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0章 痴狂 | 出府
不多时蒋知州便又带着人来到了蒋悦悦的院子。
小厮一到院门跟前,就开始拍门,直吵得周围的小丫鬟也都围了过来,但见到是蒋知州,就又都缩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小姐犯错了?”
“最近府里越来越乱了,还是别往上凑的好。”
听着底下议论纷纷,蒋知州四处看了看,几个小丫头立刻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窜的没影了。
“外头是什么人?小姐正沐浴呢,可有要事?”
其实蒋悦悦就站在院子里,在宁香的身旁,但是任谁都知道外头是蒋知州来了,若不然也不会敲门敲得这般理直气壮。
宁香机智的回答完了这一句,外头敲门的声音果然停了,似乎有人小声嘟囔着什么。
片刻过后,外头的人又喊道:“那我们过半个时辰再来。”
得了这么会子空隙,蒋悦悦忙带着宁香放轻了脚步,慢慢溜达着回了房中。
沛嬷嬷坐在屋子里正吃着宁香给她拿的茶和点心,见二人进来,便掏出绢帕来细致的擦了擦手。
“嬷嬷,你且多吃些。”蒋悦悦知道沛嬷嬷这是重规矩,习惯了,可现下是情况特殊,她也不愿沛嬷嬷拘着。
沛嬷嬷听罢又喝了一口茶,随后便说什么都不再吃一口了。
蒋悦悦见状叹气道:“父亲说半个时辰过后还要来,我们得想想对策。”
“老奴怎样都好,只是莫要连累了小姐。”沛嬷嬷细细想了想,终于还是把蒋夫人临死前交代她的事情跟蒋悦悦说了一遍。甚至包括那要给蒋悦悦服用的药物。
宁香这才晓得,原来这药物是蒋夫人找人配的,只不过被蒋知州拿走用掉了,怪不得用法上有问题。
蒋悦悦倒是没感觉这药物用在了自己身上,丝毫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的就已经解了毒,只当是蒋知州还没用上。
“母亲原来是这样想的。”
蒋悦悦心中震惊,没想到蒋夫人最后竟然做了这般决定,虽然明知道蒋夫人这是为了她好,但是还是十分气愤。
“那我的想法呢,母亲难道就不顾了吗?”蒋悦悦有些委屈的说着。
沛嬷嬷看在眼里,也是焦急:“小姐,夫人的话总是没错,那萧王府是靠不住的,咱们就别惦记了。”
“知州大人也说要我代替小姐出嫁呢,还要将小姐嫁给与我定亲的杨屠夫。”宁香适时的插了句嘴。
“父亲何时跟你说的,你怎么现在才讲?”
蒋悦悦的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其实不管想的再怎么清楚,本性还是难改,就算嘴上说着再信任宁香不过,一沾到萧乾,蒋悦悦还是会怀疑宁香。
“我本来也没当真,说实在的也混忘了,知州大人确实不在乎小姐的意愿,可若是小姐不想这么做,宁香自当偷偷与小姐换回身份的。”
“那你为何不早说?”蒋悦悦瞧着宁香,像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宁香感觉自己就像是草丛里的老鼠被蛇盯上了似的,周身都不痛快了起来:“原是想着告诉小姐,可小姐的身子不好,宁香实在是怕这事没个铺垫,容易激着您。”
见宁香说的情真意切,蒋悦悦的理性渐渐的又回来了,她再怎么怀疑,也觉得宁香的确是对她忠诚的,若不然只怕早就露出了马脚。
蒋悦悦想着,之前萧乾进了宁香的屋子,她都打开门冲了出来,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那你对那屠夫可是真心喜欢?”蒋悦悦询问起宁香来,“你若是不喜欢他,咱们退婚便是。”
“我是心悦他的。”宁香一想起欧阳少谦,都不用伪装,不自觉的便红了脸,如此真切,“若是能得他长相厮守,那是我三生有幸了。”
蒋悦悦看着宁香含羞带怯的表情,不知为何羡慕起来,内心便有种想将婚事毁掉的冲动,不过她强压了下来。
“那就好,若是你对我忠心一片,最后我还为你找错了归宿,就真是我太过分了。”
蒋悦悦说着,自己就感动了自己,仿佛她是个多好的主子似的。
她倒是没想起来,一开始想让宁香就这么嫁出去,一是为了银子,二是为了看宁香受一介屠夫的磋磨。
“小姐什么都不必担心,宁香会好生照顾自己,倒是您,就要到婚期了,可如何是好?”
