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I LOVE YOU

  方尧掉落的过程中，想起了儿时没有了母亲的那一天。
  方尧出生在滇南的一个小寨子，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方宇为了躲避天道的追捕，带着方尧和方尧的母亲尧芸躲进了方氏祖先方珏布置的小空间里，也就是现在的祖宅所在地。
  祖宅有一间两层高的砖瓦房，砖瓦房左边是一条供两人通行的小道，小道的旁边是三间用土堆出来的土基房，土基房后是一个院子，院子连着山，没有很大，但给人感觉很是温馨。
  尧芸是一个没有知识文化的女人，大字不识一个，但为了给孩子一个安全的比较好的生活，所以只能干起了和男人一般的活计。西双版纳是一个盛产橡胶的地方，每当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尧芸和方宇就会把熟睡的小方尧放进他的小摇篮，穿着劳动衣服上山，上山割胶是一项技术活，多则伤树，少则不出橡胶。
  那一天晚上，方宇去了一区，尧芸去了十二区，两块林区隔着老远，方尧还小，需要喝奶，对于身材本就瘦弱的尧芸来说更是为难，只能给方尧喝点米糊糊。喂完方尧，等方尧熟睡，两人便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尧芸去了十二区，不知今天怎的，十二区出现了一匹狼，尧芸一个人扛着胶水，被狼追的满山的跑，期间好几次被路上锋利的野草割伤，被路边散落的树枝划伤。狼一路追着尧芸一直追到了祖屋院子背后，前面没路了，尧芸没办法。胶不能丢也不能泼。丢了孩子明天吃什么，泼了虽然自己轻松了，但就凭这胶一袋才值几块钱，别说孩子的奶粉，米糊糊也不够啊。尧芸举着胶水，往院子的斜坡小心翼翼的往下梭，生怕弄撒了胶水。双手还用力的护住胶袋，狼红着眼睛盯着向下梭去的女人，本想跟着冲下去的，但看着这里的斜坡是如此的陡峭，‘嗷呜’叫了一声，便走了，知道抓不住这个猎物了，只能是去寻找别的猎物了。
  尧芸梭下的路段，只见一条深红色的血迹从上一直向下。到了平地，尧芸托起胶袋，将胶带抗在了瘦小的肩膀上，慢慢的挪动着脚步，走向家中。
  两年后
  “前几天妈妈出去，碰见了一个新鲜玩意，叫电脑，妈妈给你打一个，看看尧尧能不能学会”尧芸宠溺的看着方尧，还用手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方尧也学着妈妈在地上瞎比划。尧芸唱歌，方尧也跟着咿咿呀呀的学着，方宇就坐在门口，静静的抽着烟，守着他的两个宝贝。
  “妈妈，你前面比划的是什么啊？能不能告诉啊尧”方尧奶气奶气的撒着娇。
  “妈妈也不知道哦，这要等到我们尧尧今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妈妈，是不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哈哈哈。”
  “妈妈快给啊尧唱歌。”
  “妈妈以后不要叫我尧尧了，叫我啊尧，不然感觉像是叫小姑娘一样。”
  “妈妈”
  一天夜里，尧芸刚把方尧哄睡着，就听到了醉醺醺的方宇回来的声音。
  方宇一脚将门踢开，砰的一声，尧芸立马跑去儿子的小床边，轻轻拍了拍方尧的胸膛，又拍了拍自己，心道，吓死自己了，还好没吵到尧尧。
  尧芸来到客厅，便看着四仰八叉的方宇。“干嘛又和他们喝酒了？”
  方宇醉醺醺的吼道“天道不公，我喝点酒，怎么了？”
  尧芸立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儿子刚睡着，你不要吵到他。”
  “儿子，儿子，你除了儿子，还知道什么？”
  “方宇，你醉了，我不想和你吵，你先好好睡着，有什么事情，明早酒醒再说。”
  “尧芸，我告诉你，我没醉，我没醉”
  “行了，你没醉，快睡吧”
  只听，啪的一声，方宇给了尧芸一巴掌“我说了没醉”
  尧芸的眼眶，瞬间红了下来，想上去和方宇撕扯打骂一番，但，想着还在熟睡的儿子，心里的怒气一下烟消云散，只是眼泪却在不止的流着。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抬着烛台，靠着微弱的红光，走向了尧芸，轻轻的把烛台放在一边，拉住手袖，往尧芸的眼睛慢慢的抹去。
  尧芸心想，还是吵醒了孩子，抱着方尧，亲了一口“对不起。”
  方尧奶奶的说了句“妈妈要笑”
  尧芸挤出了一丝笑意，用手擦了擦眼泪，抱着方尧，回了他自己的小床。将方尧放在床上“别恨你爸爸，他也很苦”
  方尧在床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方尧和小伙伴们出去玩了一会儿，回到家中，就听到了楼上发出的争吵，方尧悄悄地跑到了楼上，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对话。
  “方宇，尧儿还小，他需要营养，我们需要钱，你能不能去弄些钱回来，给孩子买些吃的，孩子现在营养不良，你看正常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瘦。”
  “芸儿，你知道的，不能”
  尧芸尖叫质问道“你知道吗，家里米没了，油也没了，尧儿长那么大，没喝过奶，只能吃些米糊糊，你知道吗？”
  方宇无奈叹了一声“我知道，但不能出去啊”
