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2章 老狐狸,小狐狸 | 呢喃
欧阳少谦也沉闷的坐在那,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苏景辰见二人心烦的模样,还是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说地道已经成了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都没明白呢。”
“知州府账房后的银库失窃,成箱的现银,转瞬就没了。”宁香嘟嘟囔囔的,“还道是有人携带银两出府,没想到早就顺着地道运出去了。”
“那可怎么办?”苏景辰缓过神来,豁然起身,“最近萧王的军队训练吃紧,眼见着地道成了,银两也充足了,不日就要发兵,这可怎么得了?”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宁香瞪了苏景辰一眼,“与其在这儿干瞪眼,不如想想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苏景辰莫名的发起火儿来,“这个老狐狸把咱们耍的团团转,我还当可以松懈一阵子呢。”
“何止你一个人入了套?”欧阳少谦苦笑道,“你当我好过不成?”
“你?你自有你父亲护着”
苏景辰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欧阳少谦周身的寒意吓得憋了回去。
“瞪我做什么?”
欧阳少谦把目光转开,不再看他。
宁香见这二人又闹起别扭来,不禁头疼道:“你们就不能好好商量吗?现在咱们都知道了,也不算晚,何况还有我呢。”
“我是十分不愿把你卷进来的。”欧阳少谦带着歉意道,“之前着急定下婚事,也有萧王即将开战的缘故,如今想来,还不如等事情结束了,带你远走高飞。”
“什么远走高飞?!”苏景辰瞪着眼道,“香儿可是要做帮主的人。”
“是是是,何况我也飞不起来啊,我的苏大师兄。”宁香没敢说出口的是,苏景辰现在瞪着眼,好像一只吃不到虫子的青蛙。
欧阳少谦也从未见过苏景辰这般模样,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乐出来,惹得苏景辰更生气了。
“还笑,如今这可怎么是好?”
“堵地道呗。”宁香轻描淡写道。
“怎么堵?你知道出口在哪?”
“我不知。”宁香嘿嘿一笑,“以前是没往这头想,当然不知,待我回去,蒋悦悦会助我一臂之力的。”
小姑娘笑的狡黠,像是藏了一肚子坏水儿的狐狸,嘿嘿嘿的笑着。
欧阳少谦与苏景辰对视一眼,心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由着宁香高兴。
“现在已经挺晚的了,我要回去了,若是太晚回,门房只怕要起疑。”宁香说着话就要告辞。
“可你什么都没买啊。”苏景辰有些担忧,“这样也说不过去。”
欧阳少谦也点了点头:“怎样也是要买些什么的,现在还来得及,我陪你去街上转转吧。”
“没事,不用。”宁香一个箭步冲到苏景辰跟前,轻车熟路的把手够到了他的怀里,带出一包茶叶来,“一进门我就闻到了,果然是好茶。”
“你!”苏景辰见本来准备偷偷送回家的茶叶又被小姑娘抢了去,气的用手点指她的脑门,说不出话来,作势就要收拾她。
宁香做了个鬼脸,往内室跑去,献宝一样把装茶叶的纸包送到李应中面前。
“嗬,乖孙女,就知道你最疼爷爷。”李应中也惦记这包茶叶很久了,只是没好意思开口,既然宁香下了手,他也就不必装大尾巴狼了。
苏景辰追到内室,发现李应中已经把茶包据为己有,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是给我爹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李应中翘着白花花的胡子,趾高气昂道,“何况你老子把你送到我这儿来,也没给过束脩。”
苏景辰气的想冲过去理论,却被欧阳少谦拽住了两只胳膊,反剪到背后,嘴也被他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宁香欢天喜地的出了门去,欧阳少谦才松开他,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踪影。
“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景辰哀怨的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却又被府医踹了屁股。
“说什么呢?!”
