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十五分 翻云寨

  慕千兮说不出自己的感觉,这就是应龙啊!带着熟悉又带着陌生,带着悔恨又带着不甘,这面容惊艳又毫无违和感。上帝赋予的杰作,不需多余的雕琢,就是这样的奇特、、、“特”慕千兮竟这样叫他,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特’这个名字似乎更加的适合眼前的这个男人,慕千兮是这样想的。
  “什么!”应龙的情绪显然十分激动,他看向珞子轩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出声。他的眼眸低垂,不敢抬头看着慕千兮“姑娘想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姑娘所找之人。”慕千兮可以听出,应龙在努力的压制自己的声音,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面前的人快要把慕千兮的记忆揉碎了,熟悉又陌生的脸,只可惜第一眼自己竟错过了。到底应龙是为了什么离开‘幻崖’的呢,是找到了伴侣吗?那这个人是谁呢,绝不可能是青石!
  应龙也不知道慕千兮是否认出了自己,也不知道慕千兮为何叫他‘特’,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慕千兮和珞子轩,所以索性装作不认识,这样大家都不觉得尴尬。只是他的心难受的无以言表,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慕千兮都没有认出自己。呵呵,他在心里苦笑,或许慕千兮的眼中只有珞子轩吧,任何人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只是,和她一起来的两个人又是谁呢?!
  “呵呵”慕千兮笑的魅惑,又那么的无所谓,就像…就像是陌生人“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慕千兮使坏的故意停顿了,看到应龙完美侧脸上的肌肉略微动了动,她的唇目前满意的轻扬“找的就是你大当家嘛……”
  应龙有些窃喜又有些失望,原来慕千兮果真没有认出自己,找的只不过是大当家而已“正是在下,姑娘有何指教。”
  慕千兮翻了个白眼,用得着说的这么正式吗?说话还一板一眼的。
  “从现在开始,这山寨是我的了!”
  慕千兮飞身而起,光着脚丫在正厅的房顶上负手而立,衣袂在风中轻轻地摆动,一副道骨仙风的派头,有着不一样的柔美。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山寨地势很高,四周郁郁葱葱,俯视周边,心情莫然的开阔起来,自然的奇特中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眺望远方似乎被赋予了新生的力量,让慕千兮感觉很舒服,至少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就算久居也不会感觉腻,这样就足够了。
  “认输吧”慕千兮直视着应龙的眼睛“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语气轻松,但应龙却笑了,其实他并不知道慕千兮拥有了白老头的内力,还以为慕千兮的武功是自己练的呢。虽说慕千兮天生异骨,但短短几月怎么也不及自己从小练武的功力吧。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慕千兮这样子很可爱,也很少见,他还很享受慕千兮这表情呢,也很愿意配合她,只是他还不了解慕千兮从来不是个说大话的人。
  正厅院内汇集了九层的小罗喽,大概不到二百人吧,听了慕千兮的话却也炸开了锅,应龙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或者说应龙是他们见过最厉害的人,所以他们不服慕千兮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满院唏嘘声不断。
  “拜见大当家”应龙故意放大了嗓门,双手抱拳,俯身拜向慕千兮。
  小喽啰一时间转不过来弯,鸦雀无声了几秒钟后,嘈杂声又响了起来,大家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有的不甘心让大当家和慕千兮比武;有的说大当家是不是要离开他们了,才要把山寨让给一个陌生人;还有的说大当家是不是看上慕千兮了,把主位让给慕千兮自己做压寨夫君、、、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真的平静的只有慕千兮、珞子轩和应龙了,星宇和星辰估计也搞不懂状况呢。
