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血色荒原
不过这一战他们虽然败了,但多郎木却非常幸运的活了下来,哪怕为了活下来,他付出了自己的左手,不过终究还是不活下来了不是?
唐人的出现影响的不只是这些,唐人的出现还预示着,其他国家的军队也到了,这让多郎木庆幸至于又顿感绝望。后又永夜带来的严寒,前后各国联军,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多郎木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觉得,永夜早点来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当永夜降临的时候,他们不必再担心会遇到哪国的军队或者联军了。
荒原上的战争,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宁缺他们,所以他们一点点开始往荒原深处迁入,借用桑桑冥王之女的名号住进了荒人部落当中,不过宁缺却明白,他们这样一直躲也不是办法,因为桑桑身上的寒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晚上即便生好几个火盆还是能将他冻醒。
终于,在桑桑一次喝汤时,咳出的污血将汤染成黑色之后,宁缺觉得自己该离开,他的心中有一种感觉,他们敢离开这里,前往荒原的某处了,那里有需要他们的的地方。
自从离开荒人部落后,桑桑咳嗽的次数少了很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咳的太多,如今咳出来的只是纯净的阴寒气息,没有痰也没有黑色的血。
如今的桑桑很干净,没有污血汗水,也没有唾液,身体从里到外都是极纯净的存在,就如同透明的琉璃,换句话说,她越来越不像人。
按照宁缺的说法,如今的桑桑已经不像是人了,反倒是像神仙,浑身纯净,透明,宛若琉璃的神仙。
大黑马拉着黑色的马车一路前行,越往前,宁缺他们越能感觉到那强烈扰动的天地元气,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此刻肯定在发生极尽惨烈的大战,而且从天地元气的扰动程度来看,这次的主力不在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修士。
随着宁缺他们一点点临近,他们头顶的那片黑云也一点点靠近战场,原本正在舍生忘死扑杀的双方因为那朵乌云硬生生停了下来,不过随着西陵掌教的一句“黑夜马上就要到来,尔等还在踌躇何事何时?”,双方厮杀的更惨烈了,就连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也出动了。
西陵有护教骑兵,荒人自然也有属于他们的修士队伍,而这支队伍的领头着正是魔教的天下行走“唐”,一个境界已经达到半步天启的知命巅峰强者。
护教骑兵果然是千里挑一的精锐,但荒人这两千多从开战就没有动过的战士也是精锐当中的精锐,因此在唐的带领下,不但破开了神殿联军,更是将护教骑兵的军阵都撕开了。
魔教有天下行走,道教自然也有,而道教的天下行走正是知守观的叶青。
在唐于军阵中纵横无敌之际,西陵掌教跟叶青也盯上了他,不过叶青跟唐的实力相差无几,除非能一击必杀,否则他不会轻易出手,而新的西陵掌教神术方面还是有所欠缺,他放出的闪电根本就追不上唐。
唐虽然很强,但他不但要不断躲闪西陵掌教的闪电,还要救助自己的族人,于是在击杀一名神官的时候,也不知是累了还是那名神官的失落比较强,他终于慢了一步,被那闪电追上了。
在被闪电追上的那一瞬,唐重重一脚踏到地面,把那道雷电硬生生踩进地里,被血水滋润多时的荒原地面无由一震,断裂的草枝间,竟挤出了很多血水。
雷芒大作,其间清幽出现一道剑,刺中唐的腹部。
唐是魔宗行走,甚至有可能是魔宗最后一代行走,他很强大,无论是剑阁强者程子清,还是无名的神官,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有剑刺中他的身体,但此时他被刺中了。
即便被刺中,以唐的身体强度,也很难有剑能够刺入他的身体,但这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体,而且刺的极深,有血从剑的边缘渗出。
那不是一把锋锐无匹的宝剑,也不是剑阁幽潭边那把无双之剑,只是一道单薄的木剑,木剑如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剑柄。
握着木剑剑柄的人,自然是叶青。
唐是魔宗天下行走,叶青是道门天下行走,两个人就如世界的两面,总有一日,必会相遇相撞,然后生死相见。
就在这一刻,这荒原战场上,两人终于交手了,
正值巅峰的叶苏,对上疲惫的唐,这场战斗的结果不难想像,木剑深深地刺进唐的腹部,然后发出一声雷鸣。
唐的腹部绽开一道鲜红的血口,血水从他的眼睛和口鼻处淌下,这一次不再是敌人的鲜血,而是他自已的鲜血。
唐败了,但他不能败,于是他一拳打断了刺入自己腹中的木剑,这一击也等若是狠狠地击在自已的腹部,搅动自已的腑脏,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都是屹立于世界巅峰的存在,对彼此的认知都非常的深刻,所以在唐出手的那一刻,叶青果断的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消失在人群当中。
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特别是一只身受重伤但却依然拥有致命杀伤力的野兽跟是如此。
唐不是野兽,但他的危险性却比野兽还要高上很多很多,所以叶青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让唐那蓄势而发的一拳再也打不出来。
唐的落败就仿佛是一个开关,自他之后荒人的元老亦死伤殆尽,不过西陵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护教骑兵几乎损失殆尽,天谕大神官跟荒人的大元老对拼,用尽了七名红衣神官的寿元,才获得了胜利,不过自己也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是无法参战了。
西陵损失了很多,但联军真正的实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还有很多像大河国,墨池苑一样的道门客卿力量沉默待发,西陵神殿掌教的高大身影,一直停留在那座巨大的神辇里,大唐帝国的铁骑在数次冲锋里,也并没有展现出全部的实力。
战场渐歇却歇不多时,神殿联军方面鼓声再起,军队再次集结,准备向北方的荒人部落发起最后一次攻击。
数万名荒人战士死伤惨重,因为强韧的身体与意志,重伤居多,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族人们看着荒原战场中央单膝跪地的唐,知道灭族的时刻,终于将要到来,千年来的艰辛挣扎与梦想最终都将化为泡影。
荒原间一片死寂血红,然后不知是谁领头唱起歌来,悲伤的歌谣在风中飘荡,粗犷的歌声在荒原上回响。
“天亦凉。地亦凉,苍鹰不敢望北荒。”
“热海落,热海涨,热海之畔猎雪狼。”
“雪狼逐,雪狼亡,握刀寻鹿终日忙。”
……
荒人部落流传了千年的故土之歌。历经千年风雪,终于再次唱响,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与热情,而是冷漠的眼光与血腥的厮杀,以至灭族的悲惨境遇。
数万荒人战士或死或伤,坐卧在血泊原野上,声音或嘶或哑,歌声无法整齐,时起时落。显得格外悲怆,直冲天穹。
忽然,有马蹄与车轮声响起,云层覆盖着原野北方的天空,一辆黑色的马车在云下缓缓驶来,他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