  “说，不能那是借口，你就是不想让尧儿好，我挣得钱虽是不多，但这些年省下的钱也够给尧儿买些东西了，够给他买奶粉尝尝味了，你不去，我去”说完，打开了门，看见门口的方尧，尧芸一笑“在家等妈妈，妈妈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方尧对着尧芸乖巧的点点头。
  只听屋里传来方宇歇斯底里的吼声“芸儿，别去”
  尧芸拿了几个装东西的尿素的袋子，便和寨子里的人一起上街了。而去了很久，都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间，寨子里和尧芸一起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方宇开始担心，在心里祈祷，别出什么事情，在家里来回踱步，心却越来越不安。
  方尧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妈妈出去给自己买吃的了，现在还没回来，在一边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方宇听着儿子的哭闹也越来越烦，从包里拿出烟来，火柴一划拉，点上了烟。
  这时同寨子和尧芸一起上街的人回来，跑到方宇家。“啊宇哥，不好了，你老婆出车祸了”
  “怎么回事？在哪里，带我去”方宇拿起衣服，往方尧身上一套，抱起方尧，跟在了捎信的人身后。
  “啊宇哥，我们边走边说”
  原来，他们一起来到商场，尧芸给方尧买了件新衣服，还给方尧买了方尧从没喝过的奶粉，就准备回去了，可谁知刚出商场，明明看过没车才走的道，尧芸刚走过去一辆货车就急速的冲过去，把尧芸撞的老远。撞完尧芸，那辆车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方宇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本想清清静静平平安安的和妻子孩子度过一生，缩在这个小世界里。但天咒这个命，这个诅咒，真的躲不过。我命由我不由天，本想给啊尧一个平安的家，看来是不行了。
  方宇方尧在阿青的带领下来到了医院，方尧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母亲，一下子就哇哇的哭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尧尧不喝奶了，尧尧只要米糊糊，妈妈，尧尧不喝奶了，尧尧只要米糊糊，妈妈，你起来啊”
  尧芸看着方尧方宇的到来，一下子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对着方尧招了招手，用自己的手，捏住方尧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右三下，中间一下，左一下，又往中间偏右的地方点了一下。点了这几下对着方宇方尧微微一笑，做完的一瞬间便倒在了病床上，只见仪器上一条平整的线划过。
  方尧看着突然醒来的妈妈，一下子笑了起来，被妈妈拉着手，虽然手有些凉，但方尧还是开心的笑着，当点完之后，被放下手的一瞬间，医院机器的叮声，方尧却感觉，整颗心都在疼，鼻子很酸，但哭不出来。嘴里念叨着“尧尧吃米糊糊，不吃奶，尧尧会乖的”。
  方宇红了眼眶，跑到医院门口，拿出一根烟眼点燃，等待燃尽，又拿出一根烟，点燃，燃尽，前前后后，把一包烟全点了。方宇从没想过，一架便是终身。
  而此时在病床前的方尧，眼泪已经流干了，一个矮矮的身影就像一根木桩，笔直的站在那具已经盖上了白布的妈妈面前。
  方宇在把烟全都燃尽之后，进来，抱着妻子，把儿子背在背上，医生护士多次出来阻拦，方宇对着医生护士们一阵呵斥，带着妻子的尸体和儿子走了。
  十年之后，一颗商业新星冉冉升起。方宇，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登上了青年福布斯富豪榜，而产业遍布全球。
  方尧问方宇，为什么早年要让妈妈那么辛苦，方宇总是摇摇头，眼眶出现一丝血红。‘你长大会知道的’。
  时间流逝，方尧上了初中，正打着游戏，突然电脑上的聊天窗口弹了出来。
  一朵牵牛花：是方尧吗？
  FY：嗯，是我
  一朵牵牛花：我喜欢你“ILOVEYOU”。
  方尧也恶趣味的回了一个“ILOVEYOU”。但刚刚打完他还没发出去，突然间愣了愣。“右三下，中间一下，左一下，中间偏右来一下”
  “妈妈，你前面比划的是什么啊？能不能告诉啊尧”
  “等到我们尧尧今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妈妈，是不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哈哈哈”
  “妈妈快给啊尧唱歌。”
  “妈妈以后不要叫我尧尧了，叫我啊尧，不然感觉再叫小姑娘一样。”
  “妈妈，妈妈”
  妈，原来在医院，你要告诉我的是‘我爱你’啊。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是“我爱你”
  方尧对着天空的方向，向右三下，中间点了一下，左边点了一下，中间偏右又点了一下，在正中间点了一下，右边点了两下”“妈，这是我们的秘密，希望天上的你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