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稍逊人心

  “一个人要二百金！”
  萧墨看着手中算上储物袋内加起来一共不到二百枚的人皇金币，暗自摇头。
  “老哥，能不能便宜点？我们四个人入城待半天就走。”
  萧墨脸上满是笑容的讲起价来。
  “律法森严，概不议价！”
  面色白净，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售票员”男子正声道，眼中似闪过一丝不屑。
  萧墨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心下无奈。
  “老哥我拿东西抵押行吗？”萧墨眼睛一亮，突然出言道。
  “那要看什么东西了。”
  八字胡男子隐蔽的瞥了一眼萧墨略显脏乱的衣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冷淡道。
  “你看这个行吗？”萧墨从怀中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有常人掌心大小的正方体来，此物八角圆润，通体洁白，其内烟气氤氲，钟灵毓秀，一见之下便让人神清气爽。
  “灵石！”一声压抑的惊呼响起。
  八字胡男子一改之前冷淡疏离的神色，眼中满是热切激动，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注意此处后，忙对萧墨急切的温声道：
  “不知公子可否将这灵石让与在下？在下愿出高于市价十分之一的价格，以一千一百金买下！”
  “这灵石还挺值钱的。”萧墨暗想。
  八字胡男子见萧墨似在沉吟，他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抹焦急，再次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后，见无人注意此处，忙凑近萧墨，压低声音道：
  “公子若将这灵石让与在下，在下便做主，不收公子入城押金，也不会将公子入城信息记录在册。”
  “这公子出手便是一块灵石，想来非富即贵，身上不带身份凭证，自然是不想让人知晓行踪！嘿嘿，投其所好，不怕他不动心！”八字胡男子心中得意的想着。
  果然，他见萧墨听完后，似乎双眼一亮，显然颇为意动。
  萧墨靠近他，眼神指向顾瑶三人，同样压低声音道：
  “那我这几位同伴？”
  “一并不收押金，不做记录！”他忙道，嘴角露出讨好的笑意。
  “好，成交！”
  萧墨心知这男子如此急切，想必灵石的真实交易价格应该会更高一些，但能不做记录入城，他总觉得对四人来说还是安全许多，也就不去计较些微价钱了。
  “好！”八字胡男子立刻一把将萧墨手中灵石抢过，塞入怀中，飞快的从身后柜子里数出七百金，尽数装入一个小布袋内，又急急忙忙的拿出四张空白的不记名临时通行证，匆匆写就，从怀中掏出印章，连盖四张，将布袋与通行证统统往萧墨手上一甩，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是生怕萧墨反悔一般。
  “多谢。”
  看着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的八字胡男子，萧墨微微一笑，转身向不远处等候的同伴们走去。
  “萧大哥，好了吗？不用我们过去吗？”
  小姑娘见萧墨手中拿着四张制作好的通行证，脆生生问道。
  “好了，我们这就入城！”萧墨笑道。
  “走着！”
  小姑娘高呼一声，在前面一蹦一跳的，颇为兴奋。
  萧墨叫上在一旁等候的两个中年男子，六人走到队尾，重新排队入城。
  “对了，还不知道两位老哥怎么称呼？”
  萧墨笑问道。
  “叫我老李就行，他是我表兄弟，叫他老郑便是，不知公子贵姓？”
  老李见萧墨一行人顺利得到了四临时通行证，言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恭敬。
  “在下萧墨，这是顾瑶，韩紫玉，熊罴。”
  “老李不用客气，直接称呼我们名字就好。”
  萧墨温和笑道。
  “萧公子不比我们兄弟俩，一看便是有本事的人，不可直呼姓名。”
  老李正色道。
  萧墨正要再劝，小姑娘突然从后面上来拉了拉萧墨衣袖，“儒家学宫治下最重礼数，你就不要勉强人家啦，我们赶紧进城游玩吧！”
  “好，好~”萧墨苦笑。
