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释前嫌(4)

  王小烦见状,笑嘻嘻地调侃丁焰:“果然,她就是丁哥心里的白月光。怪不得,怪不得……”
  “胡说什么!”丁焰轻拍他的后脑勺,“我和她是同事,同事知道吗?”他的语气颇有几分赌气的意味。王小烦捂着后脑勺,点头说道:“林课长不只脸蛋漂亮,身材也好,而且我都打听过,她没有男朋友,自己在市中心买了房子,家里的经济条件应该挺不错的。不过,她的
  性格冷淡了些,父亲也不在了,是单亲家庭……”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丁焰咬一口煎饼果子,“谈恋爱谈的是感情,被你说得跟谈生意似的。”“丁哥,没想到你这么纯情。”王小烦不客气地嘲笑丁焰,装出老气横秋的模样侃侃而谈,“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谈恋爱可不就是谈生意,条件差不多的男女长期合作,生
  个孩子,照顾双方父母,然后一块等死。那些灰姑娘、黑马王子什么的,都他妈扯淡,骗小姑娘的。”
  “净胡说!”丁焰不赞同他的话,也不想和他做无畏的争执。丁焰指着一沓文件说,“你这么有空,赶快把施工进度表做出来。”
  王小烦抄起文件夹,不着调地唱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大步走了出去。丁焰大口啃着煎饼果子,目光不自觉落在远处的身影,却见她拉上了窗帘。他叹一口气。那天,他苦心安排,想在正式入职之前向她表白,就是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
  谈。如今他们是同事,又有麻生明美那一番话,只怕她已经把他判了“死刑”。办公室的另一边,林菲总觉得有人在窥探自己。她暗暗嘲笑自己疑神疑鬼,还是起身拉上了窗帘。在她看来,钱光正和钱进是亲戚,钱光正力保钱进承接这次的项目,她
  有理由怀疑他们串通。
  昨天,钱光正把她从现场赶走,可以解释为故意支开她,也可以解释为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她可以相信钱光正吗?她又该如何与他谈话?直至钱光正如约前来,林菲依旧在犹豫,她应该如何开场。不过,当她看到钱光正用戒备的目光审视自己,她忽然间笑了。她直言问道:“钱职长该不会认为,如果你没有
  及时赶到现场,我会在所谓的‘检测报告’上签字吧?”
  “难道不是吗?”钱光正拉开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先来听听这个吧。”林菲打开录音。这是昨天傍晚,林菲和钱进的对话录音,是林菲用手机偷偷录下的。钱光正只听了一部分对话,已经火冒三丈。就在昨晚,他都快睡了,钱进给他打电话,声称林菲已经同意在检测报告上签字。今天一大早,钱进又向他承诺,应该给他的
  那份钱,今晚就会送去他家。钱进一再强调,这是林菲的意思。他拍案而起,怒道:“我算是明白了。早前,你以为我坚持要用他;我以为你一定要把施工外包给他。这个两面三刀的兔崽子,这次他又想故技重施。他早上还告诉我,你
  都已经收了他的钱!”林菲把自己收到的微信语音公放给钱光正听。消息都是钱进在今天早上发给她的,大体意思是说,结构检测的事是钱光正安排的,应该给林菲的‘分红’,只要她签字了,马
  上就会给她。
  林菲叹息:“钱职长,我们被钱进耍得团团转,这都是因为我们互相不信任,又缺乏沟通。”钱光正脸色铁青,梗着脖子嚷嚷:“他压根不是我堂弟,就是个同乡,还隔着两个村子呢!我老钱家没有这样的王八蛋!”他越想越生气,转身骂骂咧咧往外走,“王八羔子
  ,看老子揍不死他!”林菲赶忙拦住他:“我们现在认清楚他的为人还不迟。眼下有他早上的这几条微信,再加上我们两个人证,公司已经有足够的理由与他解除施工合约。”她的话音未落,手
  机铃声响起,是钱进的电话。她对着钱光正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钱进率先开口:“林课长,看到我的微信了吗?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把林菲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语气中满满都是高姿态,临了又补充,“林课长应该知道,
  堂哥在公司干了一辈子,深受小日本信任,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钱光正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就想夺过电话臭骂他。林菲侧身避开他的动作,假装迟疑,随即无奈地说:“你把检测报告拿来公司吧。我们先说好,我签字以后,你得马上
  开工了,否则就要耽误工期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钱进挂断了电话,转而又拨打钱光正的手机。
  钱光正想要骂他,又见林菲对着自己摇头,他气得把手机扔到一旁。
  林菲正色说:“钱职长,眼下的当务之急,顺利与他解除合约,然后找人代替他。”她强调,“关键是‘顺利’两个字,我们得按时完工。”
  钱光正摇着头说:“他这样的人,别指望和他讲法律,讲规矩。”他摸了摸灰白的板寸,“解除合约的事,还得按我的方法来,否则我怕他来公司闹事。”
  林菲害怕的正是这一点。两人想到了一块,初步商量出一个方案,很快谈妥了细节。此时此刻,钱光正去掉了眼中的有色“滤镜”,发现林菲办事爽快,比爷们还容易沟通,再加上老婆的千叮咛万嘱咐,他只能“认了”这位上司。如此想着,他脱口而出:“课
  长,以后你就叫我老钱吧。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习惯小日本的这些称呼。”
  “好的,老钱。”林菲伸出右手,“以后工地上的事,全都倚仗你了。”钱光正笑呵呵地站起身,郑重地与林菲握了握手,又问:“课长,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体育馆防水的项目,我们为什么不和对方解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个日本娘们…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我是说常务,常务嫌弃那个活儿吃力不讨好,压根赚不到钱。你刚来公司,何必违逆她的意思。”
  林菲反问钱光正:“你应该知道,那个项目拖了一年多,是六堰职高真的没钱,而不是他们不想给钱吧?”
  钱光正点点头。林菲叹息:“他们的体育馆确实需要整体性的修葺,否则我不会坚持,要求对它进行结构检测。如果我们和他们解约,他们的预算只有这么多,大概率会去找不太正规的公
  司,甚至在街上随便找几个施工人员。如果因为这样,体育馆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在上海,选择去读职高的,大半都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再不然就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钱光正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郑重地承诺:“课长,您放
  心,我一定会找最负责,最有经验的工人代替钱进那小子,我也会全程盯着。”林菲由衷地笑了起来。她正要再叮嘱钱光正几句,门外传来一阵喧哗。