欧阳少谦追出去,跟上了宁香,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轻功又精进了,自己跟着她的脚步,竟然也有些吃力。
他从后面看着宁香飞檐走壁的身姿,越看越入迷,还真不曾见过谁用轻功时会是这般飘逸动人,如同空中飞舞一般。
宁香注意到身背后有人追上来,一回头发现是欧阳少谦,忙放慢了脚步。
“你怎么也不喊住我?”
“要我怎么喊?让这儿的人都知道你大晚上在房顶上飞奔吗?”
欧阳少谦略微松了一口气,在宁香身边不缓不急的跟着。
宁香吐了吐舌头:“说的也是。你身子还没好全,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便是。”
“我不放心。”欧阳少谦露出担忧的神情来,就算知道宁香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排上名号了,却依然不放心她夜半独自返回。
宁香的心一颤,感觉一丝暖流缓缓而过,她抿着嘴儿,羞涩的略微低下头去,脸上的绯红直晕染到耳后。
“你真的不买些什么东西打幌子么?”欧阳少谦没注意到宁香的表情,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
宁香回答道:“嫁给一个屠夫而已,有什么可买的?”
“那等到时候我给你添妆。”欧阳少谦一脸的认真。
宁香被气的不轻:“添妆是好友赠予我礼物,让我当做嫁妆用,你是我夫君,做什么要给我添妆呢?”
“你说我是你的谁?”欧阳少谦抓住了宁香话里的重点,美滋滋的想要再问一遍。
偏宁香突然冷了下来:“我到了,你回吧。”
说罢她突然提了速,几步就到了知州府角门,扣响了这小小的门后,就有人探出头来。
欧阳少谦忙隐匿了身形,却依然沉浸在宁香方才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里。
宁香进了府,很识趣的就直接回房休息去了,毕竟蒋悦悦那屋的声音再压抑克制,她都能听到。
那边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停止,隐隐的还能听见蒋悦悦的哭声,宁香便知今日两人大抵是不欢而散。
转日清晨,宁香算着蒋悦悦睡的时辰,特地晚些才去叫她起身。
谁知扣响了房门,蒋悦悦立刻就应了声,听上去十分清醒。
一进门,宁香就发觉蒋悦悦的眼底一片淤青,显然是昨夜没睡好,今日面容如此憔悴。
“小姐怎的这般早就醒了,为何不多睡会儿?”
“啪!”
万万没想到,蒋悦悦突然咬着嘴唇,抬起手掌打了下来。
宁香本来是能躲开,但是害怕蒋悦悦没出成气,会再有别的举动惹人心烦,便顺势接了这一巴掌。
因为避开的角度刚好借势削弱了蒋悦悦的力道,所以这一下听上去虽响,其实并不怎么疼。
“贱婢!”蒋悦悦气的狠了,尖声的叫骂着,精致的面容像是要裂开了一般,死死的咬着牙瞪着宁香。
宁香立刻跪了下去,以手撑地,把头抵在了手背上:“不知宁香哪里惹得小姐不快,还请小姐消气啊!”
蒋悦悦的心神已经乱了,她昨夜与萧乾缱绻时,迷蒙中竟然听到萧乾轻声呢喃了一句“香儿”,她怒不可遏的推了萧乾一下,却不小心将人折到了地上去。
萧乾本来正沉浸在蒋悦悦细腻肌肤的香滑中,略微有些愣怔了,许是来的时候遇到了宁香,突然想起来她精致得如瓷器般干净的脖颈,不由得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猝不及防被推到了地上,萧乾吃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再一抬头见蒋悦悦横眉冷对的模样,愧疚感不知为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他站起身来,前踏一步,直接拽起了自己的衣服,迅速的套上身。
蒋悦悦本来是想拦住他,伸手去抱他的胳膊,谁知却被用力挣脱了。她被萧乾用力一甩,失了平衡,上半身从床上掉下来,下意识的用胳膊撑住了脚榻。
蒋悦悦再起身时,萧乾已经走出去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床上的东西已经都被她丢了下去,自己也哭的两只眼肿的跟桃子似的了。
宁香以为蒋悦悦是与萧乾吵了架,万万没想到其实是为着自己,还以为是蒋悦悦做了什么事情惹了萧乾不开心,这才出手打她。
蒋悦悦想着昨晚的事情,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哭嚎起来,惹得外头的人都围了过来,想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便有人去通报了蒋夫人,毕竟这房门关的紧紧的,谁也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去,把门打开。”
蒋夫人冷声吩咐着,这才有人去推门。沛嬷嬷则将围在门口的人都呵斥得散开了,毕竟蒋悦悦这样哭闹是极不体面的,不好被丫头们瞧了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宁香整个人都捂着腹部蜷缩在茶桌旁,而蒋悦悦正举着昨日放在窗台上的花瓶,作势要砸下来。
“快去!”
