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乞丐是爷,六千

  郭北县第三天,中午
  羊肉酒肆,
  咚,一块碎银子被丢到了柜台上
  “给爷上一个羊肉锅,加半斤羊肉,挑肥的。”
  一个酒客的到来,让整个酒肆内坐着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丢银子的人姓刘,说话的人是个乞丐。
  郭北县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乞丐刘乞讨的身影。
  大抵是县里找不出第二种,日子过的比乞丐更差的人了,再兼之他平时糊口的来源是靠乞讨,所以平时脸青楼里干脏活的下人也看不起他,当他是过街耗子。
  以往的乞丐刘也不是没来过羊肉酒肆,只是他每次都呆在门口,躺在地上,等里面酒足饭饱的大爷们出来时,才会爬起来,上前讨要散碎铜板换两个窝头糊个口儿。
  从来有钱的都是爷,本着这样的想法,即使伙计们再不待见他,也不得不把他往酒肆里带,小心伺候着,
  客人们不开心可是也没多做表示,只是在和朋友交谈间时不时的朝着乞丐看一眼,顺带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赶紧走,好离晦气离的远一点儿。
  乞丐刘这段时间里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天上的馅饼,口水淌个不停。一向不工作的他,甚至还去周掌柜那儿搬了两天的货。
  老周掌柜今年六十有六了,这年头能活到这个岁数的那都得感谢老天爷。所以每年生日,老周掌柜的儿子都会照过大寿的水平来给父亲庆祝,图个吉利。
  周家的好日子刚好在秋后,来年的时候。
  周掌柜从入秋开始就一直一些闲散人员来搬运各种用于过年和过寿的物品,薪资五十文铜钱一天,包两顿饭,不包宿。
  这是乞丐刘是这辈子第一次,上工。
  从赌局第一天起,他就一只在忙,每天能赚五十铜板,还能吃上两顿干净的热乎饭,从早到晚。
  为了赚点赌本,即使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乞丐也没落下乞讨的业务。
  昨天一早,县衙找到尸体的消息刚果传出来的时候,乞丐就将所有家当两百文铜板都给压了进去,随后就辞去了工作,躺在酒肆门口讨起了饭。
  怕什么来什么,到了下午,县衙里的尸体残躯是‘躯干’的消息似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乞丐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顶着寒风愣是在赌徒家门口住了一夜,想着等赌徒起来后,好好说两句好话,借此希望财大气粗的赌徒把这两百枚辛苦钱还给他。
  没成想到,山穷水尽的最后,
  锁进县衙库房的尸体部位不是‘躯干’,
  是’腿‘。
  乞丐瞬间抖了起来,他现在可是揣着六千枚铜板的主儿,成爷了。
  想到这里以后,乞丐挺了挺腰,整了整身上的破麻衣,胸脯一挺,岔着两腿,精神抖擞的踱到了赌徒的家门口,用力地拍了拍赌徒家的门。
  拍了一会儿,
  见没人搭理自己,乞丐不禁有些生气上火,扯着嗓子骂骂咧咧的骂了起来:
  “哎!怎么着,赖钱?开门!”啪啪的拍门声夹杂着乞丐的叫骂,在秋冬早晨中显得异常的刺耳。
  “奶奶的,赶着投胎呢,别拍了!”不耐烦的声音由远到近,很快就到了门边,赌徒打开了门。
  看到是一个乞丐在敲自己的门后,不禁疑惑地把头伸出了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
  “快,告示出来了,是腿,赶紧地把我的六千枚枚铜板,交出来!”乞丐看着赌徒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气恼地叫道。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六千枚铜板?赌徒好笑又好气的想着,接着上下打量了两遍面前的乞丐,说道:“我回去拿,等着。”
  赌徒说话间就要关上门。
  说时迟那时快,乞丐刘一把将手塞进了即将合拢的门缝中,喊道:”你他妈想跑?!”
  赌徒终于是忍不住了,飞起一脚蹬在乞丐的胸脯上,随即重重地关上了门。
  乞丐摔在地上,开始左右打滚,不停嚎叫。
  砰,一小包银子,约莫六两左右,唰的飞出了赌徒家的围墙,砸落在了离乞丐不远的地方。屋里还跟着传来了几声叫骂:臭要饭的,下三滥的东西,还六千枚铜板,什么玩意儿
  乞丐看到小布兜后,立刻忍着痛连滚带爬扑向了银子。
  乞丐很兴奋,这脚挨的值,赚大发了!
  乞丐一边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布兜,一边挨个将布兜里装的银子咬了个遍。
  确定了是货真价实的银子之后,乞丐小心地朝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迅速将银子往破衣里一塞。
  本来乞丐还想转过头冲着赌徒的家门,啐了一口痰,突然看到一群穿着黑色皂衣的捕快班头快速穿过了巷口,往自己这边走来。
  看到这些差老爷,乞丐早已吓破了胆,赶紧连滚带爬的溜了。
  乞丐的身后,差人们已经敲开了赌徒的家门,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在了街上。
  郭北县,晚上
  酒肆里的一隅,四角木桌旁,书生和卫先生面对面坐在一块,中间的位置是留给韩秋分的。
  冒着热气的汤色浓郁诱人,微微鼓泡的汤面上时不时可以看见几块肥美的羊肉块在上下沉浮。
  “怎么还没好!我都要饿死了。”书生伸长了脖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羊肉汤锅,眼睛随着浓郁汤中的上下浮沉的羊肉一起,上下移动着,嘴里嘟囔道。
  卫先生倒是不着急,拿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说道:“快啦,多煮会儿,汤更浓。”
  “我今早看到赌徒被县衙的差役押走了。”书生在转移注意力,他怕在这样下去,他会不受控制地钻进汤里。
  “在哪看的?”卫先生边说话边放下手里的勺子,紧接着又将一盘羊血下进了锅里。
  眼见韩秋分收完了桌子,酒肆里也没了别的客人,卫先生开始帮韩秋分和书生盛汤,
  “在他家屋顶上。”书生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韩秋风的身影。
  说完话间汤已经盛完了,卫先生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笑着端起其中一碗递给了书生。
  “别打草惊蛇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