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五、众人的愿景

  “这些烟尘真美。”
  “嗯，是这样呢。但，像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比较好。”
  “诶？这是为何？”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的烟尘，都有一段凄美的故事；所有的故事，都会像这些烟尘一样，终归飘散。”
  “这样的话，我曾经似乎也听过呢。”
  “那一定是一对痴情的人。”
  “对，这或许是一句感伤的话，但我父亲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
  “他怎么说？”
  “烟尘也好，故事也罢，世间的飘散都是有限的，它们总归有个尽头。如若你是那烟尘，那我，愿做你的尽头。”
  入目之处，皆是梦魇所化的烟尘，在蓝色火焰的照耀下，这些烟尘多了几分美轮美奂，像极了那一年萤火下，飘飞而去的星尘。
  梦魇离去后，神官的光剑依旧不依不饶地劈落下来，然而就在那些消散的黑色烟尘中，有几缕星光往元竼体表上依附上来。
  在那些星光融入元竼额头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突然静止了下来，连那可怕的蓝色火刃也停滞在了元竼面前。
  随着意识渐渐模糊下来，魔神步卡在第四重的瓶颈终究突破，元竼也明白，梦魇终究还是把自己的力量送给了他。
  在这股力量的帮助下，元竼开始了魔神步最后一重的突破，也开始明白了，无与限的真谛。
  岁月仿佛无情的乱流，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人，都会迷失在自己的岁月中。在经历过那段岁月后，岁月就会化为记忆，破碎在人生长河中。
  破碎的记忆不断拼接，拼接完成后又再次破碎，每次拼接的裂痕都不会一样，这些不一样也造就了不一样的轮回。
  放眼望去，眼前一丝光线都没有，模模糊糊的意识下，也仅仅听得到一两缕耳语，唤起一两分的意识。
  “三年不见，你变得熟练了呢。”
  这是仙琼的声音？也对，那次的相见，着实也是给了自己不少惊喜。眨眼间，她就陪伴了自己那么多时间。
  断断续续的意识飘过，元竼继续像观看走马灯一般，观看起自己的过往。
  “这位仙子，我们三年前可曾有一面之缘？”
  “元竼哥哥，只是过了三年你就认不出我了？第一次的时候，还是你要求我喊你哥哥呢。”
  “咳咳，仙子可别乱说，我何时这样要求过你了？”
  “哦，现在还没有，过一会就有了。”
  “大哥！为什么！”
  “这群逆臣贼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为什么要背叛帝国！”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好，要一辈子保护我吗？”
  嗯？这个场景，还有自己这三人的模样，这事似乎并没有发生过吧？赤夜血轮原来如此，想必这应该就是月眸参与圣灵武考核的时候吧。
  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个忠实的人。
  “人有三生，前生，今生，来生。也有三欲，物欲，情欲，征服欲。三生能有一生，领略到三欲，的确是很完美的事。
  但人生真正的美好，并不来源于完美。
  我月眸，始终不属于这片天空。在另一个世界，有更大的天空，更重要的人，在等着我。
  而元大哥既是我的领路人，也是我要花一辈子去报答的人。
  很高兴在这里也能见到你，月娥，不管在哪个世界，你都能对我不离不弃。
  很抱歉，我真正的小妹还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回去保护，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也许抱歉，但真正感谢。”
  “投降？真是可笑。”
  画面一转，只见面相庄严身披皇甲的男子，被重重大军围在中央。然而却没有丝毫畏惧，而是大肆放出了自己的宣言。
  这时他也发现月娥就在场上，但只是站在一旁不为所动，元竼也是有些疑惑。不过全部看完以后，也是沉默了下来。
  “今日是我寒月城败了，没错。但我是寒月城的王！
  身为王，就要保护自己的子民。
  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就要有被人俘虏的觉悟。
  我虽然败了，但我的女儿逃了出去。
  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成为新的王。
  而我，又怎么可以在她回来之前投降？
  身为了王，就不会有退路。
  没有力量去反抗，就要有勇气去坚持，去等待。
  你们动手吧！要得这寒月城，首先，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第二次考核，失败。第三次考核，开始。这一次你做得不错，很可惜，只差一点。”
  “冥中信明，心有明信。始惑终明，不忘初信。你，有资格成为我冥心寒莲的新主人。”
