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星升起,九州太平

  奢华的施家宴会厅。
  血腥味道弥漫。
  随着姬昊天指令发出。
  随同拓跋允潇而来的一应侍卫,便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施家。
  重回平静。
  唯有满地淋漓鲜血,还在昭示着刚刚的一场杀伐。
  “都愣着干什么!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快!”
  施洪霄虽然心中震惊,可仍旧比施正雄平稳许多,连忙招呼着一众仆人清理现场。
  樊珂看着地上的血液,鼓起勇气道:“姬公子,不论如何,这拓跋允潇都是冠着皇族之姓的王室成员,可你今日此举,是否有些太过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姬昊天笑笑:“拓跋允潇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乃是有目共睹之事,死不足惜。”
  “话虽如此,可、可他的身份……”
  施正雄此刻才刚刚从震惊中略有缓解,周身颤抖不停。
  “无碍。”
  姬昊天淡淡一笑:“今日之事,我自会一力承担,施先生不必挂怀,更无须放在心上。”
  淡定从容。
  仿佛诛杀的并非是皇族子弟,而是砍瓜切菜罢了。
  纵然心中惊骇,但姬昊天如此镇定,倒也让其他人的情形平复许多。
  施正雄略微回复精神,才发现自己颇有失态,强行调整好了情绪:“诸位,此刻这宴会厅中煞气过重,还请大家移步正厅。”
  一顿午宴。
  因为拓跋允潇的搅和而唐突终止。
  虽然施正雄让仆人另外备了一桌酒席,但所有人都兴致缺缺。
  施正雄唯恐此事暴露,牵涉到施家根本。
  樊珂和凌巧云等人更是心系姬昊天安危。
  目的各异,但着实充满忧虑。
  茶案旁,赵必安躬身站在姬昊天身侧,轻声道:“少座,有关云州地下黑市的消息,属下已经悉数办妥,只等正月初七,您便可亲临现场。
  今日我提调众护卫赶往云州,本来是打算提前布控,确保您在当日不受骚扰,却不曾想听闻有皇族到此,略一窥探,居然发现这竖子竟不自量力,妄图与您为敌,故此……”
  “死就死了。”
  对于拓跋允潇之死,姬昊天并不在意:“地下黑市一案,事关边关危局,万不可出现纰漏。”
  “是!”
  ……
  天色渐暗。
  燕京,朔王府。
  即便拓跋和朔被除了宗籍,但当今圣上为了维护皇家威严,并未外宣此事,仍旧保留了他的爵位。
  故此。
  朔王府仍旧家财万贯,威风堂堂。
  王府毗邻禁宫。
  连绵数里,奢华至极。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煌煌哉,壮丽哉。
  “嘭!哗啦!”
  杯盏触地的炸裂声,在王府深墙内久久回荡。
  厅堂之中。
  年逾五十的拓跋和朔身着蟒袍,唐哉皇哉。
  魁梧身躯犹如一尊铁塔,阴鸷的眸中却不时有精光闪过。
  此刻。
  朔亲王的国字脸上满是暴戾之色。
  在他身前,之前陪同拓跋允潇前往云州的护军和侍卫整齐跪成两排。
  贴墙的金丝楠八仙桌上。
  一个木盒安静摆放。
  盒子底端,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你们身为护军,既然不能保住我儿性命!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拓跋和朔看着面前的一众侍卫,怒不可遏:“来人啊!把这些贪生怕死的奴才全给我拖下去!处以极刑!全族发配充军!吩咐下去,我要即刻进宫面圣,呈请立刻发兵!哪怕踏平云州,今日也要为我儿报仇雪耻!”
  “踏踏踏!”
  周遭内卫纷纷上前。
  “王爷,请您开恩!”
  为首一名羽骁卫听见拓跋和朔的谕令,咬牙回应:“今日之事,并非我等无能,只是军令压身,我等不得不从!”
  “放屁!”
  拓跋和朔无比愤怒的看向羽骁卫军官:“我儿乃是王位继承人!身上流淌着皇族血脉!在这华夏之内!除了当今圣上!谁人还能动我朔王府之人!”
  “属下并不知道那人身份,可三军玉令现世,天下军人莫敢不从,属下实在别无他法。”
  羽骁卫军官呼吸急促:“即便是将世子头颅运送回京,也是军令在身!”
  “你说什么?!”
  拓跋和朔听闻此言,瞳孔蓦地一缩。
  羽骁卫呼吸急促:“那令牌,就在盒子里。”
  “哗啦!”
  拓跋和朔闻言,一把掀开了桌上的木盒盖子。
  盒内。
  拓跋允潇的头颅仰面摆放。
  双目圆睁。
  死状狰狞。
  看见这枚头颅,拓跋和朔身形一晃,几欲栽倒。
  一旁的王府老仆见状,当即上前扶住了拓跋和朔的胳膊:“王爷,此刻府中已然遭遇突变,您断然不可倒下!万望节哀啊!”
  “滚开!”
  拓跋和朔强忍悲愤,一掌推开了仆人,轻轻捧起了拓跋允潇的头颅。
  头颅之下。
  一枚温润玉牌静静摆放。
  材质名贵。
  血过无痕。
  一尘不染的玉牌之上,并无过分雕琢。
  只有四个纂书大字。
  “咕咚!”
  看见这枚玉牌,拓跋和朔手一软。
  拓跋允潇的头颅重新跌落回了木盒之内。
  “是他……是他!!”
  拓跋和朔看着盒中的玉牌,周身颤抖。
  如同坠入无边地狱。
  皇族血脉,王权在身。
  一生睥睨纵横,拓跋和朔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更从未这般无助过。
  刹那间,一个年轻的面孔在他脑海中倏然出现。
  修罗恶鬼!
  九天杀神!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个青年。
  但那张脸,却是他一生的梦魇。
  “呼呼!”
  北风凄厉。
  将屋脊上的残雪卷落。
  在门外洋洋洒洒。
  “咕咚!”
  拓跋和朔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眼中的万丈光芒早已黯淡。
  犹记得。
  三年前的冬夜。
  也是大雪纷飞。
  那一夜。
  先皇驾崩。
  宣遗诏,令三子拓跋胤宏继承大统,执掌华夏。
  皇权更迭。
  但继位之人,居然不是长子皇储拓跋和朔。
  是夜。
  拓跋和朔以拓跋胤宏篡改遗诏,意图谋逆为由。
  集结十万禁军。
  欲踏破宫门,夺取皇权!
  那一夜,拓跋和朔意气风发。
  对于皇位志在必得。
  毕竟。
  整个皇城的禁军,都在自己手中。
  十万将士!
  步履如鼓!
  杀声如雷!
  大军如乌云摧城,席卷而来。
  谁人可挡!
  谁人敢挡?
  可。
  就是那个魔鬼一般的少年,仅率百余众,镇守宫门。
  面对十数万雄师,巍然不惧。
  仅一合。
  军中高级将领悉数毙命。
  拓跋和朔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沦为了阶下囚,兵败如山倒,十万兵马皆尽臣服。
  一身转战三千里。
  一剑曾当百万师。
  当夜。
  那位少年名扬华夏。
  被誉为华夏最年轻的战神。
  时隔春秋三载。
  拓跋和朔记忆中的模样早已模糊。
  可当日那少年腰间悬挂的玉牌,却记得格外清楚。
  那一夜。
  刀枪林立。
  火光熊熊。
  青年蟒袍随风舞。
  于千万大军之前傲然矗立。
  腰间玉牌晃动。
  火光下。
  四个纂书字体格外明显。
  ——九州,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