  “好”慕千兮秀眉轻佻,手腕轻转,向应龙一甩,腕上的黑巾直奔向应龙“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做‘特’带上黑巾就是本大当家的贴身护卫,所有人之前的所有职位全部罢免,以后我会重新选择。”
  话语不多确定了地位,也许一切太过儿戏,索性慕千兮现在hold住。本就是如戏剧般的人生,不明规则,但求玩得痛快。慕千兮抿了抿唇,大喇喇的盘起退在房顶坐下,她双手环在胸前,对上应龙慌张的眼,他微微低头,似轻叹了一口气,黑巾遮住了半张脸,抬起头后,眼神中多了一分坚定,就这么接受了这个新名字。虽有些不伦不类,但终归是她起的。
  “很好”慕千兮对应龙的表现很满意,但也在意料之中“本寨主乏了,特前头带路,去你房间。”
  此话一出,原本稍稍平静的场面又嘈杂起来,疑有不服。
  人群又在骚动,但大抵都将神情暧昧的小眼神飘忽着应龙。确实是误会了他,慕千兮也并未多想,只道是应龙有自知之明罢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也是在说,新寨主不是该大显身手力压众人什么的。一阵唏嘘后,众人才恍然大悟,新寨主的武功定然不及寨主,取而代之也不过是寨主到了谈婚的年纪而已。
  特看了慕千兮一眼,转身向个方向走去。慕千兮面上并无表情,只看了星辰一眼,对着他勾了勾手指,随后飞身而下,揽着珞子轩的腰跟着特的脚步,身姿飘然,留下满院熙熙攘攘。
  星辰吧嗒吧嗒大眼睛,看了看慕千兮的背影,拉着星宇的手跟了上去。
  屋子不大,陈设也鄙陋,但胜在简洁。被褥干净整洁,慕千兮并珞子轩直接坐到了床上,双腿自然的侧身放在床上,两条腿交叠,背靠着珞子轩。面前陈旧的木桌子,看样子像是这屋子里唯一的摆设。慕千兮的眼睛突然一亮,正对面的窗子旁挂着一柄剑,剑身有淡淡的图腾,好似雪花纹又好似龙纹,与他相处时慕千兮从未见过,这剑却是激起了她的兴趣。
  “姐姐”星辰拉着脸色不太好的星宇进来,慕千兮打了个哈欠,“隔壁收拾出来,你兄弟二人暂且住下,日后整顿再行安排。”不知不觉中语气竟有些变了,不以为然中又带着随性。
  “本寨主困了眯一会,饭好了叫我。”慕千兮一个翻身到里侧,头枕着双手闭着眼,双腿依旧交叠。
  阳光有些刺眼,所幸六角亭中温度适宜,珞子轩白衣飘渺,特一袭黑衣依旧。时间于静止时悄悄流逝,仿佛也在等待对话的开始,伴随着轻叹“可好”悠然的声音传进特的耳中,他的心顿了一拍“还好”他的话不多已经形成了习惯,习惯了安静与被动,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王爷和小主,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思念不已。
  特眉头突皱,想到了什么“王爷他…”
  “已殉国”这声音平静出奇,飘过悠悠斜阳散入到空气中,转而消散不见踪影,只留下特的震惊“不可能!”随后眼眉低垂,久久不语像是在努力接受这个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滴答’声音不大,珞子轩却听见了,那是眼泪落在栏杆上的声音,这声音真实的竟有些可怕“终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看开些。”又不知过了多久,珞子轩负手而立轻闭上双眼,特又一声叹息凝望着远方,好似回想着什么眼神略有变化。
  特看着珞子轩的背影轻呼“什么!这不可能!”而珞子轩并未停止脚步。
  特的两句不可能实则都已发生,而他却不能改变,无力让他追悔不已‘她中了诛心’这几个字却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
  饭桌上的菜十分丰盛,可慕千兮却没什么胃口,看来山寨中真是缺个厨子,色香味没有一样是过关的。慕千兮低头看着脚上特拿过来的鞋子“一会选两个厨子出来”她抬头看了特一眼,强调了一句“只做饭即可”特点头,慕千兮亦点头回之,她站起身走了出去吩咐守门的两个小兄弟出去打来野兔。自己则到特的房间,要来了纸笔笔墨一番。
  慕千兮确实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她的专注程度堪称一绝。再过两天可是她的大日子,万万不能错过。白日里空气闷热,窗外时有蝉鸣,竟叫人直觉无聊,慕千兮在屋内闷了一天,也不觉得稀奇。直至月挂枝头,寨中灯笼排排,映着新做的大牌匾——翻云寨,远望略显喜庆。进出也只三四人而,慕千兮却是一日未进食,一则天气闷,二则胃口差,三则饭菜实难入口。可怜特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幽幽的琴声如丝般润滑,缓缓滑入慕千兮的耳中,她嘴角轻扬,这是她喜爱的音律,也是出自她最牵挂的人之手。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站了一天浑身的骨头略显沉重,奈何精神却好的出奇。