蒋夫人忙用手一指,沛嬷嬷瞬间反应过来,冲上去劈手夺过了蒋悦悦手中的“凶器”。
“母亲别拦我!让我打死这个贱婢!”蒋悦悦似是有些癫狂了,非要亲手了解了宁香不可。
蒋夫人眉眼瞬间染上了几分厉色,怒道:“满涿州哪有你这样的闺秀?!”
“什么闺秀!我连夫君的心都留不住!”蒋悦悦委屈的用双手捂着脸,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蒋夫人怒极,上前弯腰拽着蒋悦悦的胳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抻了起来。
“你嫁人了么?!张口闭口的夫君!你的脸呢?!”
“母亲!”蒋悦悦以为蒋夫人是在向着宁香,越想越觉得难受起来,“你为何总向着外人!”
蒋夫人一听,顿时怒火攻心,竟然生生逼出了一口血来。
蒋悦悦见母亲气成这样,才觉得害怕了,忙将人扶住,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你恐是巴不得我死!”
母女之间的隔阂已经极深了,蒋悦悦再怎么担心蒋夫人,想必她满心的失望也是弥补不了了。
自幼她总给蒋悦悦最好的,教习时请夫子,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也没见一丝心疼,怎么好好养大了个姑娘,竟变成如今这般疯妇模样,哪里有她从前那般心机?
蒋悦悦是真的知道害怕了,扶着蒋夫人不知所措,而蒋夫人寒了心,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宁香在旁边瞧的很真,知道二人各自的想法,却无暇理会这对母女之间的纠葛,只作昏厥状倒在了一边。
沛嬷嬷倒是对蒋悦悦真的心疼,走上前去对蒋夫人道:“小姐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夫人不若听小姐讲几句?”
这要怎么讲?萧乾昨天来过夜的事,怎好同蒋夫人说?
蒋悦悦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解释,倒让蒋夫人更为不解了。
“不过是个要嫁出去的丫头,你又何苦拿她撒气?你的体统,你的礼仪,难道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蒋夫人只当是主仆二人闹了矛盾,殊不知这里头还纠缠着一个萧乾。
偏蒋悦悦又不敢明说,只能拉着蒋夫人的胳膊道:“母亲,快让她嫁出去吧,萧郎对她念念不忘,都快把我抛下了。”
“他敢!”蒋夫人猛地一拍桌案,“我这些年的心思都花在你这婚事上,若是他不仁不义,自有他老子要他好看!”
到了此时,蒋夫人还不明白,萧乾这性子是随了父亲的,在女人面前万般皆美好,背地里都是浑噩的货色。
且萧王发现了齐缨之死,虽然生气,还是没断了与自己的往来,蒋夫人私心以为自己对萧王是极重要的,自然也不会怀疑萧乾与自己亲女儿结亲的意愿。
蒋悦悦见蒋夫人如此笃定,心中的不安却未曾消散,她只能哀哀的求着:“母亲,我当真忍不了了,不若随便挑个日子,赶紧让她嫁了人,销了奴籍,萧郎总不好为了她不要在百姓口中的声誉的。”
“哪里就这么简单了?”蒋夫人想起萧王对自己说的话,也是一阵惆怅,对方也要求宁香一定要跟着蒋悦悦进萧王府,倒是没说缘由,可这事情怎么想也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