“我爱慕萧郎数年,总也扯不开的,这辈子不到他身边去,我都不能瞑目。”
蒋悦悦低着头,想回忆跟萧乾在一起时的甜蜜,却发现心头苦涩万分,没有一丝丝值得眷恋的地方。
可她还是奋不顾身的,爱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爱的不再是那层皮,不再是那般地位,而只是那个人罢了。
宁香看出蒋悦悦眼底的狂热,有些恐惧了,这事情的变化越来越不受控制,不知前世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看来,蒋悦悦大抵是不会让萧乾善终的。
沛嬷嬷见蒋悦悦一副痴狂的样子,也是震惊的很,忙劝慰道:“若是萧王起兵谋反,却败了兵,到时候您可是要受牵连的。”
“无碍,就算是牵连,我也要拉着这群人下水。”蒋悦悦眸光里闪过一抹仇恨来。
宁香清楚的很,蒋悦悦不止怨恨着蒋砚,甚至还有蒋知州,庆阳伯府上下,甚至可能也包括萧乾。
“小姐是想赌一把?”沛嬷嬷忽然明白了什么,转眼看着蒋悦悦时,也觉得有了指望。
果然,蒋悦悦是想的周全的:“若是萧郎最后能拼一把,真的能到那位子上,我便一定要做母仪天下的那一个。若是他不行,那我便带着他躲到没人的地方去,过我们两个的小日子。”
蒋悦悦说着,宁香便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一幅画面来,只怕蒋悦悦早就想好了怎么把萧乾据为己有吧。
宁香打了个冷战,似乎是身体在抗拒这个想法,要把这个画面丢出去似的。
沛嬷嬷却点了点头,道:“也好,小姐自己心里有数,老奴只要助着小姐便是。”
“嬷嬷,幸好母亲身边有你。”蒋悦悦倾下身去,依偎在沛嬷嬷怀里,想把在蒋夫人那里缺失的感情补回来。
沛嬷嬷也一下一下用粗糙的掌心为蒋悦悦捋着头发。
宁香向外头瞧了一眼,道:“老爷说一会儿还要再过来,难道咱们便把嬷嬷交出去不成?”
“无碍,不用管我,到时候你们只说未曾见过我便是。”沛嬷嬷站起身来,拍了拍脏了的衣袍。
宁香忽然想起阿厌说过,沛嬷嬷的武功只怕不比寻常武林高手弱,从知州府里提了个人走,竟然也能悄无声息的。
“您要藏到哪里呢?”
蒋悦悦不知道沛嬷嬷会武功的事情,还以为她晓得这院子里有什么藏身的好地方,还四处的看了看。
“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趁早去外头的好。”宁香说着,便瞧了瞧沛嬷嬷的脸色。
沛嬷嬷倒是没准备跟蒋悦悦提起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只点了点头,道:“这院子我熟的很,一会儿随便找个角门,出了府去便是。”
“那您的身契?”蒋悦悦总算能想起这些来。
“放心吧,夫人早就给我销了奴籍,身契也早就烧毁了。”
蒋悦悦惊讶的看着沛嬷嬷,就算是没了这层枷锁,沛嬷嬷还是对母亲这般忠诚吗?