  “我们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这是一片尸山血海，到处都飘荡着死亡的气息。在场地正中央，正好是百手天贼和仙灵两人。
  不得不说他们两就算是以前，看上去也还是那么相搭。
  “嗯？”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强敌，你抵抗不住，离开了我，那该怎么办”
  “傻师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打不过，死了，我也会想方设法从阴间爬上来，永远守护在你身边。”
  “不，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像你这样遭遇的人，我遇见过很多，所以我能理解，你命不该如此。而我也是早该死去的人，能多活那么多年，我也满足了。”
  “师兄”
  “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力量，有好多次，都是必死的情况了。只有想到了你，我才绞尽脑汁，拼命活下去。
  在认识你以后，我意识到，遭受苦难的人可能很多，但他们早已在苦难下抛弃了自己的初衷，自己的灵魂。
  只有你不一样，你的内心深处有光，只要有这抹光在，无论你身陷什么样的困境，多么深的地穴，这抹光都会穿破一切阻碍，给所有人带来希望。
  只要有这抹光，你就有足够的理由挺起胸膛，直面一切邪魔。”
  “你不怕我？”
  辉煌的大殿中，一人一兽在那里对峙着。元竼在经历了那么多记忆后，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魔神步，已经被大道之力填充到一个近乎饱和的程度。
  想必只要经历完百手天贼的记忆，最后这一线，就能彻底突破了吧。
  元竼内心复杂地看着，但看到百手天贼掏出那两株眼熟的灵药后，瞳孔顿时一缩。
  原来，自己能够恢复气海，还是托了百手天贼的福。
  “害怕，只是多余的情绪。”
  “像你这样的，我见过上百个，你以为你能成功夺取我的气运？”
  “我不觉得我能成功。”
  “哦？那你是要”
  “我来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哈哈哈，你可真是那上百人中最有趣的一人，你觉得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换取我的半生气运？”
  “我用我自己的半生气运，换取我的一生自由。”
  “自由？你是指，摆脱天庭对你的控制？”
  “你，可应了此交易？”
  “你如果是天庭之人，那自然就是我的敌人，我不可能和敌人做任何交易。”
  “既然”
  “但你既然潘然醒悟，想摆脱天庭的控制，那么你就不是天庭之人了。不是天庭之人，便是我这边的人，你想要自由，我帮你一把又如何？”
  “那好，这两株灵药便”
  “这两株灵药便放在你那里了，我还不缺你这点气运。但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改日你若有所成就，能够回到这天庭，把我也放出来，那就足够了。
  去吧，外面有更大的天空，那里才是属于你的舞台，带着你的意念，去真正活一回！”
  记忆转瞬即逝，元竼在经历了这一切后，心性变得更加坚韧。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在哪。
  几个伙伴，几份原本互相平行的信仰，由于无穷无尽的轮回，和注定要落入的毁灭，不同的命运在这个世界交叉相合。
  这是一场人与天的交锋，也是因果对时间的追逐。
  自己身为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要做的，就是背负着众人的愿景，打破这无限轮回。
  想要摆脱注定毁灭的结局，就要让这一切的事件，有个众望所归的尽头。
  这个尽头可以是个结局，也可以是一根精神支柱，一个众心所向的人。
  时间、炎火、寒冰、地识、天运，五道力量呈五行结构在气海中成型，最中间的地方，则驻扎着雷道之力。
  在这阵型的牵引下，天地间无数大道之力仿佛万流归海般，汇聚进五行之阵中。整个气海像一颗生机勃勃的心脏，奔腾不息地跳动着。
  一股前所未有的可怕力量，在魔佛两气的带动下，潜移默化颠覆着魔神步的结构。
  天地虽然静止了，但一旁的魔宰很快就借用绝对因果的力量，反应了过来。
  然而看到此时霞光万丈的元竼，魔宰也意识到了他正在干什么。不过突破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现在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但想要放着不管也是不可能的，沉吟了片刻，魔宰眼神一厉，把本来就不剩几缕的魔气，一并注入到元竼体内……
  与此同时，元竼也完成了魔神步最后一重境界的突破。
  天地再次运转，只是那几缕魔气，也消失在了魔神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