要疯狂。
他们与人类格格不入，彼此之间几乎没有感情，对那些他们认为是低等物种的人，也就是说，所有不是神罗帝国的人都毫无感情可言。
他们会把砍掉俘虏的脑袋作为一种竞赛，女人用作慰安妇，甚至把孕妇未出生的孩子用刺刀挑出来仅仅是为了取乐。”
萨利姆向后一靠，挥了挥手。
“啊，得了吧，我见过不少患有战争癔症的受害者，你夸大其词了……”
李中申眼睛直盯着萨利姆的眼睛，狠狠地说：
“我告诉你，波斯商人，这些都是我的亲眼所见，我不会夸大神罗帝国的罪恶！”
“我相信你，”萨利姆皱起眉头，打了个寒颤。
他说：“我希望这些战火和残酷永远不要蔓延到我们的国家。”
李中申叹了口气。
“我无法提供任何能够让你们国家避免战火的解决方案，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要让他们用金子和糖衣炮弹来削弱和分化我们。
但如果你不反抗，如果你在战斗中逃脱，那么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或者你的家人身上。
我的朋友，反抗是我们对抗黑暗帝国的唯一武器。”
萨利姆若有所思地说：
“我会记住你的话，东方人。”
李中申告诫他：
“因为最难妥协的时候，就是你决定做出妥协的时候，通常人们不见到棺材不会落泪。”
萨利姆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胡子。
“你听说过那个叫申城的地方吗？那座城市沿着浦江建造，还有半人半兽的怪物，长着强有力的犄角。
他们由一个叫作李中国的金属制成的巨人成功地对抗了神罗帝国。”
李中申笑了笑。
“流传到波斯的传说都带有神话色彩了，申城的镇守使李中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申城里没有那种半兽人，唯一有角的动物是田地里的黄牛。
他们还在抵抗神罗帝国吗？
听说李中国和他的家人过得怎么样？
或他的副官李忠怎么样？”
“我听说申城的镇守使和他的副官都战死了，但这个消息仅是听来的而已，我并没有亲眼所见。
但就我所知，围攻申城的军队仍旧没有撤退，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派兵支援。”
李中申揉了揉脸上的伤疤。
“我不敢相信，如果镇守使死了，整个城市就会投降，战争应该就会停止了。”
“嗯，这些都有可能是故意散播以动摇军心的谣言，”萨利姆说。
“现在战事期间肯定会听到不少流言蜚语，我们听到的消息大多模糊不清。你是从申城来的吧？”
“那里是我的故乡，”李中申低垂着头说。
田熊把手放在李中申的肩膀上。
“大哥，别沮丧。你自己说过现在这些谣言几乎不可信。等到我们回去就知道真实的情况了。”
李中申竭力想摆脱这种低落的情绪，要了更多的高粱酒和几盘大酱骨狼吞虎咽吃起来。
虽然他对美酒表现得很高兴，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得到宽慰，因为他担心他所爱的人都死了，环绕申城美丽的浦江现在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