  眼前一副飘渺之态,她家冰低坐在毯子上,纤细的手指搭在小桌子上的琴弦,一瞬一瞬乱了眼。万花中唯莲是慕千兮的最爱,爱它的那股脱俗的清新感,出淤泥而不染大多是逆境中得以绽放,绚烂而高雅品质也是极好的。不焦躁,慕千兮原说珞子轩像那青莲般,己欲呵护,后来又说他像冰莲,冷清由内至外散开,美则美矣,无知觉中让人不寒而栗,慕千兮最爱这个味道。许久后回忆这段,发觉两人一见钟情的感觉却是十分的不同,珞子轩真如冰莲般爱的无波澜,即使惊涛骇浪亦然平静出奇。慕千兮的却是由浅及深,渐入骨髓。
  慕千兮的眼神清明,嘴角含着的笑稍带痞意,她觉得该放下笔调戏调戏她家冰了呢。
  “恩唔…”她伸了个懒腰,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向珞子轩。珞子轩素喜白衣,且款式相差无几,不过慕千兮一眼就看出了这件白衫换过了。她双手背在身后,脚一颤一颤的活脱脱的一个小痞子的形象,凤眼眯眯着,灵舌反复摩擦着唇。珞子轩抬头一愣,想来她是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迷人,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将衣领扯开了些,如此风情,珞子轩低垂了眼思绪万千。
  “冰”慕千兮的声音带着委屈,明明满是戏谑珞子轩还是不受控制的抬起头。慕千兮顺势跌坐在她家冰怀里,双手顺势环住珞子轩的腰,脸也顺势贴上了珞子轩的胸口,确实很自然…又自然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哎”慕千兮叹了口气“冰啊,我好委屈。”慕千兮的声音闷闷的,就真真像是些委屈的。
  “怎么说?”珞子轩轻扶着,柔和的声音似要穿透慕千兮的耳朵。
  她略微叹了叹气“哎,你换衣服的时候我竟然不在。”呃,渐渐的声音包含着戏谑,珞子轩也是楞了一下,他对慕千兮真真无语又没有办法,轻拂着她的秀发。这回轮到慕千兮愣住了,这感觉,怎么好像自己是冰的孩子一样,不不不,这不是她要的剧本。慕千兮的脑子里深深的疑问,她家冰对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不反抗不主动一直听之任之的态度更让慕千兮惶恐。
  时间却是个不等人的东西,越是忙碌它溜走的越是快,第三天过后,慕千兮上台了,从此大街小巷都在疯传红楼里有个女花魁——红袖。其实慕千兮只唱了一首歌而已,不过是变换了不同的场景和服装,据说慕千兮、应该说红袖开场的当晚就被显贵争抢起来,但无奈红袖本人只卖艺,就连请她喝杯酒也被拒绝了。一时间大家都对这个神秘的女子充满了兴趣,却也查不到究竟她从何处来,她成了一个谜,大把大把的向红楼里砸钱,于是慕千兮彻底的成了土豪,每一笔钱里都有她的分红。
  她是悠悠一抹斜阳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他有蓝蓝一片云窗只等只等有人与之共享
  她是绵绵一段乐章多想多想有谁懂得吟唱他有满满一目柔光只等只等有人为之绽放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啊痒
  大大方方爱上爱的表象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痒
  ——《痒》
  十日有余,慕千兮坐在树干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她的成名曲,那一夜之后慕千兮便没有去过红楼,大街小巷只留下红袖的传说。山寨被慕千兮整理的井井有条,她素爱白色,干净,将山寨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布置成白色,在红楼赚的钱被慕千兮分发下去,开起了大大小小的店铺,一时间声名鹊起好不热闹。她爱这片洁净无尘的感觉,日子就这样过到是也逍遥自在,只可惜,第一个两月之期快要到了,时间所剩无几,她开始有了一些惆怅。
  慕千兮的寨主之位已经无人质疑,珞子轩坐实了主夫的位置,因为慕千兮没有一晚不在珞子轩这里过夜,寨子里的人这样理所应当的想,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至始至终慕千兮与珞子轩都只是和衣而睡。而星宇和星辰被就像是慕千兮的备用夫侍一样,虽有名无实却也不敢忽视,而原寨主现在的特呢,都以为他暗恋寨主却得不到回应,所以还是称之为二寨主好一些。