而沛嬷嬷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的,她从一开始便是作为一名暗卫来接受训练,只不过与蒋夫人同为女人,她更能体会到蒋夫人的不易,因此选择“弃暗投明”,倒也不奇怪。
且蒋夫人的一身功夫,说起来倒是与沛嬷嬷同根同源,只是沛嬷嬷此刻不愿蒋悦悦知道的这么多,便没有说这一节。
蒋悦悦听沛嬷嬷说完,便不再担心了,沛嬷嬷是在蒋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什么事都能拿得出手,如此一来,只要协助沛嬷嬷出了府,便不用再担心其他了。
宁香是对沛嬷嬷出府这件事乐见其成的,虽然她对蒋悦悦说了不少,但是萧王那儿的事情她可没怎么提起,她要是这个时候出去,欧阳少谦的人怎么也能把她带回去审问的。
且仔细想了想,沛嬷嬷该是不熟悉药性的,自会有洞凌派的人协助暗卫抓人。
想到这里,宁香的动作便快了起来,很快便给沛嬷嬷收拾好了细软。
“事不宜迟,这里是小姐房中为数不多的几两银子了,都给嬷嬷带上,趁着有人来寻您之前,您赶快走吧!”
“哎。”沛嬷嬷应了一声,接过了宁香打的包袱,里头有糕点香甜的气息,沛嬷嬷便知道这是宁香还给她带了吃的,“你细心,且从来都是个大智若愚的,你跟在小姐身边,我也放心了。”
沛嬷嬷看着两人,恍然就想起她们两个儿时的模样,白白净净的讨喜的很。
那个时候宁香便是机灵的,一直都维护着蒋悦悦,如今看来,竟是未曾变过。
沛嬷嬷倒是放心了,殊不知宁香早就不是从前的宁香了。
叮嘱了几句,蒋悦悦便带着宁香去浴室准备沐浴的物件了,总不能蒋知州带人来查的时候,说是沐浴了,但浴室的地面还是干的吧。
虽然都是小厮,可能注意不到这边,但是该做足的戏还是要做。
这边二人准备着,那边沛嬷嬷也趁着蒋悦悦不注意,几个错步便翻上了墙头,顺着院墙一层一层的翻了出去。
谁知出了知州府,还不等落地,便被一个麻袋当头套了下来,随即整个人就昏厥了过去。
欧阳少谦的暗卫得了风遥调配的迷香,直接就点燃了把麻袋里头熏了个遍,这还是宁香教给五子的办法,让他们出去抓人好抓。
“宁香姑娘这法子是真灵。”
几个黑衣蒙面的暗卫,只露出眼睛来,抬着麻袋恍若无物,跑起来气息都不见凌乱一分,还不忘了互相交流。
“这婆娘看着胖,倒是不沉。”
“诶,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是宁香姑娘做的糕点吗?”
“别提了,上次那红烧肉我一块都没抢到,一会儿你们可得让着我,说什么这次我得先吃。”
几个人叽叽喳喳,一路便回了欧阳少谦杀猪的地方。
看着好几个人闻着味儿围了过来,抬着人回来的几个暗卫下意识的把装着沛嬷嬷的麻袋往身后藏了藏。
“瞧瞧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几块点心吗。至于你们都围过去。”
欧阳少谦走了出来,还不忘了批评一下不够沉稳的众人,自己却三两步凑到麻袋跟前,解开了绳子,从里头掏出沛嬷嬷背着的包裹来。
沉沉的一个包裹,里头装满了吃的,许是宁香知道沛嬷嬷来不及吃就会被抓,于是在包袱放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给沛嬷嬷的。
这几个罐子密封着,打开了之后竟然有淡淡的酒香,还有油纸包着的糕点,香甜的味道怎么都刹不住。
“这是什么?”
众人都凑了过来。
欧阳少谦仔细对着光看了看罐子里面,发现竟然满满的装着醉虾。
这可是上好的黄酒,她就用来给暗卫们做吃的?
欧阳少谦只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看着众人的脸,生怕哪一个对了宁香的胃口。
“你,你,还有你。”欧阳少谦一边说一边指着其中的几人,“你们几个明日开始不用去知州府里守着了,换人。”
“公子,你可饶了我们吧,哪儿都不及宁香姑娘身边舒坦。”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习惯,宁香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会在暗卫藏身的附近放一些,搞得这群暗卫连轮休的时候都往知州府跑。
欧阳少谦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想起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他们风吹日晒的,吃点好吃的怎么了?”
眼见着离她最近的几个暗卫的脸都见圆了,她竟然还不知道怎么了。
欧阳少谦没好气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审问不出来,你们谁也别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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