  随后众人一路顺利，将临时通行证交给城门处的值守武者后便直接放行，顺利进入了城内。
  “嗯！这是又穿越了！！”
  萧墨跟随人流穿过近十丈宽的阴暗城门门洞后，抬眼望去，竟发现城内周围全是五丈高的五层砖砌房屋，简约大气的华国东北房屋风格瞬间向着萧墨扑面而来！周围行人摩肩擦踵，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始皇帝不光搬运发明，这是连房屋的样式都不放过啊……”
  “不知道屋里有没有东北大火炕……”萧墨心中疯狂吐槽。
  “咦？原来临淄城的建筑风格和蓟城都差不多啊。”小姑娘略微惊奇道。
  “瑶妹，估计七国都城的建筑风格都差不多……”萧墨无力道。
  “公子说的对！正是如此！我之前听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说，七国都城内的建筑外形几乎是一模一样。”老李在一旁接话道。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没什么意思呢。”小姑娘摇了摇头。
  萧墨也微微摇头，对两个黝黑的中年人一笑，“老李你就带我们随便逛逛吧，去哪都你和老郑说了算。”
  “好！不知公子和几位同伴吃早饭了吗？”
  “算是没吃吧，我们几个胃口大的很！老李你可是知道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
  “去吃东西吗？好啊！”小姑娘兴奋不已。
  韩紫玉眼睛也紧盯着老李。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们哥俩就带着几位吃遍整个商区！”
  “太好了！”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高声道。
  “老哥，这商区是什么意思？”萧墨心下好奇。
  “公子，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好，走。”
  之后老李和老郑两人将临淄城内的情况大致介绍给了众人。
  临淄城作为天下七大人族巨城之一，四面城墙竟各有百里长！在如此广大的范围内，有五千多万人族生活于此。
  这五千多万人分布于外城四区与内城四区。
  外城四区，士农工商。包括萧墨几人所在的位于城池西北的商区，西南的工区，东北的农区，和东南的士区。
  老李与老郑平日多是在商区与农区找活干并居住生活，据两人说生活在这两区的都是一些和他们兄弟俩差不多的贩夫走卒，坚持每日勤奋工作的话一人一年大概能赚个百金左右，好一些的一年能赚二三百金不等。
  工区多是一些专业技术师傅，普通读书人家和农商两区赚够了钱想换个更好环境的人等居住的地方，据老哥俩听别人说，能生活在工区的人，一人一年最少要赚五百金以上才行。
  而士区在老李老郑眼里，住的无不是些手眼通天，大富大贵之人，士区内的房子也是与外城其他三区不同的独栋三层建筑，据说一年赚不到五千金根本没法在那里生活。
  而内城四区，相对于进出自如的外城四区，普通人连进都进不去，必须是至少修成灵体的锻体境圆满期，或是有特殊的内城通行证才允许入内。
  老哥俩是从没进去过，也不太了解内城四区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内城四区，包括位于内城中心西北的商业区，西南的学宫区，东北的武馆区，和东南的皇族区。
  “来，几位尝尝这面！绝对是这外城商区内顶尖的美食！”老郑偷偷咽着口水道。
  之前说了一路，此时萧墨几人正围坐在一张乌黑陈旧的木质圆桌周围，每人面前都摆了一海碗面条。
  萧墨看着大腕上升腾的白气，稍微用力一嗅，顿觉一股清香扑鼻，心神清旷，口舌生津。
  他连忙用木筷夹起细圆的面条，瞬间白气袅袅扑面而来，他也不怕烫，醋溜一声将一筷子面条全部吸入口中，
  “嗯~”
  萧墨瞬间感觉口中清香四溢，口齿留香，再用牙齿一嚼，竟感觉像在咬一口橡皮糖般弹劲十足。
  不一会萧墨便低着头将一碗面囫囵吃完，他抬起头，发现对面熊罴也是几乎同时抬头，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似有火星迸发而出。
  “老板，再来一碗！”
  “一碗！”
  两人同时道。
  “好嘞！”
  不一会，两人面前便又各上了一海碗面。
  他们看着各自面前的美味，再次对视一眼，同时低头，随即囫囵开造！
  “哈~”