  算算日子不足半月慕千兮的毒就要发作了,她将星宇星辰找来房间里,他们兄弟俩跟着自己一个来月了,既然已经决定这毒就这样不去理会,珞子轩交给应龙她也该放心了,如此生命的尽头她想,最后做一点好事,为这兄弟俩。
  是夜,她独自坐在屋顶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想来她活了两世,却从未仔细的观察过。今夜感慨甚多,忽觉得这明亮的星星竟也是副奇观,不自觉看的痴了。身边一阵衣袂翻飞的响动,飞上来一个绿色的身影,不用看慕千兮也知道是谁,她伸了个懒腰,随意的躺了下来“陪我看会星星吧”闻声星宇也学着慕千兮的样子躺了下来,背沾上瓦片的一刻他的心忽的静了,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说话,而星宇似乎还很享受这份安静,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有着不寻常的弧度。
  “从来不知道这夜色会如此美”她的声音柔和平缓,是星宇从没有听到过的,一时间异样的情愫蔓延在空中。
  “它有很多传说,大多是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守护着亲人,所以每个人看到的星空都是不一样的。”慕千兮轻笑了一声“这类话通常是被我嗤之以鼻的,明明就是银河系里的陨石嘛,和死去的亲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语气忽然变了些,似叹了口气才有勇气继续“可现在却多想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这样就可以守着冰、守着特、守着山寨…”今夜的慕千兮感性的一塌糊涂,这个夜晚却是多年后星宇最怀念的,这场景美则美矣,只因并无他人。
  “你怎么了?”星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有哭腔,为什么会鼻酸。
  慕千兮侧过头看向星宇,红唇勾起弧度,月光下的两个小酒窝特别诱人,唇轻启“每个人都会死的,我…不该太伤感的,只是有些舍不得他们而已。”她的语气极为平和,丝毫没有的刚才的情绪,越发让星宇觉得她是个谜“怎么这么说,想太多了吧?”他是不愿相信,毕竟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慕千兮有什么异样。
  慕千兮的这一笑极为凄美,无能为力的绝望似乎压的她不敢喘气,随后把手伸给了星宇。星宇看了一眼,三指搭上了慕千兮的脉搏,闭上眼睛,这感受极为仔细,慕千兮的手由微凉变得冰凉最后微热,星宇的眉头一直是紧皱的,猛的睁开眼睛。他眼中的慕千兮风情万种,几缕发丝点缀脸微红,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勾魂摄魄,领口微开露着精致的锁骨,另一手拄着头侧卧在瓦片上,他不敢再往下看了。平日里和星辰为了报仇出入各种场所,没少接触形形色色的各类人,他只觉得即便是公认的美也不及慕千兮的十分之一,但最吸引他的却是慕千兮独有的气质,他说不出来,可就是莫名的吸引他。自己和星辰的相貌极佳,他一直觉得因为相貌而对一个人有所评价的人特别肤浅,现下他竟鄙视起了自己,只那一瞬间,忽的觉得自己爱上了慕千兮,只因这一个侧脸。并不是一见钟情,更不可能是日久生情,至于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眼眉低下“诛心”他的心头为之一震,慕千兮中的毒并不是无解,又好像突然意识到慕千兮可以存在的条件,他的心真可谓七上八下,却像那滔滔江水分支思绪万千。慕千兮的唇又轻扬“对啊”轻吐了两个字,而这笑让星宇心惊,她之所以这么绝望,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解毒啊,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人被剥夺生命是件多遗憾的事,然而对他来说可是个悲剧。这感情刚萌芽,就要被扼杀么,他是不甘的。
  “所以你才把我和星辰叫到房间?”星宇突然提高了音量“你是想在死之前帮我们报仇!”这时间星宇突然想明白了好多事。
  慕千兮反握住星宇的手“只求你帮我照顾冰”她的眼神充满了恳切,这样急切的表情让星宇愣了愣,慕千兮松开了手,失魂落魄“若是麻烦就杀了他吧,与我合葬在一处,他的容貌绝佳,万不可落在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