  没一会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抬头，对视。
  “老板，再来三碗！”
  “三碗！”
  “好嘞！”
  这时候早已过了饭点，人本就不多，老板见此自是喜笑颜开。
  不一会，萧墨与熊罴两人面前便各自又上了三碗面。
  “萧大哥，熊罴，好吃是好吃，但你们至于这么吃么？“小姑娘露出一副“很给我丢人”的嫌弃表情道。
  萧墨与熊罢都没有功夫搭理小姑娘，两人对视一眼后，纷纷低头开吃。
  不一会，各自面前的三碗面又都被两人全部吃完。
  两人再次对视，眼中战意勃发。
  “老板！再——”
  “结账。”韩紫玉突然起身，将面钱递给老板，回身白了萧墨一眼。
  “呃~”
  “大家都吃饱了啊，这个，熊罴！你吃饱没？”看着周围一双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萧墨强自镇定。
  “嗝。”
  熊罴打了个饱嗝，微微点头，眼中仍战意昂然。
  “走，我们接着吃！”萧墨也战意不减道。
  众人随即开始了一场纯粹的外城商区吃货之旅。
  …………
  临淄城，内城西南，学宫区。
  一位面如黑炭的威严男子引着身后的两位头戴面纱的女子，进入了一处位于角落里的很不起眼的三层白色建筑内。
  三人进入后，威严男子闭目感应一阵，正声道：
  “师叔在二层等你，上去吧。”
  两位女子将面纱摘下，正是林灵与林怀英师徒二人。
  “有劳了。”
  林灵轻声道。
  威严男子微微颔首。
  “怀英，你在此等候。”
  “是，师父。”
  林灵转身，独自走上二楼。
  装饰大气简洁的二楼房间中央，一位身着白袍，面白无须，鼻梁高挺的儒雅男子静立于木桌旁，静静看着缓缓走上来的林灵，眼神温润。
  “儒家范离歌有礼。”男子施礼，声音分外柔和醉人。
  “芝罘林灵见过范前辈。”
  林灵英气勃发道。
  范离歌温润一笑，“你师父近来可好？”
  “想必是好得很呢！”林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范离歌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林灵，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师父她老人家早已投靠了欲魔道，想必此时应该是好的很呢。”林灵冷冷道。
  “有何凭证？”范离歌神色不变，温言道。
  “我。”林灵淡淡道。
  “你？”范离歌笑道。
  林灵看着对面带着温和笑意的范离歌，伸手将身上素色外衣缓缓褪下，左手扒开右肩处黑色内衣，露出下面大片雪白肌肤，右肩上的一圈细红疤痕在周围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醒目。
  范离歌笑容不变，深深看了一眼林灵右肩处的疤痕，闭上了眼睛。
  突然，林灵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覆盖住了她裸露的右肩，之后整个右臂都如坠冰窟，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
  然而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温暖瞬间又重新回到了林灵的右肩与右臂上，让她舒服的差点叫出声来。
  对面的范离歌睁开了双眼，淡然看着林灵。
  林灵缓缓将衣服穿好，微微白了他一眼。
  范离歌静静等着林灵穿好衣服，对她最后的举动视而不见，温言道：
  “确实是风魔刀，可否将整件事情详细告知？”
  “当然，不论前辈提什么要求，林灵都不会拒绝。”林灵定定看着范离歌，声音娇柔道。
  范离歌淡然一笑，并不理会。
  林灵见此，也不在意，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讲给了范离歌听。
  她告诉范离歌，自己多年前被师父出卖擒获，藏于芝罘派与欲魔道共同掌控的秘境内，准备作为欲魔道少主晋升先天时的关键鼎炉，幸而遇到一位偶然进入秘境的满怀侠义精神的少侠的无私帮助，机缘巧合之下又得到了先天水灵，从而晋升先天，然而晋升关键途中，“风魔刀”卫锦出现，两人一番大战，她仓促晋升之下境界不稳，再加上手中利器不及卫锦的极品法器，最终差了一招，被卫锦断了一臂，但也将卫锦击退，随后用从卫锦手中夺来的碧落玉符开启出口，逃出秘境。而在这一过程中她发现芝罘派所有先天宗师都暗中勾结欲魔道，与欲魔道分享秘境，修炼魔攻，残害同门，遂决定大义灭亲，来临淄城找儒家学宫主持公道，同时表示愿与儒家学宫共享秘境。
  “你说芝罘派除你之外的先天宗师全部私自勾结欲魔道，可有确凿证据？”
  范离歌听完林灵的叙述后，沉吟片刻，温言问道。
  “我便是证据。”
  林灵淡淡道。
  “让五位先天宗师认罪，光凭你可不太容易。”范离歌笑容渐敛。
  “是三位，戚师叔已死，掌门已废，以儒家的‘道理，’加上我这个‘证据，’还怕三位先天宗师不认罪吗？”林灵淡笑道。
  “还有欲魔道。”范离歌神情不变。
  “狮子已经来了，狼也吃到了肉，难道还会为了剩下的搬不动的骨头和狮子搏杀吗？”林灵冷笑。
  “比喻虽不恰当，但你这张嘴也比你师父的厉害多了。”
  范离歌脸上再次露出温暖的笑意，缓步走到林灵身前，手指尖轻轻划过林灵白皙的下巴，收回手指，越过林灵，向楼下走去，“随我觐见祭酒。”
  温润声音传来，林灵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似乎下定了决心，快步跟了上去。
  …………
  临淄城，外城西北，商区。
  午后的阳光越发强烈，照在萧墨圆鼓鼓的肚皮上，暖洋洋的，让人越发困顿。
  萧墨摸着自己撑的不像样的肚子，略觉汗颜。
  “真好吃啊！”他喃喃道。
  “是呀是呀！”小姑娘附和道，“就是太撑了。”她也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韩紫玉在一旁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
  熊罴扶着内城商业区的城墙，一个接一个的嗝嗝打着饱嗝。
  老李和老郑两人也互相搀扶着，红光满面，纷纷感叹今天是两人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天了……
  六人此前竟是一刻不停，从上午生生吃到了午后此时……
  “老李，老郑，今天多谢你们了，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爽的一回了。”萧墨对两人笑道。
  “是我们要多谢公子，我们活了快八十年了，也是第一次能吃的这么好！”老李忙道。
  “实在是让公子破费了！这半天时间公子花了得有四五十金吧！啧！都赶上我半年工钱了！”老郑心疼的说道。
  “两位言重了，没有两位带着我们自己也不会知道这商区内有这么多的珍馐，是我要谢谢你们。”
  “好啦，萧大哥，别客套了，陪了我们这么长时间，该让人家回家了。”小姑娘上前打断萧墨道。
  “两位老哥，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咱们后会有期！”
  “公子后会有期！”
  “各位后悔有期！”
  兄弟俩互相搀扶着，哼着已经多年不曾唱起的青年时两人爱唱的欢快古调，渐行渐远。
  “萧大哥，我们去内城商业区玩吧！”小姑娘全无困意的兴奋道。
  “好啊，我们先去看看内城通行证要怎么办。”萧墨点头笑道。
  韩紫玉与熊罴自无不可。
  四人走向不远处的内城商业区城门旁的“售票亭。”
  ……
  “老郑，你那怀里怎么鼓鼓囊囊的？”走了一会，老李突然疑惑道。
  老郑闻言，突然面色涨红，支支吾吾不出声。突然，他发现老李袖子里也是装的满满的，“老李，你那袖子里怎么也鼓鼓囊囊的？”
  “这个……刚才公子他们吃到最后几样时剩下了一些，我便想着带回去给你嫂子尝尝，她想吃这些东西好多年了，之前不是一直舍不得嘛……”老李面有愧色道。
  “我也是想着带回去给母亲尝尝，她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些好东西……”老郑红着脸道。“想来萧公子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的吧。”
  “嗯，公子那些人那么好，应该不会在意的，而且我把公子给的那枚金币偷偷放回公子身上了，老郑，你不会怪我吧，你要是——。”
  “怎么会怪你！理应如此！这些饭食作为报酬已是完全足够了！”老郑连忙打断老李正声道。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并肩还家。
  午后阳光明媚，只是稍逊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